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沧原郡

    
    太阳逐渐西落。
    炽烈的阳光，变得越来越柔和。
    前方山林的树木，也变得越来越稀疏了。
    经常能看到一些砍伐的痕迹。
    秦毅他们一行人，弃掉弯弯曲曲的山谷大道，沿着山间小道，一路向北，翻山越岭。
    在又翻过了一座不太高大的山丘之后，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平原。
    在平原上，除了广袤的丛林之外，还有一条笔直通往北方的大道。
    站在山头上，沿着这条大道遥遥向北望去，可以看见，在接近地平线的地远方，出现了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如同一张灰色的大饼，摊开铺陈在这片平原上。
    在城池的附近，有大片的农田。
    似是有许多人影正在农田里劳作，但由于太过遥远，秦毅只能看到些微小的黑色斑点。
    一行人走下小山丘，来到大道上。
    大道有两三丈宽，多为夯实的泥土，还掺有些许沙石。
    但这并不能阻碍道路被两边的植被侵蚀。
    如今只有中央一丈宽的区域，完全没有任何杂草。
    其它区域的杂草虽然被踩踏得厉害，但终究还是顽强的存活下一点。
    这条大道虽然连通着沧原郡城与南方的郡县，甚至还算得上但是沧河府的南大门。
    但是由于三百里的丘陵，这条道路的交通实在不便。
    对武者的步行倒是没多大影响，对马队来说也还好，但对于车队来说，却很不方便。
    所以，平日里少有车队商户，经此道路，往来南北。
    众人再往北前行了一段距离。
    中间，又有两条道路汇入这条大道。
    此段的道路宽敞了大半。
    杂草也少了。
    道路上，也热闹了许多。
    只是这热闹里，夹杂了些许战争的气息。
    可以看到有行人在道路上行走，其中的大部分都是身背行囊、持刀佩剑、气质凌厉的武者。
    也时不时可以看到有人骑高头大马，飞驰奔行。
    秦毅他们甚至看到一队列队整齐的骑兵，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
    马蹄践踏，如若奔雷。
    在这队骑兵经过的时候，秦毅甚至感觉，这队骑兵比他穿越前的那些满载货物的大卡车还可怕。
    又走了一段，站在道路上，遥遥看去，已经可以看到城墙了。
    沧原郡城的城墙的高度有六丈，
    虽然比莽山城差了一点，但远远看过去，也差不太多。
    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远远不如莽山城雄壮、大气。
    莽山城的城墙横亘于眼前，特别有视觉冲击力。
    而沧原郡的城墙，却让人感觉比较秀气。
    不过，还是要比秦毅穿越前看到那些古代城墙，要宏伟很多。
    大道上，越是接近城池，各种各样的行人也就越多。
    有从树林间的小岔道里走上来的。
    有路边农田里收工回去的。
    这些多是普通人。
    他们的面容上虽然没多少喜悦，但也冲淡了战争的凝重气氛。
    一行人沿着这一段的笔直的大道，很快便来到了沧原郡城的城门外。
    这里是沧原郡城的南大门。
    铁皮包裹的厚重的城门，正处于开启状态。
    几十名穿着铁甲，手持长枪，腰间佩刀的士卒，负责守卫这处城门。
    在城门楼上，还有不少士卒在站岗。
    虽然有城墙遮挡，看不全，但也至少有几十人。
    看其身形举止，秦毅知道，这些士卒，无一不是至少淬体的武者。
    此时太阳还没落山，天还亮着，只是有些暗了。
    但是在城门洞里，已经燃着几个火把，把数丈深的门洞照得统亮。
    可能是由于天快黑的缘故，城门口的检查有些松。
    不论是行人背负的包裹，还是车马运输的货物。
    这些守城的士卒也就匆匆看了几眼，随口询问了两句而已，根本不仔细检查。
    秦毅这一行人，在交完入城费之后，直接就放行了。
    进城之后的种种景象，让秦毅明显感受到了战争带来的影响。
    脚下踩着街道上铺就的青石板，此时有了不少的碎裂。
    街道两边灯柱上挂着灯笼，其色泽也不再鲜艳。
    有的灯笼外层的彩布甚至有了破损。
    这些破败的痕迹，在秦毅上次跟随巡查队来时，是没有的。
    它们本来应该有城中的工作人员及时更换，但是，现在并没有。
    沧原郡城。
    外城。
    一家小客栈。
    客栈很小，只有一座三层的木楼，三十间窄小的客房。
    秦毅分到的这一间客房就很狭窄，狭窄到只有简单的床铺与板凳，除此之外，连张桌子都放不下。
    这是这家客栈的普通情况。
    客房里的布置也很简陋，没有多余的装饰。
    被子倒是好一些，虽然很薄，但看着十分干净，还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看样子是经常晾晒。
    不过，秦毅等人是武者，气血旺盛，平日里也不怎么盖被子。
    秦毅等清原郡的一行人与其他人分别之后，就暂住在这里。
    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落脚，实属无奈。
    战争爆发，大批沧河府北部区域的人口南迁，其中就有不少人走不了太远，便落足在这沧原郡。
    而随着战争推移，沧原郡城成了沧河府战区的一个重要的后勤中心，大量人员开始往这里聚集。
    虽然陆续有城里人继续往更南边迁移，但城里的人口依旧不少。
    最近召回民间武者的公文，沧原郡又一下子涌入了许多“返乡”人员。
    大量的在本地没有房产的流动人口，在短时间内涌入，使得沧原郡城里的客栈几乎都爆满。
    若非因为这家客栈是九通商会的产业，秦毅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居住的地方。
    至于此地的九通商会驻地内的空间，早早就被府城的家族预定下了，秦毅他们这批人，还真就住不进去。
    并且，这家客栈也是要收费的，虽然不至于坐地起价，但成本费还是要收的。
    这几个月城里的物价接连上涨，尤其是粮食丹药等，更是涨的厉害。
    若不给些钱财，这家小客栈怕是不会尽心服侍。
    秦毅倒是对于住的地方无所谓，只要干净就好。
    又过了两天，大家对沧原郡城里的情况也有了一些了解。
    霍林三人找来秦毅和谭元青，五人凑在一间稍微宽敞的房屋里交流情报。
    秦毅结合霍林所说，还有自己打听到的一些信息得出——最近，沧河府的战事不太顺利。
    虽然在沧河府内，此时聚集了沧南州的大半兵力，足足有百万之众。
    但是燕国似乎是要大举南下，即便是人口远不如齐国，但南下的兵力，却大大超过了百万的规模。
    并且，还在不断增兵中。
    上次燕齐两方，汇聚百万大军，进行会战。
    齐军方面由于低估了对方的兵力，吃了大亏。
    若非夜晚有邪物的原因，野战不便，只能稳扎稳打，不适合燕军乘胜追击，齐军恐怕不是吃个亏这么简单。
    上次会战的失利，致使齐军现在在正面战场上，处于下风。
    在沧河府内，齐军依托城池的防守，层层抵抗，且战且退，已经退到沧河府城附近。
    他们依托府城及周边的城池，勉强构造了一片防线，阻挡住了燕军攻势。
    现在，燕齐两军正处于对峙阶段。
    双方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的战争。
    齐军由于势弱，便开始征召民间的力量。九通商会他们这些人的驱逐令，也因此被取消了。
    为了掌握民间的力量，调动民间武者的积极性，官府直接祭出了军功令，拿出来一大批资源进行悬赏。
    常规的有钱财珠宝，各种上乘武学，各类低端丹药、符箓等。
    稀有的，有各种神奇秘术，某些神功绝学，高端的丹药符箓等。
    而最最重要的，便是一些进入官僚体系的名额。
    “那些财帛武学，不过是为了吸引游侠散人。”
    霍林分享完情报之后说道：
    “咱们的首要目的，还是为了那些名额。
    这些名额并不是单靠军功就能拿下。
    足量的军功，只是获取这些名额的前提条件。
    想要获得到手，还有其它的一些限制条件。”
    “什么条件？”谭元青问道。
    霍林看了看他，又环视了一遍屋内的几人，回答说：
    “首先，不能是身负罪责的人。”
    “这个自然，其次呢？”
    “其次，便是武道天赋。”
    “武道天赋？”
    “这武道天赋的情况，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通过年龄和修为来判断……”
    “那牧天纵那些大家族的子弟，岂不是很占优势？”
    “如果真是按年龄和修为来判断天赋的话，他们确实是占优势。
    但也可能是也可能是其它方式，比如拿出一份武学来让人修炼之类的。
    毕竟，官府不太可能招一些武道天赋很差的人。”
    秦毅在一旁听着他们交谈，偶尔也问上几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军功该怎么获取？悬赏又是该怎么弄？”
    “这次的悬赏主要是军方和察武司一起搞出来的。
    军方不太擅长和民间武者打交道，于是找来察武司相配合。
    接悬赏任务的话，去察武司就好。
    完成了悬赏任务之后，会给一个军功令。
    这个军功令就可以换东西。
    换东西的地方也是在察武司，不过好像是有军官会严查，不太好说话。
    算了，我直接带你们去看一下吧。”
    几人在沧原郡城里兜兜转转，不久之后，便来到一处官衙前。
    此处官衙朱墙黑瓦，远远看起来就感觉颇为宏伟。
    官衙大门大开，有许多武者正进进出出。
    大门上挂着个匾额，上书《察武司》三个大字。
    在这大门前，虽然蹲着两头石头雕成的威武凶兽，但是这察武司却一点也威武不起来。
    这门庭若市的样子，使得这里看起来不太像是一处官衙，而像是一座商铺。
    五人在附近看了一小会儿，秦毅说道：
    “这察武司好像是可以随便进啊，怎么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可能是吧……”
    霍林有些不太肯定，这件事情他家的长老没和他说过，他也不清楚。
    “我们要不过去试试？”班和提议说道。
    众人就这样试探着往里面走去。
    结果，一路太太平平，也没碰到什么喜闻乐见的剧情，就来进到了察武司里。
    几人跟着其他武者，一路走到一座大殿中。
    大殿内的空间很大，但是由于来往的人员不少，所以显得比较拥挤。
    秦毅等人刚进入大殿不久，便发现了霍林他们三人的三位叔伯。
    几人上前去交流一番，才知他们三人是来察武司寻找合适的任务的。
    “这大半边是接取任务的。”
    班家的长辈指了指这片人多的区域说道。
    秦毅看过去，发现有许多人正在往墙壁上看。
    墙壁上挂了许多木牌，木牌上只有功劳、战力要求等粗略的几个信息。
    至于具体的时间、地点、任务内容等，全然没有。
    秦毅看到有人从墙壁上摘下木牌，然后就被衙役接引到别处去了。
    看样子，是要保密交代。
    班家的长辈又指了指另外一处地方，说道：
    “你们在看那边，那是交任务的地方，是从另一个门进来。”
    秦毅跟着看过去，正好看见有人提着一个黑色布包，被衙役引领着走进大殿的后堂。
    班家的长辈也看到了那个人，说道：“那人应该就是交任务的。”
    不多时，那人就从后堂里出来了，手里的包袱没了，但是多了一块木牌。
    这是霍家的长辈说道：
    “那就是军功令。
    持有这军功令，可以去察武司的藏宝阁和藏功阁里换取奖赏。
    不过这种军功令是记名的。
    谁交了任务，这个军功令上就刻上谁的名字。
    别人不能使用。
    而且，一旦损坏，就不再有效。
    所以说，接任务和交任务的时候，要亲自去。”
    霍家长辈缓了缓，看向几人，说道：
    “沧原郡的任务还算简单，多是一些清除燕人暗探间谍、护送各类物资之类的活动。
    据说沧河府城那边的任务就十分困难了，甚至有上战场去搏命的。
    获取军功快，难度也高。
    那些任务是给宗师和大宗师安排的，咱们就不用想了。
    咱们多做些安全的任务，以量取胜。
    接取何种任务，你们也不必管，我们会先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