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太可怕了

    
    第七零章太可怕了
    吉恩·詹金斯的激将或者说勉励之声余音在耳，顾小满、王毅默契十足的对视了一眼，将滑行音乐拷贝进ＭＰ３里保存好，洗澡换衣服离开俱乐部，结束了当天训练。
    翌日上午，从起床晨练开始，两人开启了新一轮循环，熟悉滑行音乐，为正式学习短节目做准备。
    每天每天，往返训练馆途中听音乐洗脑，滑行、步法训练时听音乐洗脑，吃完晚饭睡觉前带着耳机继续洗脑，惊人的效果很快出现，三十号、三十一号，九月一号，短短数天时间过去，两人对佩佩·罗梅罗这首，《Ａｎｏｎｙｍｏｕｓ：Ｆａｒｒｕｃａｓ》的旋律节奏已经倒背如流。
    行为上的具体表现如下。
    训练中不管吉恩·詹金斯截取哪一段音乐随机播放，两人肢体动作最多延迟半秒，下个瞬间就能准准抓住节拍完美跟上。滑行过程中，身体姿态、手臂姿态，也渐渐带上了弗拉门戈舞的韵味，强烈的顿挫感与情绪相合，不是在脚下就是在指尖。
    精气神方面也逐渐由外到内深入骨髓，对音乐的理解，对情感的把握，一步一步朝着吉恩·詹金斯画出来的及格线迈进。
    日益精进的感觉，用王国武的话说就是，两人已经几乎与这曲音乐合而为一，举手投足间，热情狂野的感觉已经如有实质。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俩将短节目彻底打磨出来后的效果了。
    “……”
    “喂喂喂，教练！有你这样剥削徒弟的么？刚才抢我的牛肉串就算了，烤韭菜也抢，还一口吃光一点不给我留，有没有人性？！我不管，我要再吃五……不，要再吃十串烤牛肉，要不然没法抚平我受伤的心。”
    “你……嗷！！！松手松手，教练我错了，快松手！呜呜呜，刘培！笑笑笑，笑什么笑，还不快点儿过来救自己老公！？再被教练这么掐下去，日后你的幸福生活就……嗷！！！”
    加拿大蒙特利尔当地时间九月七号星期天劳动节，八成商店关门歇业、全国放假，流星冰上俱乐部也不例外。
    好不容易多了一天假期不用训练，师徒几人决定入乡随俗一把，在屋子后院搞一场ＢＢＱ。刚开始时一切顺利，中场期间意外出现，活宝刘亮虾子状佝偻着身体捂着裆，为一时没有把住自己的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另一侧，烧烤炉往右七八米外炭盆边。王毅挺直腰背坐的端正，神情肃穆的双持烤叉，不为外物所动。
    仔仔细细观察着叉子前端的烤玉米不时翻动，身边顾小满斜倚在椅背上，看看闹作一团的王国武、刘培、刘亮，看看守着烧烤炉半步不离，为王国武、秋翻译、烤制出一盘盘食物的将军肚助理。
    最后在王毅将一小段烤玉米递给她时，将视线收回身体坐正，伴着木炭燃烧时噼噼啪啪的细响，小心翼翼的在玉米表面吹了吹咬了一口。嘴里细细咀嚼，脑子里、心里同时生出一个评价，味道嘛一般般，也就那样。但无奈，心意和脸，实在加分太多。
    “……王毅，劳动节后咱们就要开始练习短节目了，如果一切顺利很快就是自由滑。我想问问你，对教练前阵子说的，季东贺、李念抛后内结环四周跳已经稳定下来怎么看？”
    尝了几口玉米，感觉有些干，顾小满回到厨房拿了两瓶气泡水返回递给王毅一瓶，靠在座位上开始给自己准备说的事情打掩护。
    最近这段时间，更准确来说，就在王国武告诉她季东贺、李念的消息后，她一直在考虑一件事。
    如果曾经的一哥一姐，真的在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赛场上爆发，她跟王毅该怎么办，是否应该响应王国武的号召拼一把。
    回想他当时的话。
    有能力干嘛不跳？都到冬季奥运会了，能上的技术动作就上，咱们藏别的人可不准备藏。
    当时初听，貌似说的是勾手三周跳，实际上呢，她敢肯定至少有一半几率是在暗示撵转托举四周。
    想想也是。
    如果还是求稳、求心安，只把后内点冰三周跳换成勾手三周跳，同等发挥下短节目她和王毅虽然会赢，但自由滑却几乎输定。
    抛四周跳基础分比三周高了将近一半是一方面，季东贺、李念蛰伏四年，忍耐了这么久很大概率爆发是另一方面，打分裁判对名将的习惯性优待也不得不考虑。如果还不放手一搏争一次，到时候花样滑冰赛场上会出现什么样的场面已经可以预见。
    “你想说什么，想将撵转托举四周编进自由滑里？小满，如果只是为了这一件事，你不可能这么谨慎小心。”
    “呃……”
    王毅出声，顾小满暗自酝酿，准备了许久的小心思，还没来得及说就已经被人揭破。
    搭档多年，早就已经对彼此性格了若指掌的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身前炭盆爆出一声脆响，王毅看着顾小满，大有深意的微微一笑陈述道。
    “为了应对季东贺、李念的抛四周跳，在自由滑中加入９．１分的撵转托举四周确实很有必要。只是，以你的性格，四年一届的冬季奥运会参加都参加了，又怎么可能不试一试自己在技术上的极限？”
    他这么道。
    “说吧，除了加入捻转托举四周还准备怎么做？是计划把原定第三组托举换成第四组，还是计划在联跳上下功夫？嗯？那副表情看着我干嘛？说中了？”
    “小满，我说过，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对我说。想把６．６分的后内点冰三周跳接后外点冰两周跳，换成８．６分的后外点冰三周跳接后外点冰三周跳，既不是坏事也没有超出你的能力极限，有什么好犹豫的？你想试，我就陪你试。”
    说到这里，王毅脸上的笑容加大，抬手掰开顾小满攥在一起的手掌，将发出阵阵哀鸣的塑料瓶解救出来顺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随手将水瓶放到草地上时异常笃定递出一道视线，抓住顾小满游移的目光无声中鼓励。
    第一次参加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就想获得双人滑项目冠军吗？他也这么想。
    身为一位职业运动员，他对奥运会金牌的渴望不比谁弱。
    老将、队友、不管是谁挡在他的面前都是敌人，他都会全力以赴，尝试战胜。
    “……”
    我——
    我我我。
    王毅！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我不记得在你面前表达过心底对三周接三周的渴望？你你你，你究竟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
    心思电闪，心乱如麻。
    顾小满双眼一眨不眨‘瞪视’着面前可恶的男人，心里反反复复的念叨着一句话，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几年时间下来，这人对她的了解已经深入到这种地步了吗，那么她对他呢？
    好像除了身为双人滑搭档必须的了解和默契之外，就肯定了一件事，他对她很有兴趣。不行！虽然符合她自己的计划，但不符合目前的情势！她必须尽快做点什么，改变这种以前五五开，现在四六开的失衡局面。
    做出决定，稳定住情绪，勾起嘴角回给王毅一个肯定的答案，劳动节假期结束转眼来到第二天，加拿大国内大大小小学校迎来开学季时，顾小满和王毅也迎来了期盼已久的短节目。
    训练过程升级。
    以前就很严厉的吉恩·詹金斯，九月八号下午开始将态度改换到严苛。
    接连不断的怒吼，如同一场场伴随着电闪雷鸣的狂风暴雨，将两人卷到空中丢进黑漆漆看不到一丝光亮的深海中挣扎沉浮。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触碰考验着，两人从身体到内心的极限。
    “Ｏｈ～我看到了什么？ＧＵ、ＷＡＮＧ，我再强调一遍，请赋予这支热烈的曲子更多市井气息，想象你们在热闹的集市中央起舞。脚下冰刀必须踩中每一个节拍，滑行时望着彼此的眼神必须让我感受到炽热。”
    “上肢动作！控制好你们的上肢动作，它可以很随性，请根据你们对音乐的理解，适当加入拍手、呐喊、宣泄情绪的元素，但记住表演的关键，始终在你们每串步法的开始和结束。”
    “Ｎｏ！中间就算必须执行技术动作，也务必让我看到你们对音乐的理解和诠释。我在每节音乐中插＿入的短暂停顿，不是没有意义，是为了给观看节目的观众心理准备，方便你们进一步推高表演时的气氛。”
    “Ｓｔｏｐ！这组前内螺旋线后立刻接入的托举，是表演时情绪转换的关键。ＷＡＮＧ，热情、忘我、沉溺的享受着这场舞蹈，让我看到你对ＧＵ欲望上更多的躁动！不要因为这是训练，就降低对自己的要求！”
    嚓。
    怒吼声中，王毅单手将顾小满托起放下。冰场上空回荡的音乐迅速回滚，两人再一次从短节目第二部分开始。
    冰场边，完成舞蹈课程，闲来无事旁观朋友训练的刘培、刘亮，在吉恩·詹金斯吓人的吼叫声中掏了掏耳朵面面相觑。
    不约而同的压低声音吐槽到，这老头的要求也太高太变态了，简直过分的尽职尽责。
    也不知道冰场上的俩人怎么受得了。换成他们，早就被老头嘴里叽里咕噜，不时变换的英语、法语绕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