第六章 视察侍卫队

    
    陆辰带着安洁，沿着走廊一路向中央大教堂的后院走去。
    理论上，贴身女仆是处理主人的日常起居的，不应该像这样参与正式的工作事务；
    不过陆辰还是再三要求安洁跟自己一起去：对异界人生地不熟的他，很需要一个支持自己的人在身边壮胆。
    这一路上，陆辰也对自己这个神使的地位，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这时候将近正午，尽管大教堂已经被围困了四个月，但走廊里仍然有行色匆匆的教会人员穿梭着。
    这些教士、文书和修女，一看见陆辰，便都抚胸低头致意，在礼节上给足了神使大人面子。
    只不过，陆辰注意到，这些人有的眼神里全是敬仰，而有的人却眼神毫无波动、动作也是生硬的例行公事。
    ——在这个教会里，不是所有人都对神使这个傀儡角色心服口服的。
    与此同时，另一个有趣的发现是，安洁在教会里的人缘似乎不错——特别是往来的修女们，在向陆辰行完礼后，都会带着笑意望向安洁，甚至有几个年轻修女还会凑过去和安洁低声聊上几句。
    或许，这丫头会是一个我了解教会情况的渠道？
    陆辰暗暗打量了自己的女仆几眼。
    中央大教堂规模宏大，但陆辰和安洁行走迅速，很快就出了大教堂后门，一路直接到了了教堂后院。
    除去皇宫和议会大厦，中央大教堂算是帝都中占地最广的建筑。除了高高耸立的哥特式主体建筑，中央大教堂的后院也面积巨大。这宽敞的后院，除去一部分被划为后花园、一部分被划为教士们种葡萄蔬菜的农地，剩余的绝大部分，都是教会武装用来操练的训练场地。
    这个世界的神圣教会，不同于陆辰在地球上看到的任何宗教——神圣教会属下的各大教堂，不只是纯粹的宗教仪式场所，而且还有保持自己武装的传统！
    宗教与军事的紧密结合，也算是这个异世界宗教的独特之处。
    以中央大教堂为例，除了在十年前惨遭解散的「蔷薇十字军」之外，这座帝国的教会枢纽还控制着两大武装力量——
    负责守备教堂的「侍卫队」，以及负责对抗异教徒与魔物的「神圣骑士团」。
    这些武装力量需要一个场所进行日常训练，而大教堂宽敞的后院，就成为他们最好的选择。
    现在将近正午，正好是侍卫队每天训练的时间段。
    侍卫队。这就是陆辰作为神使，今天来到后院的目的。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设法夺取实权，那么首先就要对教堂里的武装力量有所了解。
    现在，在他的视野范围内，许许多多的武者正在训练场的石砖地上或坐或立。这些武者兵器各异，但大多是不开刃的钝器，表明了他们作为宗教武装的身份；而他们身上的装甲也形制不同，看得出来乃是自行操办，唯一的共同点是，每人都系着一条有红十字图案的丝巾。
    红色十字，乃是中央大教堂的标记：毫无疑问，训练场上的这群武者们，就是大教堂的侍卫队了。
    站着的侍卫队员有二三十个，大多数在捉对比拼、锻炼战斗技巧，也有一些在跑步和俯卧撑；其余的侍卫队员则大多没精打采地坐在地上，一副提不起干劲的样子。
    而在后院的最外围，就是大教堂的铁栅栏围墙——透过栅栏的空隙，陆辰注意到院外的街道上，有不少全副武装的国防军士兵，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院内的情况。
    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真是经典的围城。
    陆辰只是带着安洁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侍卫队员注意到神使大人的到来。陆辰沉吟片刻，便扭头向安洁问道：
    “安洁，怎么这么多人都不起来训练？他们在地上，已经坐了半天了吧？”
    “艾略特大人，您一直在房间不出来，应该不知道现在大家的状况吧……”安洁苦笑道，“咱们已经被国防军包围了几个月，教士、工匠、仆人……大家都心神俱疲，又岂止是这些侍卫们？最近这些天，侍卫队例行的训练都是跑到训练场做个样子罢了……”
    被包围就是你们训练摸鱼的理由吗？陆辰远远瞪着这群属下，不满地暗哼了一声。
    “不过，艾略特大人您看……”见陆辰似乎情绪不佳，安洁急忙道，“这不是还有人在坚持训练嘛！”
    闻言，陆辰眯着眼点了点头。
    安洁说得没有错：整个侍卫队大约一百多人，尽管其中大多数都横七竖八坐了一地，但还剩着二十多个人在努力训练。
    陆辰在这些正在训练的侍卫中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熟悉的面孔。
    过去的艾略特·萨维尔是醉心典籍的书呆子，当然不会有闲心去记住每一个侍卫的外貌姓名。
    陆辰沉吟片刻，便带着安洁向训练场中心走去。
    他一出现，顿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或站或坐的侍卫们纷纷看向这位神使大人，还有几个特别礼数周全的侍卫冲他低头致意；就连院外的国防军们，也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活像狱警在防备越狱惯犯。
    当然，不管是谁的脸上都写满了错愕：深居简出的神使大人亲临训练场，这可是个新鲜事！
    见陆辰到来，坐在地上的人群中陡然窜出一个身影，三步并两步就跑到了陆辰身前，速度快得活像异世界博尔特。
    “参见神使大人！”
    侍卫队长奥托·道格拉斯在陆辰面前“啪”地立正，捶胸行了个礼。
    这个大约四五十岁、棕发棕须的中年大叔，是为数不多的、艾略特有点印象的侍卫队成员。奥托先生从年轻起就加入了侍卫队，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服务了半辈子，终于在三年前被教宗冕下提升为侍卫队长。
    根据艾略特的记忆，这位队长似乎武艺、智谋都稀松平常，但最大的优点是憨厚老实，而且在侍卫队中人缘良好、足以服众。
    “奥托队长，你好。”陆辰冲奥托淡淡地点了点头。
    似乎是没想到神使大人的冷漠态度，奥托队长略显窘迫地摸了摸脸。
    “您……艾略特大人，您怎么有工夫来我们训练场啊？”似乎是想找个话题，奥托队长讪笑着问道。
    “我如果不来一趟，又怎么能发现你们是这种懒散的状态呢？”陆辰冷冷地看着奥托，伸手指了指周围的场景。
    侍卫们咸鱼一般瘫坐了一地，甚至有几个在百无聊赖地划拳，显得极具戏剧效果。
    “这……”奥托张了张嘴，没憋出一句囫囵话。
    他略带惶恐地望向四周，但地上坐着的属下们纷纷移开了视线——面对神使大人的诘问，傻子才会出来给队长先生顶锅。
    事实上，已经有几个脑子活泛的侍卫偷偷爬起来开始训练了，生怕被艾略特大人逮到自己摸鱼。
    “这……艾略特大人，我们这也是……这也是没办法呀……”奥托一阵点头哈腰，向陆辰谄媚笑道，“这被包围都几个月了，弟兄们也是血肉之躯呀！再说了，我们侍卫队再训练，又有什么用呢？”
    “有什么用？”陆辰眉毛一竖，“训练怎么就没用了？”
    “教宗冕下他不是说了嘛……”见神使大人有发作的倾向，奥托队长连忙解释道，“咱们不是快要向议会投降了嘛，到时候教会一解散，这侍卫队也就没用了呀……”
    陆辰恶狠狠地瞪着奥托，只觉牙根一阵发痒。
    当然，他也不全是生奥托的气：更多的是在气格里高利冕下。
    ——不管冕下自己有什么规划，他又怎么能把这些投降的打算告诉侍卫队呢？这不是分明在败坏军心嘛！无论是哪里的领导，做出这种事情都堪称愚蠢！
    陆辰更坚定了自己把教宗拉下马的决心。
    “神使大人？”见陆辰沉默不语、脸色阴晴不定，奥托队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陆辰哼了一声，“你有侍卫队的人员名单吗？给我来一份。”
    总之先掌握一下侍卫队的人员情况，肯定不会有错。
    “艾略特大人……”不料奥托队长赔笑道，“按规定，侍卫队事务是由教宗和主教团会议管理的，您虽然是神使大人，但是也并没有查看侍卫队名单的权限……”
    陆辰差点因为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
    这神使的职位还真是个彻彻底底的虚衔啊？连侍卫队名单都看不了？
    “你说是，那就是吧。”陆辰烦躁地摆了摆手，带着安洁离开了奥托队长身边，“我就随便转转。”
    盯着神使大人的背影，奥托队长伸手擦了擦汗，心里也有点疑惑：
    神使大人不是一向不掺和教会日常事务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