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第二天早上七点，天哥就喊慕瑜起床了，天哥都已经收拾好了，看样子还让慕瑜多睡了半个小时。
    虽然有点不习惯，但是马上要干大事了，慕瑜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跟着天哥一路走，走到昨天下车的社区门口，一辆大巴车已经停在那了，天哥给了慕瑜一个工作人员的胸牌，就让慕瑜上车了。
    车子一路走着，前面还有一个导游小姐姐面对大家语速飞快的讲着一些东西，三句不离权健集团，讲公司理念，讲公司创始人，讲公司未来的前进方向，讲公司目前的规模和已经取得的成绩。
    卧槽！天哥家里不是卖建材的么？这是找到大靠山了么？几十万人的团队…这得多大的业务量啊…怪不得他爸会把自己亲儿子丢到这来。不过这公司的创始人还挺传奇的，年纪轻轻的得了绝症，被医院判了死刑，在家等待的时候遇上了世外高人，用祖传秘方把他给治好了。
    车子一路行驶到一个医院才停，导游举着小旗子带着大家一层层的转了个遍，除了慕瑜这一组，其他还有好多组和他们一样的观光团。慕瑜没看到天哥，就给他发了消息，天哥说这玩意他都看了好几回了，不用看了，还让慕瑜好好看。慕瑜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什么灵芝孢子粉，麦芽精，骨正基…那灵芝直径都超过一米八了，比慕瑜臂展都长，麦芽精每个观光团的人都能领到一杯，闻着超香，喝起来很甜，那种谷物的甜，一点也不腻。原来是医药公司，慕瑜以前看过挺多关于医学的小说，不管中医西医，现实还是玄幻，反正搞医药的就没有缺钱的，慕瑜这时候更放心了，内心也是非常的感慨，天哥真是好兄弟，有啥好事都想着自己。
    逛完医院又去逛了制药厂，每个人穿着白色的防护服，小心翼翼的排队进入厂区，里面是各种无尘操作间，一堆捂的严严实实的技术人员在里面来来回回的走动，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参观，专心致志的干着自己的事。
    中午在一个超级大的食堂吃饭，说是食堂，那装修的豪华程度已经赶上普通酒店的宴会厅了，足足可以容纳一百桌的食堂，大家十五人一桌的坐好，等着上菜，然后忽然出来了一个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和大家打了招呼，噼里啪啦的一顿自我介绍，听起来很精彩，但是仔细一听就是各种阿谀奉承和故作谦虚，因为这个主持人可一点谦虚的样子都没有…
    一顿歌功颂德之后，主持人把今天导游妹子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然后宣布开席了。大公司流程就是复杂，吃个饭都还要作报告。
    吃完饭，慕瑜又跟随大部队来到了大礼堂，也是一个超大的厅，可以容纳一千多人，就这还有人没位子坐，得站在过道里。
    众人刚坐好，刚刚吃饭前的那个主持人又来了。先是和大家打招呼，祝大家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然后就有类似领掌的人一边鼓掌一边喊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好很好非常好。
    慕瑜上大学期间去餐厅当过服务员，也经历过类似的培训，只要是大企业都会很注重这种企业文化的宣传，慕瑜虽然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来听这个，但是天哥都说有大业务了，慕瑜也没有怀疑别的，反正是真有实力啊。
    但是后来慕瑜就发现不对劲了，讲产品讲理念讲疗效讲历史慕瑜都能接受。可老带新，裂变，提成是什么意思？
    你买产品给你返点，你的朋友买产品也给你返点，你朋友的朋友从你朋友那买东西还给你返点…
    怪不得慕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之前主持人说灵芝孢子粉可以治疗癌症，麦芽精可以延缓衰老，骨正基鞋垫可以矫正骨骼，慕瑜只觉得新奇并没有特别信，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医药公司吹嘘一下自己的产品无可厚非。
    但是如果这个公司的盈利是靠拉人头提成赚钱，那不就是传销么？带着这个怀疑，慕瑜再去听主持人的那些话，漏洞就越来越大了，什么有病治病没病强身，获得健康的同时获得财富，可是能有几个人是冲着健康来的，不都是想挣钱么…
    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后慕瑜也就懒得听了，现在只想赶紧结束了去找天哥问清楚，如果是做建材生意，就继续在这了解，如果是喊慕瑜搞违法乱纪的事，慕瑜肯定不会同意的。
    冷静下来的慕瑜再看旁边的氛围就有点恐怖了，带队的那些工作人员来来回回的接着电话，站在大礼堂的几个出口处不停的巡视着他们。
    想偷偷溜掉是没指望了，但是这么多人在，想来也不至于和电视上演的那样强制囚禁吧。那就只能先耗着了，走一步看一步呗。慕瑜无聊的打开系统准备逛逛商店，看着赛丽亚在跳动，就点开了，喔～差点忘了今天都是星期一了：
    “检测到你能力值出现变动，即将生成新的职业推荐…”
    “1.厨师。2.回款员。3.卧底。”
    诶哟，系统这是啥意思，是不让我走么？可是卧底是工作么，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不过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是最适合做卧底的人了。
    “确定选择卧底，岗位生成中，请等待…”
    “岗位已生成，请注意安全…”
    忽然被关心了一下，慕瑜还有点小感动，对即将开始的卧底工作充满了期待。
    慕瑜花一万从自强商店里买了系统出品的微型摄影机，只有硬币大小，卡在眼镜腿上，像个普通的装饰品，一点也不引人注意。然后就开始聚精会神的听主持人在讲什么，主持人越说越露骨，从健康最重要，讲到健康和财富一样重要，再到最后只有有钱，你的健康才是有意义的健康，想当人上人，想摆脱富人的压制，只能拼命挣钱，让大家团结起来共创辉煌，甚至为了打消人们内心的恐惧和担忧大包大揽的说：如果你觉得说服不了你的家人朋友，你就把他带过来就行了，剩下的事我们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呵呵，所以…我是被天哥卖了么…本以为天哥可能不知道，或者没参与进来，但是现在想想，这好像就是一个设好的局，一开始带我去看那牛逼的工地现场就是为了让我先入为主的对挣钱产生幻想，后来又拼命的灌我酒带我玩和我聊天，让我精神萎靡。一大早喊我起来也是想让我失去分辨能力吧…”慕瑜心里默默复盘着，幸亏有系统能力加持，要不然这会肯定为了能休息一会儿，别人说什么自己都会答应的。
    在大礼堂讲了两个小时，慕瑜他们就被各自的领队带回了大巴车，一百多辆车，浩浩荡荡的开出制药厂的大门，又分散到了YJ的各个地方。
    等慕瑜回到那个超大社区的门口时，天哥已经在那等着了，还有昨天一起唱歌吃饭的几个朋友。本来慕瑜想直接去质问天哥的，但是想想自己还有卧底工作，万一暴露了，后续岂不是不能揭露更多重要的消息了，且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吧。
    天哥拉着慕瑜问他今天项目看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搞合作，慕瑜表示很有前景，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合作，不知道需要他做什么。
    天哥看慕瑜这么上道，很开心，给他介绍了这一波人的小头目，张主任。
    张领队见过太多慕瑜这样的新人了：初入社会，得不到社会认可，有没有技能都不想靠苦力挣钱，一天到晚想着一夜暴富。
    就安排慕瑜待会和他们一起去上一节培训课，看看大家是怎么合作的。
    不一会儿人就齐了，张主任带着这四五十人从小门走进了那个超大的社区，七拐八绕的走到了一栋很高的建筑楼下，有两个凶神恶煞的胖子在一扇门前面把着，看到张主任来了一个人把门打开，一个人领着他们就下了负二层。虽然说羊毛出在羊身上，但慕瑜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和中午的会议厅相差太远了，说个不该说的，如果一开始来的是这边，那他肯定直接就走了，这他么哪有梦啊…完全是提前体验牢狱生活嘛…
    几十张塑料凳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外一个空房间中间，四周是黑暗的，正前方是一块白板，一排射灯对着白板，超级压抑的感觉。
    新学员坐前面，老学员坐后面，慕瑜和十几个新学员坐在了第一排，天哥坐在他身后，张主任站在了白板前面，欢迎大家加入这个大家庭，大家热烈的鼓掌，然后张主任开始讲了。
    说到如何让别人相信你，张主任讲了个故事：从前有两个小孩在山顶发现了一箱黄金，可他们搬不动，于是他们分头去找自己的家人来帮忙，有一个孩子跟家人说发现了一箱黄金，家人觉得他在撒谎，不光不信，还揍了他一顿，另一个孩子比较聪阴，他在山脚下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胳膊摔断了，然后他父母就以非常快的速度赶了过去，最后搬走了黄金，也原谅了他的谎言，还夸他有本事。
    慕瑜算是听懂了，这就是教他骗家人骗朋友来搞传销呗，真他娘的不是人啊。就这还能编成一个理直气壮的故事，这要不是拿来搞传销，简直是个励志的传奇故事了。
    剩下就是讲一些提成的机制，第一层挣多少，第二层挣多少，每个人发展几个下线就可以月入多少，再发展几个，又可以月入多少，台下的人们听的如痴如醉。
    其实如果这个收入，慕瑜也是很心动的，但是骗人就是骗人，你骗他他骗别人，骗到最后绝不是一个圆圈，而是大多数人为那少数乃至极少数人积累财富，受害者将是受益者的几十几百倍。慕瑜虽然喜欢钱，但他还是有良知的，而且有了系统的帮助，他根本不需要走这种歪门邪道，但是其他人怎么想的，他就不敢保证了。
    听了一下午的课，来来回回不停的被洗脑，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慕瑜被张主任带到了楼上的一间房子里，一百平不到的地方，住了将近三十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辍学出来闯荡的学生，有生意做垮了的破产老板，还有那在酒吧上班把胃喝坏了没钱治病的大姐。为了迎接新学员，大家用一起积攒的公费买了一条鱼，几斤肉，还有一堆白菜豆腐粉条。老学员负责做，新学员被其他人拉着，下象棋，玩飞行棋，模拟对话…
    慕瑜看他们觉得像是一批智障，不会真的有人信这个东西吧？做发财梦当然无可厚非，但是这玩意就是骗人的啊，你身边有几个人能被你骗啊？骗别人？别人难道也是傻子么？慕瑜完全不能理解。。
    十个穷光蛋的钱凑在一起，最多能让一个人过的光鲜点，剩下九个人可就雪上加霜了啊。这个行业本质是不能创造价值的啊，就靠把别人的钱骗到自己兜里，就像三个人打麻将打到最后赢得人吃香的喝辣的，输的人啥也不剩啊。
    看着眼前那点鱼和肉，再看看那些老学员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渴望。你们肯定过的很差吧，都已经那么穷了还要被骗，被压榨，别人吃着你的东西花着你的钱还叫你去骗人，慕瑜觉得这就是群王八蛋，暗暗发誓要将这波人渣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