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跛足少年

    
    “哗啦啦。”
    昏暗无光的隧道里，学院二人组，美队在加上那名专心操纵着浮游监视球的神盾局特工。
    他们一起坐着简陋升降机缓缓没入了下方更深沉的黑暗。
    耳边，除了同伴的呼吸声，只有隧道墙壁上渗出的水流声。
    这种沉闷的氛围让性子比较跳脱的小万磁王有些难以忍受，所以他果断开口打破了升降机中的安静：
    “罗杰斯队长，你的秘密装备有些让人失望啊，画面传输的距离竟然只有三百多米，逼得我们在下方情况不明时，就要进入这个隧道里。”
    说到这，小万磁王嫌弃地看了一眼身周狭窄的隧道内壁，还有更加逼仄的升降机。
    如此小的空间，显然缺乏战斗必要的回旋余地。
    一旦碰上了什么意外状况，升降机中的几名超能力者，只能凭借着他们的实力硬抗。
    而这显然与计划相差甚远。
    不过在小万磁王还要继续开口传达负能量前，反而是劳尔先出声制止了他。
    “马克斯，不要向罗杰斯队长抱怨，浮游监视球最起码能让我们提前三百米知道下方的情况，对抓捕惊恶先生的任务，已经是不小的帮助了。”
    来自劳尔的劝慰小万磁王无法视而不见，所以他面色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只是在他安静下来以后，劳尔的声音却是继续响起。
    只是这一次，他对话的目标是自己头顶与脚下，正随着升降机一同悬浮而下的两具哨兵机器人。
    “改变形态，使用能力对这个隧道的内壁进行加固！”
    劳尔的命令一下，距离他最近的两具哨兵机器人身躯立即开始蠕动，下一秒，就转化出了两种不同形态。
    下方那一名哨兵机器人，他由特殊材料制成的躯体猛地腾起了高温火焰。
    而在这样的高温之下，隧道壁上渗出的地下水瞬间被蒸干，并且表面那些看着就极易脱落的泥块，同样被凝固成了坚实的硬土。
    不过这样的加固方式，显然还不能让劳尔放心。
    于是接下来，悬浮在上方的那具哨兵机器人，陡然从口中吐出大片大片的灰白液体。
    而那些未知的液体一遇到空气，瞬间与其相互反应，生成了极为粘稠的胶状物质。
    这种胶状物质挂在仍留有余温的隧道内壁上，快速干涸成一层坚韧的薄膜。
    有着这层薄膜的保护，升降机中总觉得这片隧道结构不稳，随时会发生坍塌的四人，只感觉头顶笼罩的阴郁一下散去不少。
    惴惴不安的内心，同样可以暂时放下了。
    劳尔客气地回应了美队善意的感谢，然后，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这回连水流声都没有了，只剩下升降机与铁钩交接处，“嘎吱嘎吱”的锈蚀声。
    他们四人再加上随同的哨兵机器人，逐渐进入了越来越深的地底，而头顶的光亮，在某一刻也终于彻底消失。
    “我感觉，这条隧道有些微微的倾斜度。”
    美队此时突然开口说话。
    听到他的判断，小万磁王一脸无所谓。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挖洞会有点歪斜，不是很正常吗？
    只是正当他要开口嘲讽身边的临时队友时，劳尔却是用淡然的语气率先认同了美队的说法：
    “嗯，是歪斜的，虽然程度极其微小，可这条隧道确实在以一个固定的倾斜度朝下延伸。”
    劳尔的话语说到这里，哪怕是有些不耐烦的小万磁王，也听出了味道。
    他与劳尔之前就曾猜测过，惊恶先生能从一介平凡人变为与他们实力相近的强大超凡者，或许就是从地下的某样事物中得到了强化契机。
    而现在，对方挖掘的这口深井，前进的目标又显得极为明确，那么他们的猜测，自然是再次得到了侧面印证。
    不过小万磁王与劳尔并没有半点，愿意把自己的想法分享给美队的意思。
    在劳尔的淡然回应过后，小万磁王同样将头扭向一边，显示出对此话题不感兴趣的模样。
    这让还想继续交谈的美队脸上，只能浮现出一抹无奈神情。
    只是学院双人组与史蒂夫之间，那异常尴尬的氛围，在始终安静操纵着浮游监视球的特工开口后，瞬间被打破了。
    “下方三百米，我看到了监视球传回的画面，那里有一处被拓宽的空间，看样子像是一个实验室。”
    汇报到这里，那名神盾局特工似乎是想要进一步确认下面的情况，他的双手持续操纵着控制浮游监视器的手柄。
    只是某一刻，这位神盾局特工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从他的喉管中，还传来了难以抑制的反胃恶心的声音。
    不过特工毕竟知道旁边的队长，还有艾欧尼亚的两名强大超凡者，都在等着他的汇报。
    所以他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努力开口描述自己看到的画面：
    “下方，似乎没有敌人存在的迹象，像是一个被废弃后的实验室，然后里面有着不少的残缺肢体，还有许多人形怪物的解剖残骸。”
    听到特工的话语，史蒂夫还需要在脑中根据对方的描述自我构筑一番。
    而已经见过“半变种人”的小万磁王和劳尔，则是瞬间对下方的场景有了概念。
    比较成功的作品都显得那么猎奇怪异，那些失败品的模样，或许看了真会在自己心中留下难以忘却的阴影。
    小万磁王和劳尔互相对视了一眼，明白同伴与自己想到了一处去。
    于是他们毫不犹豫地将探查那处废弃实验室的任务推给了史蒂夫。
    “罗杰斯队长，既然浮游监视球没有看到敌人，那么我们也没必要中途在那里停留了，直接继续下行，抓捕惊恶先生吧！”
    劳尔会说出这话，自然是出于他对美国队长的了解。
    这位百战老兵，想来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所以对方一定会坚持进入那间废弃实验室，而那时与其想法不同的劳尔与小万磁王，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待在升降机中，等待美队一个人搜索归来。
    只能说两名学院双子星虽然凭借实力完成过不少任务，评价也极其优秀。
    但他们的心态毕竟还是逃不脱少年本性，该有的畏难情绪以及一些小聪明，一样不少。
    至于他们身边的美队，当然也看出了小万磁王和劳尔抱有的异样心思。
    不过他到底没有感受到两人身上存有恶意。
    于是在一声干涩的“嘎吱”声中，还不等控制着升降机的那道厚重铁索完全绷紧，罗杰斯就已经跳出升降机，踏上了面前的一处平台。
    说是平台，不过是被人在隧道内壁上向内挖掘的一处简陋落脚点。
    而在那一块落脚点之前，则是一条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
    循着已经被踏得光滑平整的小路，美队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
    虽然浮游监视球没有发现敌人的存在，但身经百战的美队心中非常明白，这个地球上科技产物无法捕捉到的超能力者，太多太多。
    谨慎些，是对自己生命的负责。
    一步一步地持盾向前，挤压着美队的两侧石壁，让他感到更加压抑。
    最后，在他身前出现的，已然是个半人高的小洞，幽黑深邃，不会有一个见到它的人，会想着直接莽撞地钻进去。
    但下一刻，勇敢的美队就敏捷地一窜，矮身翻滚进去。
    而等他重新恢复平衡，蹲着从盾牌后观察此地的情况时，史蒂夫猛然陷入了呆滞之中。
    被废弃的实验室。
    对之前神盾局特工的描述，史蒂夫不是没有过想象。
    可他脑海中的场景与现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实际景象，无疑相差了数个维度。
    庞大与血腥残忍，这就是史蒂夫空白的大脑中，唯二的念头。
    首先说庞大，此时他已经身处超过一千三百多米的地下，可在这里，竟然被人开辟出一个面积宽广的空间。
    在史蒂夫的头上，这片空间的穹顶虽在黑暗里看不分明，可已经掏出夜视设备戴上的他，粗略估计都在十米以上。
    而他面前被铺满长条砖石的地面，则更是超过了万个平方。
    要靠着普通人手提肩挑，或者就算有大型机械的加入，这片空间都可以称得上一个工程量恐怖的地下建筑。
    大概率，是有超能力者参与的产物吧！
    美国队长在心中默默作下判断。
    之后，他的目光就移到这片空间中，摆放得密密麻麻的那一具具残破躯体，以及被浸泡在防腐液体里的各种生物器官。
    邪恶科学家，惊恶先生吗？
    我一定会抓捕你，让你受到公正的审判！
    显然战场经验丰富的史蒂夫，对眼前惨绝人寰的画面有着极强的免疫力。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淡然接受这一切。
    进行如此灭绝人性的大规模人体实验，这已经挑战，不，肆意践踏了史蒂夫内心的底线。
    所以于他的心里，无论惊恶先生的成果对神盾局有多么重要，他发誓都要让惊恶先生用生命来赎罪。
    缓步走进血肉的包围中，史蒂夫开始仔细搜寻可能由惊恶先生遗留下的物品或者手记。
    既然他已经发誓要杀掉对方，那么任何些微有帮助的线索，他自然都不会放过。
    只是史蒂夫认真寻找了半天，却没有一丝收获，显然之前那名神盾局特工的判断，并有问题。
    这里只是惊恶先生一座废弃了的实验室。
    然而就在史蒂夫觉得没有必要继续浪费时间时，突然从更深处的黑暗里，传来了微弱的呼救声。
    这让史蒂夫一下子警觉起来，有人求救，美队不可能无视对方。
    但同时，作为见惯各种手段的他，也一定会防备着是不是敌人的陷阱。
    谨慎地向前探去，口中则是冷静地回应那位陌生的呼救者。
    一问一答中，史蒂夫紧绷的肌肉略微松弛了下来。
    对面这人，看起来意识还算清晰，语言同样存在逻辑。
    可对方面对史蒂夫的问话，却是一问三不知。
    而这样不靠谱的表现，反倒让美队心里的防备大减。
    不过他到底不会如此轻易地相信一个突然出现的呼救者。
    等到史蒂夫来到那位呼救者身前几米处，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举着盾牌，随时准备防御来自周围的偷袭。
    一位年龄十五六岁的男性少年。
    这就是从夜视目镜中，史蒂夫能知道的，一切关于求救者的信息。
    “你能走动吗，跟在我身后，我会带着你离开这里。”
    美队朝着那名少年询问道。
    “我，我的腿好像出了些问题，没法动了……”
    少年的回答让史蒂夫的眉头一皱，他果断朝着对方的腿部看去。
    而那里，少年左腿的膝盖之下，小腿已然陷入了可怕的弯折中。
    寂静与沉默，横亘在了史蒂夫与那名少年之间。
    有些意外的是，那名看着年纪不大的少年却显露出他这个年龄罕见的冷静。
    似乎是明白史蒂夫在戒备着什么。
    他没有用哭喊来打动对方，而是坦然地与史蒂夫对视，同时摊开了自己的双手，那里面自然是空无一物。
    到了此时，美队的谨慎终于再难阻止他的善良。
    上前两步，一把将少年抱在怀里，接着他也没有继续搜寻实验室的念头，果断朝着升降机的方向大步跑去。
    “罗杰斯队长他，找到了一个少年模样的陌生人。”
    升降机上，全程在用浮游监视球看着一切的神盾局特工，突然开口提醒有些无所事事的小万磁王和劳尔。
    显然他对那名少年的身份同样抱有怀疑，所以想让来自艾欧尼亚，手段强大的两位超能力者，也通过他们的方法判断一下那名少年是否存在威胁。
    而听到特工提醒的劳尔，脸上瞬间凝重起来。
    不过在看到隐形镜片上仍旧只有美国队长的超凡波动，他凝重的神情又放松了下来。
    哨兵机器人的探测结果，至今还没有出现过错误。
    所以哪怕那个被救的少年身份再复杂，对他们怀着再深的敌意。
    仅是一个普通人，根本难以引起劳尔与小万磁王的重视。
    “别紧张，只是你们那位善良的队长救下的又一个幸运儿罢了。”
    看着已经映入眼帘，面色有些焦急，右手小心护持着少年断腿的美国队长。
    小万磁王不算庄重的语气里，少见地出现了夸赞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