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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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碧瑶听了这话，瞳孔之中立刻绽放出了些许光芒。她的手也在慢慢往下，在摸到自己隆起的小腹之后，更是露出了惊喜的神情，不可思议地看着白子炎：“孩子也保住了？”
    只是这份惊喜，便让白子炎觉得自己所有的辛苦都没有白费，于是扬唇十分真诚地笑了一声：“对，保住了。孩子已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那伤口对于你的身体有些妨碍，你本身虚弱，如今已经连续发热四五天了。”
    听到这儿，沈碧瑶的脸颊更是红了几分，慌忙说道：“劳烦你照顾了。”
    事实上，这话虽是旁人所喜欢听的客套，毕竟三王妃的感谢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的。但是于白子炎而言却好似是最大的讽刺一般，沈碧瑶的客套让他无所适从，让他觉得自己虽与她只有咫尺的距离，但却有天涯相隔。其原因便是沈碧瑶从未将自己当过外人，甚至从未将自己当过最好的朋友，于是才会在这种情况下感谢自己一番。
    沈碧瑶并不知道白子炎的心思，因此也未曾注意到这些内容，而是抬眸又打量了一眼周遭的环境，第二次问道：“这是哪儿？”
    白子炎见其意识已经完全清醒，自己纵然是想瞒也再也瞒不住，于是便说道：“我带你离开京城了。”
    “为何？”沈碧瑶诧异地问道，心下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紫枫是否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况，又是否会为自己而惋惜担忧。
    白子炎早已想好了托词，坚决不会将自己的心迹表露出来，他生怕自己说出来之后，沈碧瑶便坚决不会随自己离开，于是缓缓说道：“宫中或者三王府人多口杂，若是万一有人想要对你图谋不轨，得手十分轻易。而且如今你的身体状况需要我随时陪伴在身旁才是，其他郎中恐怕无法应付，因此无论在京城什么地方，都有些不方便。当时我根本无法保证你是否能活下来，因此也不敢告诉三王爷这件事儿。就算如今你的身体状况已经有所好转，我也不能保证你会将孩子顺利的生下来，所以才带你离开了那儿，直到一切稳定下来之后，再回去。”
    听了这话，沈碧瑶倒也是觉得很有道理，只是心下感觉紫枫被完全欺瞒有些不舒服。
    白子炎看出了沈碧瑶的情绪，于是又说道：“如今也需做好最坏的打算，如今你怀胎将近七月，平日里孕妇普遍怀胎九月十月才会将孩子生下来，但你剖腹取血对身体的影响太大，恐怕是要在八月左右之时，便要生下孩子。万一照料疏忽，就算取脐带血的时候你与孩子安然无恙，也会在生产的时候出现些许意外。”
    这番话完全说服了沈碧瑶，她完全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缓缓点了点头。
    看到沈碧瑶这般动作，白子炎也是完全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自己这般冲动的决定会被沈碧瑶怪罪，却没想到她再看向自己的时候却是含着些感激的光芒。
    似乎是说了这些话让沈碧瑶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尤为疲惫的她说完后便合上了眸子，重新开始均匀的呼吸。白子炎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之后，发现不会再出现什么情况了，便将沈碧瑶的手塞入到被褥之中免得着凉，而后缓缓起身走向窗边。
    自己这般举动已经不留后路，沈碧瑶如今一心期待着赶紧回去倒是真的，而白子炎自打出来的那一刻起便没有打算回去，他知道无论是紫灵还是紫枫都定然不会饶过自己。因此恐怕沈碧瑶回去的那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不过白子炎对此并没有半点儿惧怕，甚至觉得若是沈碧瑶开心，自己的死也算是有价值了。总比一生陷入到思念之中无法自拔，却又不能见面要强得多。
    白子炎抬头望向天上的弯月，苦笑了一声。
    与此同时，望月苦笑的还有身在宫中的紫灵。他的身体恢复情况比许多太医预料得都要快得多。因此这日晚上他已经可以站起身来了，紫灵在床边，望着窗外墨色的天，只觉得每个角落似乎都有沈碧瑶的存在，都是沈碧瑶的模样，但他却完全无能为力，根本抓不住任何的东西。
    叹了口气之后，紫灵将左手的食指压在自己右手的脉搏之上，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跳动，一时间感慨不已。
    自从知道了这命是沈碧瑶用自己和孩子共同换来的之后，紫灵对这条命就尤为厌恶，甚至无数次想过要自杀将命还给沈碧瑶，但是却也知道无论自己死上多少次，沈碧瑶都是不可能回来的。
    “皇上，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奴才前来送宵夜，看到紫灵这般站在窗前，赶忙提醒道。
    紫灵并没有回头，似乎是还有些不习惯“皇上”这个说法，但是那奴才又唤了一声：“皇上，窗口有风夜晚更是多了些许寒意，要好好保护龙体才是。”
    这次奴才的话倒是尽数传入了紫灵的耳中，只是他却没有任何动容反倒是有些心烦意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所披着的耀眼的龙袍，一时间更是烦躁不已。平日里态度极好的紫灵这次却完全没有好语气：“知道了，出去吧。莫要让其他人再来打扰。”
    “这……”奴才俨然是觉得紫灵的要求有些过分了些，毕竟他的身体还有些虚弱，若是无人照料独自待在房中出现了什么事儿，又该如何是好。
    “朕的话没有作用？”紫灵刚刚坐上皇位，还不习惯自称“朕”的这种说法，只是这次太过着急了些，便对那奴才吼道。
    “是。”奴才急忙应了下来，心下却又觉得有些苦楚，这新皇帝的性情如此古怪，恐怕自己以后没什么好日子过了。先前总是听说五王爷待人和睦，几乎从不发脾气，这倒是从哪儿产生的传言，完全不真实。
    待房中的下人都走了之后，紫灵方才忍住身上的酸楚，扶着东西一步步地挪到桌前坐下。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正在一天天变好，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好转的速度极快，只是却完全不想这样，每日醒来，感受到原本疼痛的地方已经没有了痛感恢复如常，紫灵便会想到这是沈碧瑶所付出的脐带血的功效，是沈碧瑶用自己的命在保护自己。
    自责之情便会在心中弥散开来，紫灵原本下定了决心无论沈碧瑶今后如何，无论为紫枫生育多少儿女，自己都会坦然接受并且坦然面对这份感情，在沈碧瑶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必然会一往无前。然而，却因为一念之差没有做到，因为简单的刺激，便匆忙逃遁到了西域，使自己的身子遭受了如此状况。
    若是当时死了也好，也便解脱了，不用在感情之中挣扎，但却因种种原因苟延残喘，最后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感情。若是可以选择，紫灵宁愿受到千刀万剐死上万次，也不愿意自己想要倾尽一生保护的女子对自己做出了这种牺牲。
    望着摇曳的烛火，紫灵轻轻启唇吹了一下，但却并没有吹灭。不知为何，他倏然间觉得有些凄凉，自己曾数次救下沈碧瑶，却为了他人做嫁衣。而最终沈碧瑶为自己而死，又完全是因为先前自己对她的恩情。紫灵无法饶恕自己，他宁愿沈碧瑶与紫枫恩爱一生，没有机会偿还自己曾对她有过的付出，倒也不愿意这般两清了……
    无论紫灵怎么想，始终逃不过这个怪圈，那些奏折案卷，他根本无法静下心看一页。
    许是身子还未曾恢复完全，太过疲惫了些，不知什么时候，紫灵竟伏在桌上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一片漆黑，紫灵没有办法听到任何声音找到任何方向，只能盲目而慌张地时走时跑。
    倏然间前方乍亮，沈碧瑶如同仙女一般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带来无尽的光明和温暖，她的眸依旧如水一般，望着自己。
    只是那眸中含泪，让人看来便觉得心痛。紫灵轻声唤道：“碧瑶，你回来了？”
    “碧瑶，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回来了？”
    然而紫灵听到的只是无尽的回音。沈碧瑶好似完全听不到他的话一般，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那眸子并未挪开，仍是含着泪看向自己，久久不言。
    在这双眸子的注视下，紫灵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甚至有些心慌，在回望的时候，总是坚持不了一会儿便挪开。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沈碧瑶才开口道：“我救了你，不是为了让你自怨自艾。”
    “碧瑶。”紫灵听到这话，才觉得自己面前的人儿离自己近了些，只是他更想要抓住，赶忙向前跑去，欲要拉住沈碧瑶的手。
    然而沈碧瑶在这黑暗之中显得尤为白皙的手，却如同空气一般没有任何感觉，紫灵想要触碰，但却发现自己仅仅是握紧了拳头，沈碧瑶的手完全穿了过去，根本握不住。
    “我不再自怨自艾，你可能回来？”紫灵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慌乱，自己与沈碧瑶只是咫尺之间但却好似已经是两个世界。
    沈碧瑶只是摇了摇头，身子越飘越远，而空气之中则留下一句：“振作起来吧，这朝廷还需要你呐！”
    “碧瑶！”紫灵冲着那身影大喊了一声，尤为凄厉。
    而这喊声，却让紫灵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房间依旧一片寂静，烛火仍未灭，一切如常，只是紫灵觉得这梦让自己压抑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