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他是个传奇】

    
    “离开的时候，我只带走了身上穿的衣服。“
    荧幕上巴顿的女儿正念着她父亲留下来的信，坐在椅子上，望着躺在病床上苍老，憔悴不堪的老人，说道：”我不想再念了，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他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
    ……
    当长达两个多小时的电影，进入到尾声的时候，巴顿的故事也进入了尾声。
    因为返老还童，越活越年轻，巴顿选择离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因为他知道妻子不能养活他们两个，尤其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居然还越来越年轻。
    他的女儿不需要一个玩伴，而是一个父亲。
    巴顿明白到她不能作为女儿的父亲生活下去，他开始明白到“你可以像疯狗那样对周围的一切愤愤不平，你可以诅咒你的命运，但是等最后一刻到了之时，你只能轻轻放手。”
    而现在，就是他应该放手的时候，不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而是他所感情他的爱在现实的尽头。即使他异于常人的生长时序却不曾豁免普通人的七情六欲，但是这一刻是尽头。
    巴顿只能在女儿不记得他之前离开。
    ……
    看到这里，伴随着电影背景音乐缓缓流淌，故事变得伤感起来。
    巴顿一个人离开了，他心里是爱妻子和女儿，可是命运让他选择在外面流浪。
    ”只要是有意义的事，再晚去做还是有意义。做你想成为的人，这件事没有时间的限制，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开始。“
    ”你可以现在开始改变，也可以一成不变，这件事什么硬性规定。“
    “我们可能做得很好，也可能很糟，我希望你能充分利用时间，希望你能看到令你吃惊的东西，希望你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感觉，希望你遇到具有不同观点的人，希望你过上让你自豪的生活，如果你发现生活不如意，我希望你有勇气从头再来。”
    伴随着，白熠那低沉的声音，真的就是一位父亲在对自己的女儿诉说着故事。
    镜头闪过不同的地方，最后落在了一间芭蕾舞教室。
    巴顿和林曦相遇了。
    灯光昏暗中，从那门口走进来的人影，年轻的巴顿。
    这是林曦第四次遇见巴顿了，又或者说是巴顿来找林曦。
    ……
    第一次遇见，那个时候巴顿佝偻苍老，但是林曦知道，巴顿有一颗稚嫩的心灵，因为“你和我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第二次遇见，巴顿已然开始迈上年轻的道路，而林曦天高地傲，因为自己年轻，认为这个世界是为了自己旋转的，诚如后面所说“我庆幸我没有在二十六岁那时候遇见你”，又如何会懂得离别前的那日巴顿的失落。
    第三次遇见，两人的身心在时间上恰好交汇和谐。虽然巴顿依然越来越年轻，但那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在卖掉过往之后，和她相携相伴走了一程。他的生命中再没有别人，只有林曦，因为所他的家人朋友都已经一个一个离去了，就只剩下她了。
    现在，是第四次遇见。
    巴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来，但就是回来了，见了自己的女儿可是却和自己差不多大。
    林曦她已经认不出来巴顿了，她有了丈夫，有了家庭，她拥有了一切，她承认自己并不坚强，养活不了巴顿和女儿。但是那一晚，她还是回到巴顿的身边，因为爱，因为她爱他，他是她一生最初的朦胧和好感，
    而在那之后，巴顿的记忆也走到了尽头。
    在他目送她离开之后，他已经开始遗忘一切。
    ……
    第五次遇见，当林曦的老公死了之后，偶然一天接到了儿童福利中心的电话，她坐车赶来。
    她已经是一个老女人，而巴顿则是坐在钢琴边上弹琴，犯了老年痴呆症的小少年。
    小巴顿望着年迈的林曦，问道：“我们认识吗？”
    ……
    林曦给小巴顿洗澡，小巴顿低着头，说道：“我总觉得，有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
    “比如呢？“
    小巴顿低声道：”好像我已经活了很久，却不记得过去的生活。“
    林曦望着小巴顿，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忘记了，也没事。”
    当小巴顿相当于五岁的年龄时候，林曦搬进了养老院。巴顿是个拥有幼童的身体却有着一颗遍历世事的灵魂，可是他不记得，最后变回了婴儿。
    林曦就这样一直在他身边，陪他走到了最后，虽然不能共老。
    “岁月就这样流逝，我看着他不会再走路，不会再说话。”
    “2017年春天，他看着我，那一刻我知道他认出我来了，接着他闭上了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镜头缓缓拉动，距离越来越远，苍老的林曦温柔地将襁褓盖上，那一刻巴顿死了。
    ……
    “晚安，巴顿。”
    ……
    故事结束，现场很安静，很安静，没有掌声，唯有电影那缓缓流淌的钢琴声还在悄然继续。
    前来观看《巴顿的奇幻旅程》这部主竞赛单元的观众都沉默了，沉浸在巴顿的这个奇幻故事里面，不知道该如何诉说，似乎每个人看完后心里莫名的难受，不想说话，久久不能平静。
    有一种无法严明的悲伤悄然出现。
    甚至有不少观众看到后面的时候，已经哭了，哭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原本是两个多小时的漫长电影，但是现在所有的观众从开始看到结尾，一分钟都没有浪费，包括结尾音乐。
    有些影片看过就忘了，有些影片让人百感交集，现在这部《巴顿的奇幻旅程》很显然就是后者，听着背景声音描述影片人物场景的声音，真美好。
    现场的观众都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晚安，巴顿。”
    ……
    明明是如此荒诞，离奇，不可能发生的故事，但是却又无比真实，逆行于时间的洪流中，也到达完美的终点。
    掌声，如雷一般的掌声，铺天盖地的出现，所有观众都站起身来，拼命为这部电影鼓掌，这个感人的奇幻故事鼓掌。
    因为巴顿是个传奇。
    而白熠白公子同样是个传奇。
    凭借这部《巴顿的奇幻旅程》，巴顿的这个传奇角色，白熠夺得第七十五届柏林国际电影节的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