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明所以

    
    风寒山后山。
    叶轻沐正蹲在地上专心地采摘药草，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洒在他身上，漫山的花草簇拥着这条台阶小路。
    他穿一身幽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少年的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少年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
    然而……
    “叶，叶轻沐，呼……呼”叶萱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叫道。
    叶轻沐听到这声音，脸立马黑了下来，起身面对这她，“师妹，我好歹是你师兄，怎么还是这么没大没小地叫。”
    “嗯？你是有意见了？”叶萱瞪着他说道，她身着一束白衣，秀发自然整齐地垂落于肩后，脸庞略带红晕，胸膛起伏，显得一抹羞涩与灵动。
    “没，没有，对师妹怎么会有意见呢。”叶轻沐打哈哈道，心里却暗暗叫苦，他对他的这位师妹是毫无办法。
    “哼，这还差不多。”叶萱娇哼一声。
    叶轻沐略带尴尬，问道：“师妹这么急忙地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叶萱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
    “嘻嘻，不和你开玩笑了，说正事，师傅让你去他凌羽殿内一趟，估计是有什么大事跟你说，毕竟他老人家可是经常闭关不出。”叶萱一脸严肃地说着，让叶轻沐紧张万分。
    叶轻沐小心问道：“大事？”
    叶萱更加正色道：“相当大的事。”
    叶轻沐咽了口唾沫，因为最近听其他人说师傅要开始清理这风寒山上游手好闲之徒，已经有人被“请”出去了，虽然感觉自己虽然没什么大的作为，但好歹也在努力做事，不过听师妹这么一说难免有些心虚。
    “噗嗤，不逗你了，看把你吓的，我先走了，跑到这后山来找你累死我了，你自求多福。”叶萱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笑道，心里确是毫不在意，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这风寒山的一些琐事罢了，不过她就喜欢这样调弄她师兄。
    叶轻沐定了定神，迈步向凌羽殿走去。
    天不知什么时候阴沉了下来，像一层阴霾罩在人的心上，颇为不适。
    在途中，叶轻沐再次尝试修炼，但还是毫无起色，当初要不是师傅坚定要把他留下来，他早就被赶出这风寒山了，至于他为什么修炼不了，师傅总是没有回答他。
    此刻已是申时，叶轻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凌羽殿前，但是他还在专心地试图调动一丝元气，但没过多久又面色颓唐。
    “唉，沐儿，先进来吧。”一声轻叹让叶轻沐醒悟到自己到了，他将殿门缓缓打开。
    叶轻沐迈步向殿内走去。里面光线有点昏暗，叶轻沐不免疑惑道：“师傅，怎么不点灯？”说罢，将两旁的油灯点亮。
    叶轻沐抬头，师傅一脸严肃高坐在上。
    叶轻沐紧张起来。
    师傅抬手拍了拍他旁边的那个座位，说道：“沐儿，过来这里坐。”
    叶轻沐听话地走上前去，当他走到座前时迟疑道：“师傅，这个座位与您的齐高，我还是去坐下面那一个位子吧……。”
    说罢，他向下走去。
    师傅叫住了他，“诶，在我面前不用这样，直接坐吧。”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多了点笑意。
    叶轻沐略迟疑，“那好吧。”叶轻沐缓缓坐下。
    “沐儿，我问你，你想修炼吗。”师傅看着他。
    “师傅，我，我……”叶轻沐内心难以平静。多久了？从他第一次问师傅自己为什么不能修炼起，有十年了吧？看着其他弟子能够御风，一掌就能拍碎一块大石头，他却只能擦地，挑水，被别人冷眼嘲笑，视做废物，谁能不伤心痛苦？
    自己平凡的肉身所受的痛有谁了解过？那种毫无元气的无力感又有谁知道？叶轻沐内心澎湃：我也曾努力过，我也曾无数个日夜盘坐思量，我甚至偷偷去吃丹药，引发各种病痛，独自忍受，我曾骂过上天对我的不公，曾想过这世间是如此的悲凉，可是呢？我真的好怕再次被否认……
    “想还是不想？”师傅语气温柔着说。
    “我想！师傅，我想修炼，我不想当一个废物……”叶轻沐苦涩着说，眼神中那种无力感与绝望让人心疼。
    “那，好吧，沐儿，把右手伸过来。”师傅叹道。
    叶轻沐内心虽有疑惑，但还是伸手过去。
    只见师傅念着印决，右手两指合并，元气在他指间上流转，随即元气如很小的游龙般在叶轻沐手上构建出一个个细小的纹理，那是印法，高深莫测，珠珠相连，随即落在叶轻沐右手手心上，一下子窜了进去，在叶轻沐筋脉中来回。
    师傅一脸严肃，甚至有些忧郁，“沐儿，你，可以修炼了。”
    叶轻沐只感觉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释放，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只是……真的可以了？
    叶轻沐将信将疑，试图从丹田调动元气，慢慢的，一丝丝元气在他体内缓缓流动……
    真的能修炼了……
    可是……
    为什么现在才……
    “师傅，我……”叶轻沐略带委屈道。
    “沐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想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帮你开启修炼吗？”师傅涩声问道。
    叶轻沐微微点了下头。
    “因为师傅答应过那位啊……”师傅惆怅道。
    那位？叶轻沐内心疑惑。
    “沐儿，知道我的这座殿为什么叫凌羽殿吗，因为凌羽……是你父亲的名。”师傅迟疑后还是说道。
    叶轻沐有些茫然，“我……我父亲？”
    “你父亲，那位啊……跟他比起来，我不过是一个亡命之徒……”师傅更加惆怅道。
    叶轻沐更加迷茫，喃喃道：“师，师傅你说什么呢？”
    师傅叹道：“孩子，我只能告诉你，你其实并不是我捡来的，而是你父亲把你交给我……被捡来的只是萱儿……”
    叶轻沐心头大震。父亲……？
    师傅突然正色道：“从今日起，我不再禁止你走出风寒山，你……也不再是我风寒山的弟子，走出风寒山，何去何从，你自做决断，即刻收拾东西下山。”
    “师傅……”叶轻沐待要说话，却见师傅一挥袖，将他丢出了殿外。
    “速速离开！”殿门关闭。
    “师傅……师傅！您这是要赶我走吗，我哪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不想走……你不要赶我走……我不想离开您和师妹……不要……”叶轻沐敲打着殿门，几乎哭丧着说。
    师傅在座上缓缓闭眼，心中默念着，“孩子，别怪我狠心，这一切只是你父亲的决定，我答应了那位，我也舍不得你啊……”
    ……
    师傅……师傅是要赶他走吗？父亲？师妹……要跟师妹道别吗？他想着想着，眼角晶莹……
    他回到了自己房内，开始慢慢收拾东西。从他记事起，十年了吧，这个他视作家的地方，尽管悲痛充斥着他的童年，他有师妹，有师傅……
    对啊，师妹……他真的很舍不得离开，可是师傅要赶他走，他也只能这样。
    他开始走向下山的路，途中经过师妹的房间，面色愁然，停留了一下，却未上前敲门，而是加快步伐向山下走去……
    “师妹……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害怕你冲动跟我一起下山……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和师傅，可是师傅，师傅赶我走……原谅我……原谅我……我会回来的”叶轻沐心中默念。
    途中，叶轻沐内心想到：没想到我能修炼的那一天却是我离开风寒山之日，不知是该搞笑还是伤心啊。少年转身大喊一声，“我会回来的！”只是离山上太远，估计也没人听到吧。
    戌时，夜幕降临，几颗不起眼的星星在黄昏中黯然失色。叶轻沐迈步走入一片林中，暮色透过叶间洒在他的脸上，宛若映射出他灰暗的内心，身后是风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