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瓜田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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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已经想好了。
    这几个字似乎一瞬间击中了沈碧瑶的心，如一颗石子一般，让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重新荡漾了起来，生怕听到自己害怕的答复，知道很是不可能，但却也隐隐含着期待。
    片刻之后。
    紫枫倏然间拉起了沈碧瑶的手，面向城墙之下的众多兵士，大声喊道：“退兵！”
    城下一片混乱。
    而沈碧瑶的瞳孔骤然收缩，很是不可思议的模样。紫枫又将沈碧瑶揽在自己的怀中，手微微抚着她的头，使其正好伏在自己的胸口，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方才说道：“纵使得了天下又如何，若是没有你，我的心就是这天下也无法填满。”
    沈碧瑶抬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泪却已经止不住落了下来，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脸颊不住滑下。
    紫枫反过手，用手背为其擦拭，但却不知怎的越擦越多。只能低声说道：“莫要再哭了，若是再哭的话，本王是要心疼的。”
    从未听他说过如此动人的情话，沈碧瑶只觉得自己的心都酥了下来。
    退兵之后，紫枫便将解药交予了白子炎。
    紫灵转醒之后，听到白子炎说了这些事儿，只微微叹了一口气，从自己枕下掏出一块丝巾，这是第二次见到沈碧瑶的时候她随手赠予的，但他却到了如今还留着。只是既然得不到，又有什么可强求的。到最终，沈碧瑶对自己也只是感恩罢了，恩人与有情人之间的天差地别，紫灵已经深深尝到了苦头，也彻底了解了一切。
    得不到的又何必苦苦追寻。
    “启禀皇上，叛党已经全部缉拿归案。”下人突然来报。
    叛党？紫灵抬眸看了白子炎一眼。
    白子炎不以为然地说道：“紫枫发布退兵命令之后，有些将士并不甘心，一群乌合之众也想硬闯皇宫，自讨苦吃罢了。简单战斗之后便全部缉拿。”
    “我方死伤情况如何？”紫灵抬眸问道。
    “约莫几十人。”那下人如实禀报道，“具体还未曾仔细轻点，敌方死伤数量远在我方之上。”
    “嗯，你退下吧，好好轻点一番，及时处理后事。若是有什么情况，再禀报于朕。”紫灵有条不紊地安排这一切。只是在下人退下之后，他的神态好似倏然乱了一般，缓缓抬头望向白子炎道：“沈碧瑶曾说过，她欲要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了却余生，不再被旁人打扰？而紫枫此次也表示自己不愿再过问朝廷之事，要与碧瑶寻一个安静的地方？”
    这问话虽有些长，白子炎也能够听出紫灵言语之间与自己同样的颤抖和不甘，但却还是及时分析了话中的内容，如实点了点头。
    “好。”紫灵扬了一声，又对白子炎说道，“传令下去，三王爷在此次战斗之中为了缉拿叛党而牺牲，追加功名。三王妃……”
    紫灵顿了顿，似乎是有些不忍，但半响还是咬了咬牙说道：“三王妃，殉情自杀。”
    说罢，好似用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合眸叹了口气，又似是自言自语：“这样，他们便不必为琐事烦忧，被他人打扰了。
    听了这话，白子炎愣了半响很是诧异，他知道紫灵先前曾无数次说过放弃的话，但从未有过半分放弃的打算，每次都是死死地盯着沈碧瑶的消息，一有机会便挺身而出，欲要获得沈碧瑶的心，但这次，似乎是真的懂得了什么叫做成全与放弃。
    白子炎心下有些动容，微微启唇却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来安慰紫灵，亦或是安慰自己。
    半响，紫灵倒是微微启唇，轻声道：“既然得不到，何必苦苦抓着。让她痛苦，自己也不好过。”这话似是自言自语，但却是故意落到白子炎的耳中，顿了顿又继续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虽是询问白子炎，但真正的目的却是为沈碧瑶排忧解难，试探白子炎有没有从心底里放弃沈碧瑶，免得再添什么麻烦。
    白子炎自然也懂得其中的意思，事实上早在沈碧瑶回宫之后，他便全然已经放弃，有些时候有那些回忆也便足够了：“陪在皇上身边，争取升官发财。”白子炎轻声调笑道，气氛也变得活泼了许些，紫灵脸上也挂上了些许笑意。
    半月过后。
    江南一座小院落之中。
    紫枫正俯身一下下地劈砍着柴火，却倏然听到沈碧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相公。”
    紫枫猛地回头，见到眼前的景象却是一愣，手中的斧子也“砰”得一声掉在了地上，身体彻底僵住，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已经满眼盈泪。
    沈碧瑶见到他这种反应，亦是鼻头一酸，心下有些后悔没早些告诉他这件事儿，但如今也只能拿起孩子的手，晃了晃，用软糯的声音代替孩子唤了句：“爹爹。”
    面对这种情况，紫枫揉了揉眼，仍旧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半响又抬眸向沈碧瑶看去，缓缓启唇：“这是……我的孩子？”
    沈碧瑶脸颊挂着笑，重重点头。只是在这上翘的嘴角之间，却有一滴泪滑落了下来。
    紫枫听到这话之后，急忙上前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在自己怀中，感受着这个小生命的存在。
    生怕紫枫误会，沈碧瑶急忙解释道：“先前未曾告诉你，是因为这孩子实在太过脆弱了些，因为早产的关系，身子也太瘦小了些，不适宜到处挪动。只能在宫中被奶娘照料，生怕你不开心。如今身子以与平常婴儿无益，便托人小心护送前来，奶娘也遣送回去。从此你我悉心照料便是，与宫中再无瓜葛。相公莫要怪罪于我”
    沈碧瑶急忙表明忠心，毕竟这件事儿是自己欺瞒紫枫，若是他要多想，沈碧瑶必然会被误会。
    然而紫枫听罢这些之后，更是抱紧了孩童，又在沈碧瑶的额前印下一吻：“我怎么舍得怪你。”
    沈碧瑶心中立刻漾起了几许甜蜜。
    五年之后。
    “我说沈家相公啊，您这酒卖给我一壶吧，我出一千两白银。”一名男子苦苦哀求道。
    紫枫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又转身去打别的酒：“不卖不卖，明儿个提前来排队吧。”
    “哎，你这！”那男子欲要发作，但抬眸看了看“皇家第一酒庄”的牌匾，也只能低下头叹息了一声。
    “一千两白银也不放在眼里，如今这葡萄酒庄倒是享誉盛名啊！”倏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侧响起。
    紫枫转过头，只见紫灵身着一袭布衣，手摇折扇，笑容浅浅，一副潇洒的模样，赶忙低声说道：“倒是让皇上见笑了。”
    言语之间有几分调笑的意味，但紫灵也并未在意，而是探了探头，轻声说道：“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那壶酒一千两卖于我如何？”
    “不卖不卖！”紫枫倏然退了一步，大声喊道。
    “喂喂喂，你连朕也不放在眼里，该当何罪！”紫灵生怕被他人听到自己的声音，仍旧低着头轻声说道。
    “说了不卖。”紫枫白了他一眼。
    “爹爹！”身后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已经将这一切尽数听了去，拉了拉紫枫的衣角，“爹爹不要那么小气嘛，不就是你自己酿的酒嘛，为何要卖一千两银子，这么高的价钱。而且这位叔叔如此英俊，你倒也不卖，可真是奸商！”
    紫灵听到这拆台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而紫枫的脸都绿了，捏了捏这小兔崽子的脸，假装出一副凶恶的模样：“到底谁是你爹啊！你向着谁说话！”
    那孩子脸上没有半分惧色，甚至鼓了鼓脸颊，又瞪了瞪眼，方才继续说道：“为何这么凶，我只是实话实说嘛，娘亲酿的比你酿的酒好喝多了，为何只有你的酒卖那么贵呀。
    “谁说你爹酿的酒没有你娘酿的好喝！”紫枫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说的，如何？”沈碧瑶缓缓走过来，挺着肚子，瞪了瞪紫枫，“难不成你觉得你酿的酒比我酿的还好喝？”
    沈碧瑶向来听不得别人说紫枫所酿的皇家葡萄酒才是最正宗的，因此一直郁结在心，现下听到紫枫对孩子这么说，更是千万个不答应。
    而紫枫在沈碧瑶面前哪敢造次，她又已经怀了五六个月的身孕，万一气到了她自己可怎么着也划不来，急忙讨好似的笑道：“哪敢啊，娘子酿的酒那才真的是天下第一！”
    说罢还竖起了拇指。
    紫灵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市井生活已让紫枫完全褪去了身为王爷的那冷漠模样，与沈碧瑶更为贴近，一言一语一眸一笑似乎都有沈碧瑶的影子，而他对沈碧瑶的爱，也体现在细枝末节之间。在沈碧瑶走近的时候，他便主动上前搀住了她的腰生怕她滑倒，却是怪不得众人都传言这皇家第一酒庄的老板和老板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正在紫灵怅然之时，沈碧瑶倏然温柔地说道：“皇上如今过得可好？”
    紫灵唇角微微扬起：“挺好。皇后已诞下小皇子，今日亲自前来，便是想要一瓶这价值千两的葡萄酒，只是不知朕未从夜黑风高时便开始排队，是否买的着？”
    听了这话，紫枫与沈碧瑶相视一笑，而那五岁的孩子，已经吃力地怀抱着一瓶酒，递到了紫灵的面前：“叔叔，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