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和他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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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辈子，有没有爱过一个人？若是让安明容答，那是爱过的。
    她爱过那样一个少年，在她年少时，他给她做过纸鸢，他给她送过糕点，她记得最为清楚的是，她小时候和丫鬟走散了，他给她的那块糖。
    那块糖其实并不怎么好吃，只是那淡淡的甜味，在她那年少的岁月中蔓延着，在她的心里久久地挥之不去。
    那是一段多么久的过往，如同记忆里院子里的那颗老槐树，开了新枝，又有了新花，最后却败落了，她和他的爱情总是尤不得人。
    她是和其他闺阁女子不一样的，爹爹从小经商在外，安家自是由她管家的，有些事需要她抛头露面。
    她记得，她和他的第二次见面是在安家的一家茶楼，她自小爱喝茶，听到掌柜昨天跟爹爹禀告说今年的新茶到了，她忍不住来看看，她扮了男装，带着爹爹给的小厮往茶楼里走。
    其实这不是最主要的，她最爱听孙先生讲的故事，江湖恩怨，皇室逸事，孙先生讲得是最有趣的，来孙先生这里听话本也是要交钱的，可她乐得交钱，她想，孙先生讲得这么有趣，这么身临其境，需要的钱多点，也是自然的。
    也许是因为她长得有些英气，茶楼里的人都没有认出她是一个小姑娘，而以为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每次当孙先生讲得有趣，她给他鼓掌时，总是引来别人的白眼。茶楼里有规矩，不能打扰孙先生，众人觉得精彩之处，众人一起鼓掌。
    所以当这一天她来听故事的时候，她遇到了些许麻烦，当孙先生讲到一处险象环生时，她不禁屏住了呼吸，拍起手来，孙先生也被吓了一下，众人对她不满起来，甚至有人要把她驱逐出去。这时坐在角落里的他拍了拍手，给她解了围说：“这处在下也觉得孙先生讲得精彩极了，也差点跟着鼓起掌来，孙先生的口才，众人实在难以达到啊。”
    众人听了这句话，也对孙先生恭维起来，孙先生表示了感谢，两手一拍木板，又讲了起来。
    她也被众人遗忘在了那里，她眨了眨眼，悄悄地移动他身边说：“哎，你真的也觉得那处讲得好么？”
    “那是自然。”他把茶杯递到她面前说：“姑娘可不要像之前那么莽撞了，既然来了在下这里，就好好喝一喝这新茶吧。”
    安明容觉得他好奇怪，别人都看不出她是女孩，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于是开口道：“哎，这位书生，你是怎么看出我是位姑娘的。”
    他看了看她的耳朵，她顿时明白了起来，她是打过耳洞的，她不禁脸红了红，喝起这杯茶来，却没想过这杯茶是刚沏的，还有些烫，她差点一口喷出来，听到他在下面说：“姑娘好生胆量，这么烫的茶，姑娘都敢这么大口的喝。”
    安明容气极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之前都不提醒她，她想。可她又不敢回到她以前的座位上，只好在他旁边坐着，和他一起听戏。
    他看得很认真，似乎不再看她一眼，她觉得他长得真好看，外面一件浅蓝色的袍子称得他格外英俊，他的心肠也很好，刚才还帮她解了围，她又转着脑子想了想，这么风神俊朗的人，又是谁家的公子呢？
    孙先生的书在她盯着他看了99次后，终于讲完了，她注意到他的耳根有些微红，不禁想，现在天也不是很热，他的耳根怎么那么红呢？
    他起身跟她告了辞，说：“若是有缘，我们会再次相会的。”她跟在他身后，想看看他是哪家的公子，却被他甩了，她也不恼，派着小厮去打听他的消息，后来才知道，他是徐家的嫡次子徐又远，她又想起了爹爹说的那个幼时救过她的人，就是他。
    她的脸有些红了，丫鬟们也不知道自家小姐最近怎么了，经常去茶楼，还让她的乳母教她刺绣。
    在她多次去茶楼都见不到他的时候，她是有些失望的。于是她只好把喜欢他的喜悦付诸在香囊上，她想，她一定要给他绣个香囊。如果他接受了她的香囊，他就不得不娶她了。
    她在香囊上绣了一朵菊花，又取了些许红豆放在她的香囊里，因为她想起幼时爹爹给她念的那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携，此物最相思。”她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她把香囊委托他的小厮给他，可是他却退还给她，于是那段时间她想当面问问他，他到底喜不喜欢她。
    就在她好几日都见不到他的时候，她那一日终于在茶楼遇见了他，但是见了他，她又有些害羞，把香囊放在他的手上就逃跑了。
    她想，若是他在把香囊退回来，她就要放弃了。可是她等了又等，也没等到她的香囊，却等来了一只纸鸢和一些糕点。
    这是什么意思，来人说这是他们家公子做的纸鸢，他说他们家公子知道小姐喜好这些小玩意，就委托他送过来了，还有这些糕点，也是小姐喜好的。
    她不禁有些欢喜，他收了她的香囊，又打发他的小厮来送她这些东西，是不是有些喜欢她。
    她的爹爹知道了她喜欢徐又远，有些反对，他跟她讲了徐家的复杂情况，可她喜欢他，即使嫁进徐家有些困难，可是她觉得，有他在，她的人生才会那么圆满。
    爹爹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无奈地答应了。
    那些日子，她心里慌慌地，她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了他的一纸婚书，她心里才安定下来，开心起来。
    当他约她在寒山寺见面的时候，她一开始是埋怨他的，可是当他站在一颗老树下等着她，她的心又软了。
    当他送给她那对金钗的时候，她很开心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当他夸她的时候，她立马就想告诉他，她很喜欢，毕竟这是他送的礼物。
    他说他要上京赶考，她看着他有些舍不得，但是他发誓说他考取功名后会娶她的，她心想，若是有情，又岂在朝朝暮暮，她应该放手的，放他去实现他的理想。
    安明容望向那一潭秋水，想起了那纸退婚书，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如今有些人，有些事，在她变成容枳的那一刻，就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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