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武者间的战斗

    
    平日里空旷的训练场，此时已经乌泱泱挤满了人。
    在训练场的正中央，低矮的木质栅栏划出了一个半径十米左右的圆形区域，里面放着木桩、人偶和沙袋等等障碍物。
    两个武者，全身披挂重甲，手持未开刃的兵器，正乒乒乓乓打得火热。
    栅栏周围，围满了欢呼雀跃的吃瓜群众，把这片简陋校场的周围挤了个水泄不通。这些观众大多数都是侍卫、圣骑士和仆役们，但也有不少对暴力事件有特殊偏好的教士，甚至还有不少侍女修女——当然了，从她们的窃笑看来，这群丫头片子关注的肯定不是打斗的胜负，而是哪个武者长得更帅。
    为了办这个新年庆典，教会显然已经透支了本就捉襟见肘的财政预算：这些观众的手里，拿着玉米、甘蔗等各种各样的吃喝零食，还有不少人手里拿着红玫瑰花枝。
    每当有比武者取得胜利，他的粉丝们就会把手中的花枝扔进比武场，以示支持。
    看起来这场辞旧迎新的比武大会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因为校场的石砖地上，除了一层起缓冲作用的黄土外，已经撒满了零七碎八的玫瑰花瓣。
    神圣教会中央大教堂侍卫队长奥托，作为比武大会的评委之一，在栅栏边占据了一个好位置。他手里捧着一袋熏肉干，大声向身边的手下们点评着武者的技术水平：
    “你们看，他这个步法绝对是有问题的！这一步右脚应该后撤步的，但他却往前迈，所以下一招的劈砍的空间就不够了，还会在左翼露出破绽！”
    周围围着的侍卫们，对奥托队长的观点发出了赞叹声。
    “你们再看，持剑持盾的用手也是有讲究的！”似乎是得到了下属的鼓励，奥托队长更兴奋了，大声侃侃而谈，“虽然一般人都是右手持剑左手持盾，但场上的这个圣骑士却是左手持剑右手持盾！这并不是个人习惯的问题，而是一种更为保守的战斗策略：用惯用手持盾，可以在减轻心脏侧压力的同时，增强对敌人进攻的防御能力；同时作为代价，左手的长剑就只能发挥辅助性功能，盾击将成为他的主要进攻手段……”
    有人拍了拍奥托队长的肩膀。
    “谁呀！我还没说完……”奥托队长不满地回过头——
    ——正撞上神使艾略特·萨维尔大人略带笑意的眼眸。
    奥托队长顿时如同川剧演员般变了脸。
    “哟！这不是神使大人嘛！”奥托队长谄媚笑道，谦卑地弯下腰来，吻了吻神使大人的手背。
    “好久不见啊，奥托队长。”陆辰微笑着答道，隐秘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背。
    “是是是！您怎么有工夫下来啦？”奥托队长嘿嘿笑道，“是不是过来看我们这个比武大会的呀？”
    陆辰含蓄地点了点头：
    “对啊，听说这个比武大会挺有意思的啊……”
    “那您真没有说错！”奥托队长兴奋地拍手道，“不瞒您说，我现在正担任比武大会的评委——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可以为您解说一下场上的战况！”
    哟，这货还是个专业解说？陆大官人瞟了奥托一眼。
    “说起来，现在是谁在比武啊？”陆辰随口问道，指了指栅栏里捉对厮杀的两个武士。
    “现在是团队赛时间！”奥托队长的脸颊，因兴奋而微微发红，“这两个人分别是侍卫队和神圣骑士团的代表！”
    陆辰眯着眼睛看了看：果然，场上的一名武者系着红十字丝巾，表明了他中央大教堂侍卫队的身份；另一名武者则在脖子上挂着十字架项链，算是圣骑士的典型特征。
    “我们侍卫队要和圣骑士派出代表捉对厮杀，一共比拼二十一场，最后按照成绩决出比武大会的优胜团队！”奥托骄傲地拍了拍胸脯，“这样的团队竞技历史悠久，每年的新年庆典上都会进行一次。”
    陆大官人坏笑着问道：“那过去的比拼中，是侍卫队赢得多，还是圣骑士赢得多？”
    奥托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挠挠头，尴尬道：“互有胜负、互有胜负……”
    这老小子真是不要脸啊……陆辰又是鄙夷又是敬佩地看了奥托一眼。
    是个人都知道，圣骑士毕竟是教会的最精锐武装，其战斗力要远远强于普通侍卫；瞧这奥托队长的神情，过去的比武大会上，侍卫队肯定是被圣骑士单方面吊打。
    还“互有胜负”？无耻也要有个限度吧……
    “神使大人你看，现在场上是我们侍卫队的代表占据优势！”似乎是为了转移话题，奥托队长急忙指着场上道，“我们侍卫队的代表用的是钉锤，圣骑士则用的是剑盾组合！众所周知，钉锤是一种善于破防的武器……”
    陆辰一边听着奥托队长的解说，一边望向了场上。
    单手持钉锤的侍卫，正和双手持剑盾的圣骑士互相对峙着。两人绕着圈转了几步，圣骑士便低吼一声，迈着前弓步挥剑直直砍去；侍卫则仗着装备轻盈，一个侧步躲开了圣骑士的攻击，手上的钉锤趁势向圣骑士头上砸去。
    钉锤这种钝器，虽然没有锋刃，但就是靠巨大的震荡效应造成穿甲伤害；圣骑士虽然戴着头盔，但也不敢怠慢，迅速把盾牌举到头顶，挡下了钉锤的这一击。
    不过，看起来侍卫的力气不小，圣骑士虽然成功格挡，但盾牌上已经被砸出了一个小坑，自己的身子也没能稳住，为了卸力往后退了两步。
    看来侍卫队也不是吃白饭的嘛！看着场上的战况，陆辰微微点了点头。
    奥托队长则站在旁边，一脸兴奋地道：
    “神使大人，只要手持钉锤，面对持盾的重甲敌人，优势就是无限大的！我们这位杰斐逊侍卫拿着钉锤，要吃圣骑士的剑盾轻而易举！圣骑士现在根本不敢先手进攻，盾牌又挡不住——好了，杰斐逊要进攻了，直接破盾，钉锤破盾怎么输——”
    “铛”的一声巨响，名叫杰斐逊的侍卫居然真的挥舞钉锤，硬是砸得圣骑士盾牌脱手！
    就在盾牌落地一瞬间的同时，侍卫怒吼一声，挥舞着钉锤向圣骑士头上击去——
    没有了盾牌的保护，面对钉锤的圣骑士，已经成为了砧上鱼肉！
    栅栏外的圣骑士们，已经发出了叹息的声音——
    不料刹那之间，异变陡生。圣骑士居然并不弯腰捡盾，反而双手紧握剑柄，先是一个灵敏的弯腰躲过钉锤袭击，然后一招力大招沉的横扫，顿时将侍卫砍翻在地！
    侍卫杰斐逊实在太过轻敌了！即使失去了盾牌，圣骑士依然有能力抓住他的破绽！
    这时候的正确策略，绝对不是贸然进攻，而是防御敌方的反击！
    杰斐逊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了代价，大好战局付诸流水，也让所有人的判断落了空。
    奥托队长的解说声戛然而止。现在他的脸色，让陆辰想起刚刷好的石灰墙面。
    “这……这是个意外……”奥托队长憋了半天，挤出一句场面话。
    “看出来了。”陆辰盯着奥托队长的老脸，满是钦佩地拍了拍手。
    大好的局势也能输，这群侍卫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