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艾雪薇儿的复仇

    是幻觉么？
    一定是吧……
    云璃的脑海里一下子涌入许许多多的片段，她从前也有过这样的感觉，但这一次，却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真切，都要真实。
    等她清醒过来，却被眼前的景象呆住，她死死地盯着千代胸前的那把光剑，那正是自己插进去……
    光明之剑——真是她插进去的？
    自己插进去的？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一刻，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三个人，她，千代，弑魂。
    千代凄然地笑着：“对不起，我食言了……”
    没错，他食言了，他明明答应过云璃，只要他还在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云璃和云瑛合二为一，然而，他脑海里疯狂涌入的记忆，以及云璃刺向他的剑，已经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看见“自己”一整夜都在神殿里斋戒祈祷，然后在贵族们的注视下，身穿白色长袍跪在公主面前，他心跳不已，那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他的荣耀会不可限量。
    他看见自己身披重甲，离开了王宫，那是他临行前一天，被赐予骑士封号的时刻，公主手执怀特公国最神圣的王剑，用剑身轻轻拍打着他的肩，流下了一串晶莹的泪。
    他从出生就注定是骑士，在他出征之前，一直是艾雪薇儿公主的护卫，谁都知道，这场临行前的盛典只是为了让他在战场上愈加奋勇地击退敌人。
    “去吧！你要做一名英勇的骑士，无畏地面对敌人，你要正直忠贞，诸神将恩宠于你。”
    “承蒙公主殿下之右手祝福此剑，我将保护怀特的鳏寡、孤儿和子民众生。”
    他看见“自己”，骑着战马，带着一群铠甲杂乱的士兵，向着一片如乌云一般的敌人冲锋。
    嘹亮激荡的号角，似乎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座高大的殿堂之中，迎娶了一个陌生的女子。而环顾四周，那张熟悉的脸庞，却不在！
    终于……在盛典结束的时刻，他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只是她那头飘逸的秀发却已经一夜变成了银白，长发被宝剑割断，那张脸庞上满是冰霜，不再单纯，不再柔美。
    剩下的，只有一股让人心寒的冷漠——她已经不怀特公国的公主，终于从艾雪薇儿，变成了瑞雯吉。
    他看见了，自己骑马冲锋，身后九大金色铠甲的骑士誓死追随，而瑞雯吉就在其中，高举着一面祥云旗帜……
    他看见了“自己”，终于创造了帝国伟业，在那座皇宫之中，盛大的婚礼，终于将瑞雯吉变成了自己的皇后……
    可是，瑞雯吉却提着那柄光剑，那柄她亲自授予他的光明之剑，那把她亲手锻造每一寸光明精铁的光明之剑……剑锋上沾满鲜血，而剑刃，则刺在他的心口之中！
    “亚历山大！我恨你！或许我从前很爱你，但是你已经将我的心杀死！从我为你叛出怀特公国，从我的名字变成了瑞雯吉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恨你！我会用我全部的生命，用我的一切去恨你！伟大的亚历山大！伟大的皇帝！伟大的大陆统治者！如果你的生命只属于你的伟业，那么我就会亲手毁了你的希望！我用我的半生来帮助你完成你的梦想，然后，在你站在最高峰的时候，夺去你的一切！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期待这一天！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每次看见你距你的伟业宝座更近一步，我就会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期待！因为，我恨你！”
    千代看见“自己”，轻轻伸手，握住了那染血的剑锋，听见了自己那悲凉的声音：“薇薇……瑞雯吉……你真的想杀我？”
    然后，他又看见“自己”，缓缓的握住剑锋，将那柄光剑，一点一点的拔了出来。
    他看见了那个人，那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一起训练的骑士，他在向他宣告：“你不是可以为了她去死吗？那你就去死好了，我来爱她。”
    千代稳住身形，那张笑得癫狂的脸，和他眼前的那张脸重合。
    弑魂眼中的光闪过，收敛笑容，对上千代的眼，再次重复，他的精神力穿透了千代的防线，得意至极的声音回响在千代的脑海，就好像万年之前一样：“你就去死好了，我来爱她。”
    他们同时进入王宫，同时成为艾雪薇儿公主的护卫，同时被授予骑士封号，这一切，千代都想起来了。
    但他脑海里的画面却出现了戏剧般的转折——一身华服盛装的瑞雯吉，手握剑柄，倒在了血泊之中……
    千代又看见“自己”，双手横抱着瑞雯吉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出皇宫，用那虚空魔石，营造出了一个单独的空间，那里有最美的星空，有最好的一切。
    “在这里，你可以安息了，薇薇……”
    那夜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王宫。倾尽全力构筑了复活法阵，直到所有的药材都石化，她都没有睁开眼睛。
    他虽然离开了，却并没有放弃，透过水晶棺里的永昼之轮，他看到另外一双手，轻轻地打开了那座水晶棺，他能感觉到，那是神才有的力量，那是木系的元素主神，也就是被尊为生命女神的木神。
    “他竟然真的复活了你，这样，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万年以后，我会让你和他再次相见！”
    于是，一万年以后，这世界上又出现了两个女孩子。她的灵魂和肉体已经完全剥离，却能够独立地活着。
    “你回来了。”
    云璃看到了弑魂眼里的光，那双眼睛再也没有杀戮，只有无尽的宠溺，似乎有可以融化一切的温暖。
    云璃从来没有想过，她一直拼命地逃，想要逃出前世的桎梏，想要改变那可怕的命运，她前世想要复活她的妹妹，今生想要护住她的姐姐，却没有想过，她们，竟然真的是同一个人。
    千代从觉醒记忆那天开始，就一直坚信，他就是他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千代，亚历山大早已经死了，他可以陪她一起慢慢长大。
    却发现，他最终逃不过宿命。
    “你错了。”云璃淡然地摇了摇头，“我不是艾雪薇儿，但我知道，你也知道，这把光剑根本就无法伤到他一丝一毫。”
    艾雪薇儿怎么可能是她？她怎么可能这么蠢？她怎么会用这么可笑的方式来报复？
    千代拥有最纯粹的光之体，光明精铁又怎么可能会刺穿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