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千炎怔怔地站着，半边身子都染成了暗红色。他看着那个战场中心的男人，动了动嘴唇，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四周遍地都是尸体，都是敌人的。
    【他早就料到了】
    千炎看见那个黑色身影缓缓转过来看向他，血红色的瞳仁里不再是勾玉而是复杂的花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简简单单的对视而已，千炎就产生了一种灵魂都在战栗的感觉。他抑制住双腿的颤抖，缓缓走了过去，在离男人五米远处停住，俯下身子，半跪在地上，埋下头，撤去了写轮眼。
    “族长大人。”
    宇智波千炎一直都知道族长很强，也在战场上见过族长的战斗，但是那些都没有现在这一幕来得震撼。
    宇智波祁燃看着千炎，虽然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是千炎的优秀还是带给他了一丝惊喜，他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如今多做一个表情都是奢望，脑袋里撕裂般的疼痛，而眼前与他相距如此之近的千炎，他早就看不见了，只能靠着气息和声音确定大致的位置。
    他一步一步地拖着身子走到千炎面前，蹲下。千炎抬起头，恭敬地看向宇智波祁燃。接着，他突然睁大了双眼，震惊的目光对上了宇智波祁燃微微弯下的眼角。
    【以后，瑞火就麻烦你了。】宇智波祁燃动了动唇，却没能发出声音。千炎紧紧地盯着他，从他的唇形中明白了他要说什么。少年瞪大的眼睛里忽然蓄满了泪水，他急急的伸出手想要扶住宇智波祁燃。
    然而宇智波祁燃只是轻笑着也不阻拦，千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和千炎的父亲是堂兄弟，基本上可以说千炎相当于他的儿子也不为过，当初那个小小的，会追着他要丸子的孩子已经成长得如此优秀了啊。
    【只是可惜，看不到瑞火长大以后的模样了呢。】
    他颤抖着手想要擦掉千炎脸上大颗大颗滚落的泪珠，却已经抬不起手来。他撑着想给少年一个笑，却只能弄得千炎满脸的泪水。
    【真的是，对不起啊，我已经.....】
    宇智波祁燃的身子晃了晃，脑袋顺势倒在千炎仍然稚嫩的肩膀上，千炎紧紧地抱住他，他现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母亲最后抱住他的那一刻。
    “叔父！”
    “嗯......”宇智波祁燃靠着千炎的肩，轻轻地回应了一句，血红色的眸子渐渐暗淡下来，最后慢慢阖上。
    在宇智波祁燃气息消逝的那一瞬，周围突然闪现了几个黑影——是族长的暗卫。
    “千炎大人，请将族长的遗体交给我们处理。”其中一个上前几步，半蹲下。许是见千炎没有回应，他又补充道，“这也是族长大人计划的一环，请千炎大人，配合一下。”
    此时千炎才有了反应，他将宇智波祁燃的身体轻放在地上，自己站了起来，侧头看向暗卫眼里已然是三勾玉写轮眼。
    “族人的情况现在怎么样？”千炎现在稍稍平复了心情，以及刚刚宇智波祁燃已经通过幻术将他的大部份计划都告诉了千炎。
    “死亡二十五人，重伤十人。”
    “那几支奇袭部队呢？”
    “伤亡过半，但是任务都完美地完成了。——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很好，现在迅速打扫战场，我们要全速赶往火之国。”
    “是！”
    千炎静静地看着暗卫收敛好宇智波祁燃的尸体，那么强大的人呐，结果却败给了自己。
    万花筒写轮眼，写轮眼的最终形态，叔父就是凭着这个，以生命献祭，以自身为媒介，构建了最强大的幻术世界，一瞬间击溃了所有的敌人的精神世界，最后被其他族人宛如宰割动物一般的收割了性命。
    最初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男人，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族长伪装的，他的父亲被派去了奇袭部队，现在......牺牲了。自然，千炎也知道这也是在宇智波祁燃的预期之中的。他将所有分家的掌权人物都派去了奇袭部队，并且刚好牺牲了。
    他们如今迫不得已要融入本家，那么原先的领导人自然是会被本家所忌惮猜测的，一群拥有头狼的狼群是不可能融入另一个更大的狼族群的，但是一群拥有实力和物资而且刚好失去了所有领袖的宇智波却是本家目前所需要的。
    自从几十年前宇智波分裂，本家执意从雷之国迁到火之国之后，雷之国的大名就对宇智波怀有不满，再加之留下的分家实力比起之前不知道弱了多少，而写轮眼又如此珍贵，不知道引起了多少家族的觊觎。
    分家其实早就该在六年前那场大火里消失的，不过当时的宇智波祁燃突然觉醒了万花筒血轮眼，凭着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保下了一半的族人，坐上了族长之位。而现在，依然是宇智波祁燃，依然是那双万花筒，他又一次保下了宇智波一族。
    不过六年的使用，万花筒早就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患上了血继病，苟延残喘到现在已是不易。最后能用这具残破的身体尽可能地保下族人，并且为他们寻找到一片光明的未来，对宇智波祁燃来说已经是十分幸福的事情了。
    在幻境里，千炎已经知道了大部分的计划。即便知道父亲的死和宇智波祁燃有着间接的关系，可以说是族长命令他的父亲去死也不为过，但是千炎却没有办法去怨恨族长，他从小就接受着少族长的教育，为了全族的人的性命，个人的牺牲是必要的。
    即便是族长，也是一样的。
    现在宇智波分家一族之前的族长和长老全部牺牲，接下来的事情几乎是全权交到了千炎的手中，他需要带领着族人完成接下来一周的路程，到达火之国，到时候火之国的边境会有本家的人来接应。
    即使是族长的遗训，千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突然执掌大权也是会有人反对的，但是都在千炎亮出三勾玉和身后的暗卫的出现之后默默闭上了嘴。
    一般宇智波天赋稍微好点的会在九到十一岁开眼，像千炎那种天赋极其好的八岁开眼的天才也有那么一两个，但是十二岁就是三勾玉的还是第一次出现。而且宇智波一族的暗卫只听从族长的命令。
    当暗卫集体出现在千炎身后的那一刻就已经能够证明他的身份。
    另一边，被关在屋子里的瑞火突然睁开眼，她怔怔地坐在地板上，愣了一会，突然抬手抚上脸颊，指尖沾上星星点点的水渍。
    她突然听见铃铛轻轻晃着发出的悲鸣。瑞火敛下眸子，抿住唇瓣。
    【父亲他......死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