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虽然很舍不得韩序，但是漏水的事情也挺棘手的，要是晚回去水漏到别人家去就麻烦了。
    于是钱熙无奈道：“那你路上小心，房子漏水的事情可大可小，你赶快回去吧。”
    “嗯。”韩序应了一声，离开之前还假装不经意地看了孟轻歌一眼。
    孟轻歌知道，那一眼是韩序给她的警告。
    送韩序出了门，钱熙走到应听雨身边，倒在沙发上像个怨妇一样幽怨道：“轻歌姐，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装了一晚上贤妻良母，刚有空可以跟韩序呆在一起，偏偏他就有事要走了。真是气死我了，我实在是太倒霉了。”
    要是以前孟轻歌见到钱熙这样，一定会取笑她重色轻友，揶揄她几句。
    可是现在，她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只试探着问道：“钱熙，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对韩序了解吗？你只知道他从小生活在国外，在跨国银行工作，他家的其他事情你知道吗？”
    听到孟轻歌的问题，钱熙重新坐了起来，疑惑得看着孟轻歌道：“轻歌姐，你怎么突然间关心起这个来了？”
    “我只是关心你而已，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以后要是想结婚，是两家人的事情，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你要是不了解他，以后生活在一起会很麻烦的。”孟轻歌不敢明说，只好拐弯抹角地掩饰道。
    听到孟轻歌的话，钱熙轻叹了一口气，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说道：“说实话韩序家是做什么的我还从来都没有问过，他好像总是很神秘的样子。轻歌姐，我没把你当外人，有些话我也只能对你说了。我真的很喜欢韩序，可是我总感觉他似乎没有那么喜欢我。虽然他对我很体贴，人也很温柔，但我总觉得作为男朋友，他身上欠缺了点什么。我知道你这么问是因为担心我，我其实也不是感觉不到，但是我真的害怕，我怕有些问题一旦问出口，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所以我愿意当一个又聋又哑的人，只希望他能留在我身边。”
    很爱一个人的时候，人往往会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
    有些人用自己的委曲求全换来了一个好的结果，可是有些人即使再放低姿态，也没能在尘埃里开出花来。
    孟轻歌心里很抱歉，都是因为自己钱熙才会遇到韩序。
    在事情还没有来不及补救的时候，孟轻歌一定要阻止韩序的阴谋。
    避开了钱熙的眼睛，孟轻歌看了眼墙上的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对着钱熙说道：“钱熙，我现在得出去一趟，要是我回来晚了，你就先睡吧。”
    “都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要出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我帮忙？”时间已经快九点了，钱熙不放心孟轻歌一个人出去。
    “没事，就是安南想找我聊一聊。自从上次我过敏住院的事情发生以后，我们之间也确实没有好好谈过。不管结局是分是合，有些事情我们都得当面说清楚。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明白自己如果不找个理由，钱熙是一定不放心自己这么晚一个人出去的。
    原本钱熙还不放心孟轻歌这么晚一个人出门，但是听到说是去见安南，钱熙连忙答应道：“那你快去吧，跟他好好谈一谈。你们两个明明都喜欢对方，还是赶快把误会解释清楚，说不一定又能在一起了。”
    自从钱熙知道安南跟孟轻歌的关系之后，钱熙就觉得两个人明明都是对对方有感情的。
    “在不在一起另说，有些事总归是要先说清楚的。那我就去了，你自己在家早点休息。”瞒过了钱熙，孟轻歌拿起了自己的包，换好鞋子再次出门了。
    从楼上下来以后，确定楼上钱熙没有在看自己，孟轻歌才飞快地朝着小区南门走去。
    南门外停着一排的车子，但是孟轻歌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最前面的黑色轿车。
    等到孟轻歌坐到了副驾驶座上，韩序才将自己的视线从手表上移开，面无表情地说道：“就差一分钟，我还以为你不出来了，正准备给钱熙打电话提醒你一下。”
    “这么晚了你叫我出来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话就快点说，我要早点回去。”要不是被逼的没办法，孟轻歌绝对不会这么晚出来跟韩序见面。
    没有回答孟轻歌的问题，韩序一声不吭地发动了汽车，开着车飞快地朝着前方驶去。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但是G城的大街上仍旧有许多车在飞驰。
    看着眼前越来越熟悉的街道，孟轻歌终于知道韩序这么晚了要带自己去哪里。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
    韩序自顾自下了车，孟轻歌也跟着走了下来。
    因为旧城改造，孟轻歌的高中也要拆掉重建。
    此时高中的教学楼已经被铲倒一半了，原本的学校成了废墟，外围残破的围墙形同虚设。
    “你还记得这里吧？”韩序站在校门口，看着里面一片阴影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地方跟韩哲有关，一向冷漠的韩序语气里竟然也带上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当然记得，这里是我和你哥一起读过的高中。”孟轻歌望着已经不复存在的学校，语气有些酸涩的说道。
    “因为父母离异，我从小就跟我哥分开了，但是我们一直有在网上联系，所以关系一直都很好。高中的时候，每次我和我哥聊天，他都在吐槽老师上的课有多无聊，或者跟谁打了一场球，又或者今天完了什么好玩的游戏……他很少谈及女同学，直到有一天，他从学校回来，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他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女孩子。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谈起什么的时候那么高兴过，就连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篮球都没有过那个样子。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孟轻歌——我哥说这个名字就像一幅画一样，而你比这幅画还要美。他说你看起来很冷漠，但是他知道你只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一开始他也没想过要跟你成为朋友，但是他总是情不自禁地被你吸引，偷偷的关注你的一举一动。那时候我们的话题每天都是你，我还嘲笑他说他喜欢上你了。”谈及往事，韩序的眼眸忽然深了下来，语气也不由得有些沉重。
    这些事情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孟轻歌记得跟韩哲的第一次交集是因为她的偏头疼犯了。她记得他给了他止疼药，但最后却被她从家里的窗户扔了出去。她记得厕所里少年的无赖，也记得每个晚自修教室里静谧的时光。
    很多事情她都记得，只是记忆里的那个人，却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时候我只是想嘲笑他一下，却没有想到一语成谶，他真的会喜欢上你。在你答应跟他成为朋友的时候，他在电脑这边笑成了一个傻子。你应该不知道，那一个晚上他高兴得一晚上都没有睡着。那时候我就在想，有机会，我一定要来看看你们学校，看看你到底长成什么样子。”韩序回头望着孟轻歌，眼神里带着许多难言的情绪。
    时间可以冲淡很多东西，那一年的悸动，那一眼的惊艳，那一瞬间的场景……
    唯一无法冲淡的，就是那一个人的名字。
    仿佛水滴到石板上，随着岁月的流逝，那里的痕迹只会越来越深。
    孟轻歌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个人并不是韩哲，可是那张跟韩哲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却让她感动心痛。
    不敢去看韩序的眼睛，孟轻歌望着黑漆漆的学校，眼含着泪地说道：“你哥哥一直是班里最受欢迎的人，他总是像个太阳一样那样耀眼，那样温暖。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我的朋友。我一直很清楚，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人生是光明的，而我却是长在阴暗里的小草，艰难地存活着。一开始感觉到你哥哥的靠近，我试着躲开过。但是他实在太温暖了，让人情不自禁想去靠近。仿佛只要离他近一点，我灰暗的人生也会亮一些。如果早知道后来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那么当初我绝对不会答应他跟他做朋友。”
    要是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孟轻歌一定会狠心拒绝韩哲的靠近。她会离他远远的，不去贪恋他的温暖，贪恋他世界里的光亮。
    那样韩哲或许会失落一时，但是过一段时间也就慢慢淡忘了。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不是吗？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再后悔也没有任何作用。陪我进去看看吧，虽然这里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学校了，但是我依然想去看看我哥哥生活学习过的地方。”韩序缓缓地说道，最后自顾自朝着学校里走去。
    学校的主体已经拆的差不多了，那一道门也不过形同虚设。
    韩序轻轻一推，校门口的校门就被推开了。
    时隔多年，再次故地重游，熟悉的校园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只有学校里那些似曾相识的林荫小道，证明她曾经在这里学习生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