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结婚戒指

    
    海族王城。
    苏汀被禁锢在结界中, 明明方寸间的地方连动动手脚都困难, 苏汀却是一脸惬意, 手中拿着一块挂在脖子上的玉简抵在额心, 嘴角挂着柔·软的笑意。
    ——苏汀，我们结婚的时候有交换戒指吗？为啥我手上没戴戒指？
    画面中的霍嘉昱眨巴着眼睛, 一脸渴望地诉说着结婚就要有个什么样的戒指, 代表了一种名分和确定感情的仪式, 应该很郑重地戴在无名指上，直到死亡。苏汀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晶亮的小环，这是他在霍嘉昱指点下做出来，两人在天道见证之下交换的——结婚戒指。
    想起师兄在得到戒指之后，开怀地笑着说自己也有个家, 两个人在一起永不分离的情形, 苏汀屈起手指，轻轻地吻了吻戒指。幸亏当初做戒指时，他心里存着一些龌龊的心思, 在戒指里融入了两人的精血, 一旦戴上去就再也无法取下，直到某一方死亡, 这戒指才会碎裂。
    现在戒指好好的, 就说明师兄安然无恙。
    苏汀眼角一转，瞥到聿若摇摆着腰肢走了进来, 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闭上眼睛开始想法子调动体内隐藏最深的魔气来冲刷血肉, 对于聿若那些废话充耳不闻。
    不知师兄记忆可曾恢复，是不是会恨他入骨，如今身在何处，会不会……担心他，来找他……
    霍嘉昱如今的情形说不上不好，但也绝对说不上好。
    他反手一个剑花将紫极宫弟子劈砍过来的分水刺挑飞，紧接着嘴中默念剑诀，操控着炎血火势飞涨，将身周围过来的阵兵全部扫飞出去。趁着北斗落星阵出了这么一点纰漏，抓住背着翁月尔的郁宁就往外冲：“跟我走！”
    郁宁却是想奔着人阵深处的苏芷去，“待我救了苏师妹……”
    “救个屁！这些人就是她招来的，赶紧走！”霍嘉昱皱起眉毛的时候，脸色分外威严，就连郁宁这个掌门师姐也被他的威压所摄，下意识就跟着他朝着东北角往出冲。
    此次带队围捕霍嘉昱等人的乃是赵柯的首徒顾起，此人在紫极宫的地位和郁宁在归元宗是一样的。甚至因为年纪大，修为虽是金丹大圆满，可其修为扎实圆润，霍嘉昱一眼就能看出人家这是压着修为一直没有去突破，想要把灵力和心境磨的更坚固，为步入元婴之后走的更顺畅而做铺垫。
    不过在看到来着是这位的时候，霍嘉昱是真心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呢？
    要知道紫极宫不比归元宗，这家宗门是家天下，也就是说就算赵柯退下来之后，继承掌门之位的必定是他的儿子赵星河。可赵星河天资虽然不错，但跟顾起比起来那可是差远了，且顾起在紫极宫当了一百三十多年的大师兄，底下一众师弟妹都是他手把手教起来的，对比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赵星河，这人在紫极宫弟子心中的威信可大多了。
    这人心中只有修炼，别无他物，对于所谓宫主之位也从来没有放到心上。可赵星河不是啊，前面站着这么个天资比他好，修为比他高，威信也比他大的人，以赵星河的狗怂脾气能忍才怪了。
    这几十年来带着自己的狗腿子们可是没少给顾起找麻烦，但是顾起念着赵柯当年收养他的恩情，对赵星河那是一再退让，这才没有闹出笑话给外人看。当然，虽然一忍再忍没闹将起来，被赵星河这么一只疯狗追在屁·股后面咬，顾起就算是个泥捏的菩萨，心中怎么可能没有芥蒂。
    赵星河被人打成重伤，顾起不偷偷地暗爽就已经很有道德心了，怎么可能为了帮他报仇而拼命。这次他奉命出来追杀苏汀，本来就觉得是耽搁自己修炼，全程都是在装样子。没看人家就安排手底下人来布个阵意思一下，自个儿还在不远处盘腿捏诀抓紧一切时间打磨自己的修为么。
    领头的人都这样了，跟随他而来的师弟师妹们那肯定更是一个比一个不上心。要不然紫极宫大名鼎鼎的北斗落星阵怎么可能被他两三剑扫出去，就这么七零八落的撕开一个大口子。
    看着霍嘉昱御剑带着郁宁和翁月尔就这么跑了，而布阵的弟子们好像愣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追了上去，苏芷心里就窝火的不行。再扭头一看，顾起还是那副万事不挂心的模样，抓紧时间在不远处吐纳灵气，苏芷脸色铁青地冲了过去。
    “你……你就这么放跑了他们？！难道你忘了少宫主给你的交代了吗？”苏芷看着这人八风不动的样子，牙根都咬的生疼。一想起最后听到霍嘉昱的那句话，就知道自己所谓完美的伪装在那人眼里早就被撕破了。现在她只能指望顾起能赶紧出手，最好把霍嘉昱抓到手逼问出苏汀的下落，然后她再想办法把霍嘉昱和郁宁弄死，才能把这事儿抹平过去。
    顾起不屑地挑眉冷笑，这女人还以为自己是她养的狗吗，居然这么大喇喇地上来指责他。
    “我奉命捉拿苏寒洲，却未曾接到师命要捉拿霍嘉昱和郁清谧。”顾起瞥了一眼气的脸色忽青忽白的苏芷，心中寒意更甚。此次追杀之人据说是此女亲兄长，她非但不想法子维护还不知怎地与赵星河勾搭一处，想要将兄长置于死地。啧，这份狠毒倒确实与赵星河是绝配。
    苏芷被顾起的话堵的差点喷出一口血来，可她能怎么办，人家修为比她高，又是紫极宫的人，不是她能呼喝指挥得了的。她现在只能指望赵星河的人也收到了她的传讯，尽快赶来，将霍嘉昱等人一网打尽。
    是夜。
    霍嘉昱坐在篝火旁，尽力让自己忽视郁宁奇怪的视线，脑子里不住地整理着这些日子关于他和苏汀的记忆。
    “你……”
    “你……”
    “你先说。”霍嘉昱尴尬地撇开视线，不看与郁宁对视。虽然那会儿被翁月尔激起了火气，理直气壮地说出了那种堪称表白的话，现在平静下来以后，面对郁宁这位原著中的正宫女主，霍嘉昱的那份心虚就别提了，尤其是被郁宁打量了这么久，他的冷汗早就浸透了背后的衣衫。
    要知道他刚开始写《逆天》的时候，在原著中是他除了塑造男主以外花费心血最多的一个。她坚强、自立、坚定、大气，还有隐藏在这些坚·硬外表下那颗温柔的心，完全是何佳人的反面——应该说，霍嘉昱所有小说里的女主都基本上是这个路子，他会下意识塑造出一个与何佳人完全相反的美好的女性角色，来填补自己对女性的认知。
    他可以毫不在意地讽刺翁月尔，却不能坦然面对郁宁，这是他曾经最向往的女性代表，她身上全部都是自己从小到大渴望不可及的美好特质。尤其是第一周目的时候，他下意识做的那些事情，差点就抢了男主对郁宁的戏份，俩人之间……有点暧·昧到不能说的往事。
    现在他又把郁宁爱慕的男主给抢了，一想到这姑娘要因为他的作为而伤心难过，霍嘉昱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郁宁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问什么。明明她清晰地记得这人是个什么样，猥琐下流，心机阴沉的伪君子。就算不提当日的仇恨，单说这人趁着苏汀不清醒之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与之……她就该一剑斩了他，才算出了心头的恶气。
    可一对上这人的眼睛，她脑子里就仿佛涌出一些奇怪的画面。
    ——郁宁郁宁，我讨来两个大馒头，你快尝尝，是白面的呢。满脸黑灰的小男孩呲着一口白牙，捧着两个馒头好似捧着宝物一般冲了进来。
    ——郁宁，你快走！快走啊！又是那个小男孩一把推开她，奔着两只发疯的野狗扑了上去。
    ——郁宁，我们要去修仙了！修仙以后你就再也不用挨饿，仙人手里肯定有灵药，你脸上这道疤也可以祛掉了，以后肯定是美绝天下的大美人！长成少年的男孩眨巴着一双清湛湛的眼睛，里面满满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郁宁摇了摇头，把那些莫名的画面甩开。她咽了咽喉咙，问出了两人见面后的第三个问题：“他……是他强迫了你吗？”她紧紧地盯着霍嘉昱的眼睛，好似对方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委屈，她就要拔剑而起去吧某个人剁成饺子馅。
    霍嘉昱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却没想到郁宁最关心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强迫吗？
    霍嘉昱苦笑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强迫了他。”他伸手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苦涩的笑容又掺杂了满满的甜蜜味道进去，“是我强迫了他。”所以，别恨他负心薄幸，有什么你冲我来就好。
    郁宁心中轰然一声，好似有什么莫名的东西碎了开来。
    海底王城。
    聿若看着被禁锢的连扭头都困难的苏汀，心中难受的想哭，他嗫喏半晌，终于大声喊道：“你当真要逼我至此？”
    苏汀闭着眼睛好像什么都听不到。
    聿若哆嗦着嘴唇，眼泪扑簌簌就落在地上化成了晶莹的珍珠，对侍立一旁的泽吩咐道：“去，请剔血刀！”
    泽跳着脚，头摇的好似拨浪鼓一般，“王，蛇骨不能动啊！”他后悔了，为什么要撺掇王去留下这人！他真恨不得提刀砍死这个惑人心智的妖孽，砍死了他，聿若就会变回以前睿智又淡然的王了。
    聿若捂着脸，无力地扑倒在地上，“去！”没想到，自己终究要走上父亲的老路，难道这就是自己逃不过的情劫吗？
    争执中的两人没有发现，一股淡淡的黑气自苏汀七窍弥漫而出，而苏汀微垂的睫羽下面的眸子也越来越红，红到近乎血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