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 丝滑顺畅

    
    唐微微的家在团结湖。
    因为剧本里有一句台词，王洋的手下向他汇报唐微微的情况，说她能力非常出色，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目前住在一个老式小区。王洋当时就回了一句：“是在团结湖么？”
    贺新算是团结湖的老住户了，那一片都是老公房，但地段好又是学区房，如今的房价已经涨到了四万多快五万了，比他当时买入时的价格足足翻了十倍。
    他搬出来之后，先是作为工作室的办公地点，后来楚青和王琴住在那儿，再后来楚青和吕潇结婚了，作为新皓传媒的财务大总管王琴也早已给自己买了一套小二居，如今这房子作为公司的一项福利，给业绩特别出色的两位姑娘住着。
    当然戏里唐微微的家不可能真到团结湖小区实景拍摄，老小区，户型小，根本就施展不开，就在三盛地产提供的大楼里搭景拍摄。
    宽大的客厅，敞开式的厨房，好家伙，如果不是门窗、地板、家具等刻意做旧，看着还真有几分豪宅的气派。
    说实话，剧组的美术设计往往都是特别好的装修设计师，这套房子的内景就设计很温馨，也特别有生活气息，很符合贺新这种老派男人的审美。
    料理台上摆满了各类菜蔬，两个印着一号店字样的大号塑料袋特别醒目，贺新格子衬衫、卡其裤，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印着某某鸡精品牌的围裙。
    “嘭嘭嘭，嚓嚓嚓……”
    两条黄瓜在案板上被拍碎，然后被麻利的切成小段转盘，又拿过两个削好的土豆，先切片再切丝，装碗用水泡着。
    “卡！”
    刘姜喊停，但贺新的动作没停，又拿过一个青椒，回头还问了一声道具：“青椒洗了？”
    道具忙道：“洗了，桌上的蔬菜都是洗干净的。”
    刚才正在拍他切菜镜头的摄影师陈坤辉放下机器，比着大拇指赞道：“贺老师，可以啊，光看你这刀工都能上美食节目了。”
    这时蒋琴琴走过来笑眯眯道：“那当然，贺老师那是被演戏耽误的厨子。”
    贺新把青椒切丝装盘备用后，抬头道：“你还别说，当年要不是小帅导演领我走到这条路上来，我还真打算等攒够钱就开家小饭馆，就象外面那种味道特正的苍蝇馆子。”
    “那说不定我还会上你那儿来吃饭呢。”
    “那我可一定得跟你来张合影，然后放大挂在店里揽客。客人进来一瞅，哇，大明星蒋琴琴都来吃过！那生意还不得杠杠的呀！”这货忙乐呵呵的凑趣道。
    “切，美的你，你要真敢这样，回头我就告你侵权！”蒋琴琴傲娇的哼了一声。
    说着，翻了翻桌上两个大袋子：“哎，我记得里面还有排骨呢？”
    “蒋老师，排骨在冰箱呢，放在外面怕坏喽。”
    道具师忙把排骨从冰箱里拿出来。
    “哎，这个排骨不错诶！贺老师，做个糖醋排骨呗！”蒋琴琴瞧了瞧又道。
    “我倒想给你做，这个你得问他。”贺新指了指还拎着排骨的道具师，“连瓶醋都没有，怎么做？”
    道具师一听愣了一下，赶紧道：“没醋么？不是，一早就跟一号店那边说了，都得配齐的。”
    说着，便朝外面喊了一嗓子：“哎，一号店那小子呢，怎么回事？”
    蒋琴琴倒有些不好意思，忙道：“算了，别麻烦了，我也就随口一说。”
    道具师忙抱歉道：“蒋老师，对不起，这是我的疏忽。您放心，今天一定能您吃到贺老师做的糖醋排骨。”
    接着，又赶紧冲着闻声跑进来的徒弟大声吆喝道：“快点，让那小子赶紧弄瓶醋来，一定要地道的陈醋！”
    拍摄现场一般都有金主爸爸的人在，一方面是配合，一方面也是监督。金主爸爸可以对片方吆五喝六，但对现场的幕后和演员不敢得罪，甚至还得小恩小惠拉拢，毕竟小鬼难缠。尤其是明星，因为腕越大口播的效果的越好，有时为了让大腕能够口播他们的广告，都愿意出大钱，这都是业界的潜规则。
    《我愿意》剧组这边还算是条件比较好的，比如象这种食材之类都是由一号店方面提供，能够保证新鲜和迅速。
    如果让剧组道具自个儿弄那就不一定了，比如今天有一场吃饭的戏，那么饭菜一早就得准备好，但拍摄可能要拖到下午甚至晚上，如果是夏天的话早都已经馊了。
    还有这么多人围着一桌菜，一个镜头往往要拍好几条，那么多的唾沫星子都溅到了饭菜里，谁还能吃得下啊。
    所以一般电视剧中大家围着一桌子菜，看似在吃饭，往往就是做做样子，很少有人真的会去夹菜吃到嘴里。
    就象当年游本昌老师拍《济公》的时候，经常有济公吃狗肉的镜头，后来游本昌老师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就讲过，因为当时拍摄的时候天气热，那肉放的时间长都臭了，但必须还得硬着头皮狼吞虎咽吃的津津有味。
    今天送来的排骨倒是挺新鲜的，还是一整条一整条的肋排，贺新把排骨剁巴剁巴，先用水泡着。
    这会儿机位、灯光都已经调试到位了，刘姜喊道：“贺老师，琴琴，可以了么？”
    “OK！”
    这场戏讲白天两人刚刚参加完唐微微同事乔娜的婚礼，唐微微没想到跟乔娜结婚的居然就是之前跟自己相过亲的那位自称是“未来李桉”的纪录片导演，她感到很不思议，问乔娜为什么？
    乔娜的那句“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很怕男人骗我图我什么，但是我现在到了这把年纪，最怕的就是自己没有什么可给男人图的了！”让她很受触动，回来之后坐在沙发上发呆，杨年华则跟舔狗似的正在厨房帮她做饭。
    这时唐微微决定要珍惜眼前人，跟杨年华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这场戏应该算是一场重头戏，因为两个人在戏里第一次各自敞开心扉。
    现场设置了两个机位，一个正面远景，镜头里囊括整个屋子的全景，蒋琴琴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茶杯正在一个人发呆，贺新则在厨房里忙活。
    另一个是侧面对着沙发的中景镜头，然后两人对话时，各自面对一个镜头。
    两人各自就位。
    “准备……”
    “摄影OK！”
    “灯光准备好了！”
    “收音没问题！”
    场记刚刚准备打板，就听到蒋琴琴喊：“等会儿！”
    就见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可能感觉正对镜头有些不雅观，又从旁边拿过一个靠垫盖在腿上，然后双手捂着杯子搁在靠垫上，又试着做了一下低头看着杯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觉得这个状态很满意，才抬头道：“好了，可以开始了。”
    “Action！”
    镜头里，蒋琴琴保持着刚刚做过的那个动作，正在思考自己跟贺新的关系。
    贺新不管这个，在导演还没有喊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这时正在炒着青椒土豆丝。
    “杨年华！”蒋琴琴突然喊了一声。
    “啊？”
    他抬头往这边望了一眼，里面的土豆丝已经煸软了，他赶紧又下入青椒丝，猛炒了两下。
    蒋琴琴停顿了大概两三秒钟才冒出一句来：“你觉得我优秀吗？”
    正在颠着勺的他动作一滞，索性关火放下手中的锅铲，走过去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正对着侧面的镜头，摘下挂在脖子上的围裙，扳着手指头拼命舔道：“你呢，特别优秀！你人长的漂亮，又有工作能力，神采奕奕，玉树临风……”
    蒋琴琴被他逗笑了，抬头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打断道：“那我怎么听说女人太优秀了，男人都不敢要了呢？”
    这货一听就满脸不爽道：“谁说的，又是王洋吧？”
    蒋琴琴白了他一眼，嗔道：“就知道王洋！”
    “哼哼！”这货还不屑的撇了撇嘴。
    “靳小令老这么跟我说呀！”
    这货做出一副若有所思妆，道：“我是这么认为的，一个男人永远不会嫌一个女人太优秀的，就象一个女人永远不会嫌一件衣服太漂亮。一个女人放弃一件漂亮衣服，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价格问题；二不合身。而让一个男人放弃一个女人，也通常是出于这两个原因！”
    说完，他又嬉皮笑脸道：“行么，这么解释？”
    蒋琴琴抬头嗔道：“我怎么感觉你像在挤兑我呀！”
    “我哪敢啊？一个优秀的女人，一个好男人，天生一对哟！”
    这货抬起双手笑嘻嘻的做了个相好的手势
    蒋琴琴被他的搞怪逗笑了，歪着脑袋问道：“那象你这么优秀的男人，为什么你老婆跟你离婚了呢？”
    “……”
    笑容一点点从他脸上消失，这个问题正好戳中了长久以来隐藏在他内心的伤痛，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把手里的围裙顺手扔在茶几上，站起来道：“我去趟卫生间。”
    说着，便走出了镜头。
    镜头中的蒋琴琴挑了挑眉头，她明显意识到对方是在回避这个问题，瞟了一眼对方的背影，喊道：“杨年华，你一直在回避我这个问题！”
    “卡，好，过了！”
    刘姜笑眯眯的喊了一声。
    他跟蒋琴琴合作过多次，但跟贺新却是第一次合作。
    贺老师柏林影帝，又是金马、金鸡、华表三金影帝，外界评价的所谓四大小生“刘液、邓朝、黄小明、佟大伟”都没敢把他列进去，因为他的成就明显甩开这四位一大截，所以得单独列出来。
    以前只是听说，这次合作下来，刘姜终于体会到了一把当年矮大紧拍《我心飞翔》时跟陈导明合作时那种什么叫影帝级的表演，什么叫惊为天人的那种感觉。
    尤其是贺新在和蒋琴琴演对手戏的时候，那种默契，那种丝滑顺畅，甚至都让他这个导演都失去了用武之地，好象只要设定好机位，调试好灯光，然后就看着两人尽情的表演，自己只要喊“开始”和“过”就行了。
    ……
    “嗯，还在拍着呢，今天回来肯定晚……乖，你先睡吧，别等我了……么么哒！”
    拍摄间隙贺新打电话跟老婆报备了一下，今天因为是重头戏，而且演员的状态都非常好，刘姜临时又多加了一场戏，争取今天晚上把这个情节拍完。
    挂了电话之后，贺新走到监视后面，看了看刚才那场戏的回放。
    “哎，导演，这个位置不对，你看外面镜头门里面有我整个人的背影，但里面的镜头我好象只有半个身子靠在门上，穿帮了！”
    刘姜起先没注意，经过一提醒，把两个画面分别定格对比一瞧。
    “哟，还真是，是我疏忽了。那啥，怎么调整？”
    “呃……还是我来吧。”
    贺新略一沉吟，指着监视器的画面道：“从外面看，整个人的身影看上去画面比较饱满，如果是半个身影肯定不行。”
    “行，那我让他们准备一下。”
    这场戏是贺新躲进了卫生间回避问题，蒋琴琴却追到卫生间门口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蒋琴琴这会儿正趴在厨房的餐桌上跟她的那位眼镜助理跟两只小老鼠一样，津津有味的啃着贺新刚做好的糖醋排骨，他走过去一瞧，嚯，一大盘，小两斤的排骨居然没剩下几块了。
    “你俩是不是都属猪的，都不给我留两块！”
    “嘿嘿，贺老师，您做的这个真的是太好吃，吃……嗝！”小助理笑嘻嘻的拍着马屁，可话还没说完，居然打了个响嗝。
    “哎呀！”
    那姑娘满脸通红，赶紧捂住嘴，可又忍不住，肚子还一挺一挺的。
    “哟，你是吃撑了，赶紧喝口水！”
    贺新笑着拿过桌上的一瓶农夫山泉，拧开盖，递过去。
    哦，农夫山泉也是金主爸爸之一。
    “谢谢，谢谢贺老……嗝！”
    小助理没脸再待下去了，尤其看到自家老板一副嫌丢人的白眼，拿着矿泉水麻溜闪人。
    “哎，就剩下这两块，都给你了。”蒋琴琴用筷子把盘子里剩下的两块排骨拨到他面前。
    “你还别说，我还真的有点饿了。”
    他也懒得起身去拿筷子，直接拿过蒋琴琴手里的筷子，加了一块塞进嘴里，顺便还嘬了一下沾在筷子上的汤汁。
    蒋琴琴似乎也见怪不怪，撑着下巴笑眯眯看着他道：“给老婆请完假了？”
    “啊，跟她说一声。”
    他头也不抬，赶紧把另一块排骨也消灭了，然后才抬头道：“刚才那个镜头，位置不对，穿帮了，得重新来一条。”
    “我这边的么？”
    “没有，里面的，我来。”
    “嗯，那我给你搭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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