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一个平凡的故事

    
    左锋他们出门，白千烨也没闲着。
    特别是江美欣极会做人，在修行圈子和常人社会之间穿针引线，让白千烨打开了另一个局面。
    现在白千烨就等着左锋回来做主，最后拍板。
    但今天不急。
    白千烨要左锋好好休息，而左锋则是看到了一个熟人，今天必然做不了别的。
    哦，不对，是曾经认识的人。
    现在，他只是一只鬼，在申勃门前徘徊。
    左锋问他：“记得自己是谁吗？”
    汪磊答道：“记得。”
    左锋问：“记得自己怎么死的吗？”
    汪磊有些迷茫。
    “不知道，不记得了。”
    左锋：“是来和你师兄告别？”
    汪磊还是迷茫。
    “就是来找他，应该是告别吧。”
    左锋叹道：“你很执着，也很幸运，这一片没有魔物，否则你死定了，我帮你叫申勃。”
    汪磊说：“他都看不到我啊！”
    左锋挥挥手。
    “你师兄要是连这点基本的东西都不会，回去等着抱孩子算了。”
    申勃出来用了通灵术，将汪磊带到房里。
    左锋回家先汇总这几天传回来的情报，等了两个小时申勃才下来。
    “送走了？”
    “嗯，送了他一程。”
    “知道原因了？”
    “不知道。”
    “看看这个。”
    左锋递给他一份情报，就在他们离开江市的当天，汪磊第二次进入林希儿的别墅后就没出来。
    申勃将情报收起来，摘下眼镜擦拭，很平静地说：“这个仇，我必报！”
    没有很重的语气，听到的人都能听出来其中的决绝誓言。
    过了会儿古飞鹏和白千烨也过来，这件事当然没有瞒着他们。
    白千烨很惊奇地问左锋。
    “怎么你能看到鬼？”
    左锋耸耸肩。
    “我天生的，应该叫阴阳眼吧，就是对鬼灵魔灵管点用，别的没啥。”
    他说着，脑子里却想到自己十二岁之前好像并没有这样吧？！
    不过马上他又忽略过去。
    这样类似的事挺多，想多了累。
    白千烨丢了他一个白眼球。
    “这也是天赋神通好不好，有你这么炫耀的嘛！”
    左锋就笑道：“你们用个通灵术，通灵眼不就一样啊，有什么炫耀的。”
    白千烨没再理他，转头和申勃说话。
    “豹哥，从他那儿问出来什么来吗？”
    “没有什么具体的，人死后神魄开始消散，记忆丢失，这么多天了，他能记得自己是谁就很不错了。”
    “怎么没有直接去冥界啊？听说，留在人界伤害很大啊！”
    “他有不甘心，极度哀伤，意志力极强。
    对抗界力损伤确实很大，还好他没有伤到根本。”
    “那就好，只要不影响来世就好。”
    白千烨是劝慰，申勃却轻叹道：“要什么来世啊！轮回转世，不都是来世间受苦的吗？！唉，但愿他在冥界安好，哪怕转世到魔界也强一些。”
    余东正好进门，闻言说：“你师父算是白教了你一场，现在连最基本的道理也不懂！”
    申勃：“我说错了？难道不是吗？都不是来人间受苦的的啊！”
    余东：“若不是有人间，不论是凡人是修者，可能有得大自在的？”
    申勃：“那是少数好不好！”
    余东：“自己不努力，却为自己的平庸找借口，当真是辜负了一身的传承！”
    他语气并不重，只想要申勃清醒。
    其实申勃也不是动摇了本心，只是就事论事，为自己的师弟悲哀而已。
    他叹道：“唉，如果人转世能记得上辈子的过失，记得经验和教训就好了，那可以少走多少弯路啊！”
    古飞鹏和白千烨一听，倒是赞同申勃的说法。
    “嗯，人生苦短，很多人就是醒悟的时候，时间却没有了。”
    这时，左锋笑道。
    “我有个故事，你们听不听？”
    “什么故事？听啊，说说。”
    于是，出现了一个故事。
    ———
    有一个人贿赂地府的官员，从而带着记忆转世。但是几世之后，他非常痛苦，就请来了地府的小吏喝酒，私下向小吏请教问题。
    “差哥，我什么都记得，但是为什么一直不能如意呢？”
    “呵呵，你记得的永远是过去的事，万事万物都在一刻不停地变化中，你以不变去应对万变，如何能如意？！”
    这人想了想，还是摇头，又问。
    “差哥，我发现也不是这样，我记得的事情只要矫正过来，马上就会有新的事发生，这就是你说的变，我理解，但是为什么总是麻烦和坏事呢？为什么就不能是好事呢？”
    “哈哈哈，这万变的基础是阴阳相对，福祸相依！你改变了一件结果，这是福，为什么还要贪图福利不断呢？”
    这人苦笑！
    “我觉得没有福，全都是祸！”
    “那是因为每个人都会认为福是应该的，祸却是意外！所以没有人记得福，有了祸事就怨天地不公！”
    “那为什么有人那么富有，那么有权势？难道不是他们的祸事少吗？”
    “哈哈哈哈！那你如何知道他们祸事不少？又如何可知他们幸福吗？”
    “难道不是吗？”
    “每个人，每个家庭都是烦恼不断！只要有欲望，没有人可以例外，这和钱财权势无关！所谓幸福与否，都是个人认知的结果！”
    “那为什么我这么痛苦？”
    小吏微笑：“你可知你们每次转世的福利是什么吗？”
    那人一愣！
    “福利？我怎么不知道？难道还要打点吗？”
    小吏大笑！
    “你每次自己放弃了福利，这能怪谁？”
    “啊？！”
    “那碗汤就是你们的福利！我们也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人，去十八层地狱居然不喝孟婆汤！”
    那人懵了！
    “什么？十八层地狱？”
    小吏冷笑！
    “你以为所谓十八层无间地狱是哪里？！”
    那人惊了！
    “人间是十八层地狱？”
    “是啊，那里充斥着无边的欲望，但是没有人可以如意，除了折磨自己就是折磨他人，难道还有比这些更痛苦绝望的吗？”
    那人呆了半晌，苦笑道：“原来不甘心才是永远！贪欲才是惩罚自己的罪！前面的地狱只是肉体痛苦，可哪里有这精神痛苦来的厉害！”
    小吏笑道：“所以才有福利，这很人性对吧！”
    那人诚恳地请教：“差哥，那如何才能不入这地狱？”
    小吏起身大笑离去。
    “是你自己要去，为何来请教别人！”
    那人想了半天，最后默默地去排队转世，很痛快地喝下了孟婆汤！
    ———
    故事讲完了，屋里一片寂静。
    申勃眼中再次有了光。
    余东第一次在日常中没有笑。
    古飞鹏低着头，不愿意露出自己的表情。
    白千烨若有所思。
    左锋将茶泡上，给他们一一斟满。
    “在平稳的社会里，有一种观念我觉得有点道理。”
    白千烨端起茶杯，“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左锋说：“如果这个人觉得生活在天堂，那这里就是天堂。如果这个人觉得生活在地狱，那这里就是地狱。”
    白千烨突然就明白了！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几乎，没有公平这一说，关键看自己给不给自己一个公平！”
    余东说：“凡人无灵根，可是可以做到名传千古，精神永存，这就是长生！”
    “愚者智力不能及，但可以踏实诚心，所以愚公千年不死，还惠及子孙！”
    “小民无名，可心若天堂，即得大自在！惠己，惠人，惠子孙！”
    “我们修者所求，不过是阶段不同罢了！”
    余东说着，左锋脑子里突然印出几位老人。
    有开世伟人，有平凡智者，还有普通的学者。
    其中一位一辈子只是为了多种点粮食，最后永垂千古！
    他此刻有种明悟。
    什么是修？
    修心尔。
    所有的实力才是附带品。
    是为了守护修心才附带而出。
    如果把追求实力放在修心之上，那么修的是什么？
    那不如直接搞高科技好了，一颗核弹出手，那是实力，比辛勤苦修不来的快？
    他淡然地笑了，心中的愉悦由心而发。
    没想到想宽慰申勃，自己却能有意外的收获，歹势哦！
    他的举动当然在白千烨的眼里，她脚下轻踢了他一下。
    “想什么呢？”
    左锋这一刻很想牵住她的小手，但场合不对，他忍住了。
    “没什么，就是想通了一点事。”
    白千烨大眼睛眨巴眨巴，又轻轻踢了他一下。
    “说说嘛。”
    她说得虽然声音不大，大家可听得清楚，都看过来。
    左锋干脆对着大家说：“刚才听东哥说的，突然明白了，修炼，还是修心最重要。”
    古飞鹏照常怼他。
    “我怎么没听出来！”
    左锋没理他，说道：“去怨什么，不如去做什么，但做什么，都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就如听故事，每个人听完故事，理解都不同，各有各的道理，应该都没有错，只是出发点不同。”
    白千烨接道：“出发点不同，路就不同，结果也不同。”
    申勃一拍手。
    “我想起师门传承的序中有句话，说，道之始，心之始。心之始，道之终。”
    “现在明白了，呵呵，惭愧！”
    余东给大家续上茶，对申勃点头。
    “想通就好，心中不畅是修行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