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女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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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爱兰家里有一件老古董，俄罗斯沙发。沙发我以前听说过，没见过，更不要说坐了。周爱兰说这个沙发是爷爷留下来的，“破四旧立四新”的时候，差一点就让红卫兵小将给抬出去砸了。因为沙发笨重，抬了几次都没抬出去，就幸运地留了下来。平时家里很少来人，坐的也少，沙发到现在还好好的。
    我们坐定以后，周爱兰叫她妈早一点做饭，她下午还要回去，并给她妈说我与月琴明天回去，今晚就住她们家。
    她妈说那敢情好，指着月琴说：“丫头晚上跟我睡，夏老师住爱兰的房。”
    周爱兰接过话：“看他们愿意怎么住吧。”说完，她又看了看我们两个。随后，她叫我和月琴在家休息，她去医院联系明天看病的事。
    我和月琴好长时间没这样单独在一起说话聊天了。看她的状况不是很好，她说她现在特别累，晚上睡不好觉，一把一把地掉头发，记忆力也差，以前背的英语单词，现在都记不住了。她担心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可能要死了。问我：她要是死了，还会记得她么？
    我说不要瞎想，明天好好看看医生，要是有病就好好治，现在的医学水平和医疗条件，什么病都能治疗了。要是没病，就好好调养自己，把心放宽，把事看开，没有过不去的坎。
    她说明天检查要是真的有病，治不好，又死不了，就这么拖着，不死不活的，成了病秧子，问我还要她么？
    我觉得她现在心思挺重的，我再次叫她不要瞎想，要相信医生，相信科学，如果真的有病，我就不工作了，陪着她治病。
    正说着，周爱兰校长回来了，她说事情办得很顺，她有个同学在医院当护士，刚好今天上班，她同学帮忙联系了医生，叫月琴明早不吃早饭，到医院做检查。
    周爱兰校长办事很利索，我们很感动。
    下午，周爱兰校长回曲鲁海，我与月琴送她去车站，然后去街上转转。
    外面很冷，我们就逛商店。月琴买了一把筷子，说是家里筷子都让她父亲仍完了，她父亲现在动不动把筷子摔在地上发泄。
    月琴说，她父亲现在越发不可理喻了，动不动就找她妈的事，她妈连家都不敢回，又不能不回。她父亲是见了就闹，不见就找，消停不了。
    去年她母亲跟着库兰奶奶工作了半年多，情况很好，工作组撤走的时候，库兰奶奶建议把她母亲留在县妇联，县委书记也同意了。但她父亲不愿意，她父亲到县上去找库兰奶奶，说她母亲跟县委书记有不正当关系，不能让她留在县上。库兰奶奶说不是那回事，不是县委书记要留她，是库兰奶奶建议把她留下来的。但她父亲不听，坚决不同意把她母亲留在县上。没办法最后她母亲还是回到了公社。
    库兰奶奶告诫她母亲，叫她们注意一下她父亲，他可能是病了，神经方面出了问题。
    经库兰奶奶提醒，她们也觉得她父亲可能是病了。但他不承认，一是自己没病，二是绝不去医院。谁说他有病，谁说要他去医院，他就跟谁闹。
    不过外表看来，她父亲身体真的很好，不像是有病的人，饭量很大，精神很好，晚上不睡觉，白天不瞌睡，一直处在兴奋之中，没事他还跑到公社去看看她母亲，看她母亲在干什么，有没有和男人在一起，尤其要小心公社书记别打她母亲的主意。
    月琴给我讲这些，我能体会到她现在有多难，他们全家有多难。她说她现在好无助，她母亲也好无辜。她希望自己赶快毕业，这学已无法再上下去。我劝慰她再坚持一下，慢慢会好起来的。
    她说照这样一天天耗下去，她坚持不下去了，她母亲坚持不下去了，全家人都坚持不下去了。
    她说她给她父亲说过，如果实在过不下去，让他干脆和母亲离婚吧。她父亲突然脖子一拧，眼睛一翻：“哪有你这样当女儿的，还想让父母离婚。”
    她父亲依然深爱着她母亲，离不开她母亲。正因为爱得深，可能才不放心。
    月琴给我讲完这些，心情好像也轻松了一些。
    逛完商店，已近傍晚，我们回周爱兰校长家。月琴说：“你就是有女人缘噢，走到哪女人都对你好。这周校长也对你这么好。”我说我人好么。她说你就臭美吧。
    晚上就按照周爱兰校长母亲的安排，月琴和她住一起，我住周校长房间。
    睡觉前，月琴在周校长房间和我说话。我坐在床上，她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她不停地在自己手心上扣捏什么东西。我问她怎么了？她说筷子上的竹签扎到手上了，拔不掉。我说我来给你拔。
    她走到床前，把手伸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