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通演之死

    天空中乌云密布，雷鸣电闪。地上，张鹰双膝跪伏在地，整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被闪电劈中头颅，张鹰脑海已变得无比清晰。此刻的张鹰，终于悔悟了。
    这一刻的张鹰，已然想清一切：既然自己已经铸成不可磨灭之大错，便再也无法挽回。
    内心祈祷，唯有真诚的祈祷，才能抵消张鹰心间那无尽的罪过。
    ……
    黑云密布的天空，电闪不尽，雷鸣不断。
    雷电为何不将张鹰劈死？为何还让张鹰活着？显然，上天还在眷顾张鹰，给张鹰留下了那一线生机……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自由？多么可笑的事情。为了自由，我张鹰竟然背弃伙伴，竟然无故屠戮了那么多人。多么可笑，多么可笑！”“上天，你为什么不劈死我，为什么？”
    双手撑地，张鹰早已汗如雨下。
    ……
    连中离太炎、千羽，通演数击；后又身受雷电怒劈，张鹰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
    纵然如此，张鹰却扛住了那无情的雷电，没有被雷电劈死。剧烈颤抖的身体，爆炸而起的乱发，每一样，都在无声中显示着张鹰的狼狈。
    ……
    电闪雷鸣，大雨磅礴而下。
    雨势很急。
    瓢泼大雨径直落下，不住的冲刷着大地。
    雨水落在张鹰头部，流进张鹰脖颈，浸湿张鹰衣衫，最终落在地上。
    ……
    此战过后，损失最重的便是通演与张鹰。张鹰伤重已及肺腑；最后关头，若不是尖细声音突然阻止通演拼尽全力的一击，张鹰势必身首异处。强弩之末，又被雷电劈中，若不是上天眷顾，张鹰势必要被通演碎尸万段。
    通演的情况，更惨。被冷天麒以戎蛮巫术控制，后又为了恳求冷天麒救络腮胡子胡兰，跪了足足一刻钟。最关键的是，通演已经两次强行催发自身潜在力量，身体内府已然崩溃，即将陷入死亡边缘。
    ……
    无尽磅礴的大雨，冷漠的冲刷大地；冲刷通演的身体，冲刷张鹰的心。
    这一刻，天亦落泪了！
    天在怜惜有情有感的生灵，天在怜惜通演，天在怜惜张鹰……
    或者说，天，也只是看不惯这混乱世道，蓦然落下了这沉重的泪。
    ……
    大口喘着粗气，通演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尖细声音中那不可抗力依旧在不断侵袭通演心神，渐渐的，通演的生息已经变的无比虚弱。
    这一刻，张鹰的脑海却是变的无比清晰。九天直落的雷电，已将张鹰劈醒！
    无尽的磅礴大雨，强烈刺眼的闪电，轰隆爆鸣的雷声，每一样，都不足以阻止张鹰脑海的清晰……
    呼！呼！
    呼呼……
    呼！
    清晰的脑海传来急促而缓慢的呼吸，身形剧烈颤抖之下，张鹰费力的抬起沉重的头……
    头颅缓缓抬起，让人震撼的一幕陡然传入张鹰脑海……
    “通演！”
    “吼！”
    张鹰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愤怒的狂吼！
    ……
    通演心神渐渐迷失，原本虚弱的气息，依旧在快速消散着。
    生息消散，通演依旧保持攻击张鹰之状，漠然伫立着。
    ……
    “通演，不，你不能死……！”唇角剧烈颤抖，张鹰再也控制不住颤抖的心。
    无尽雨水下落，阻挡张鹰视线；视线之中，默然伫立的通演身形，忽的变得异常渺小，忽的变得异常高大……
    “通演。通演，我错了……”“我该死……”“我不该为自由，为保全自己抛弃你，我不该杀戮你下属……”
    “该死的是我…是我…不是你啊……！”不知哪来的力气，张鹰不甘心的狂吼。
    张鹰拼尽全力想要站起身，可是重已及肺腑的伤，让张鹰简直连站身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
    大雨中，张鹰想起身，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万般无奈，张鹰唯有双膝跪地缓慢匍匐前行……
    ……
    雨水下落，电闪雷鸣。模糊视线之下，冷天麒将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佟冬，魏亭大哥，九老……还有那张鹰……与通演……”“模糊，为何他们的面容如此模糊？为何？”
    模糊视线之下，冷天麒原本那如顽石，如钢如铁般坚硬的心，颤抖了，“张鹰！你不是抛弃通演了么，为何？为何通演身受重创你会如此失神？”
    “为何……？”
    ……
    内心的颤抖，随着急促的大雨不断变的强烈；电闪映亮冷天麒面庞，雷鸣，震撼冷天麒内心。
    一切，都已超出冷天麒的预想。
    ……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广袤九州，千奇百态。
    无情之人又岂是真的无情？
    现实无奈，逼得人人变得尔虞我诈，逼得无尽生灵变得冷酷无情。
    无情九州，无情瀚海塔。无情之地，唯有让自身也变得无情，方可苟延生存下去。
    ……
    无情者，岂真无情？
    现实所逼，无奈无情。
    生死危机，真情现。
    唯有真正面临生死危机，无情之人方才有可能悔悟。一旦悔悟，无情之人便有情。
    张鹰原本为了自由，为了生存下去已变得无情，已变得失去理智。历尘世，经生死，大彻大悟；张鹰由无情之人变得有情。
    只可惜，张鹰有情了，通演的生息却是不会再有了……
    上天冷漠，望尽世间百态，只知叹息。天降磅礴，预示着上天落泪了。通演生息消散，预示着，上天依旧无情。
    ……
    磅礴大雨中，每一个人的视线都是变得模糊……
    冷天麒视线之内，魏舟与老者冬九、魏亭并肩而立。
    “大哥，九老。那人，要死了！”“我感觉到他的生机在消散！”瓢泼大雨之下，魏舟明亮双目凝望通演，面容异常严肃。
    “默默看，不要出声！”目不转睛，魏亭也是凝望前方，轻声回了魏舟一句。
    魏亭言毕，四周便再无生灵异动，唯有大雨磅礴、雷鸣电闪，挥发展现自然之声。
    ……
    这一刻，在场所有生灵的目光都是集中向张鹰、通演，没一生灵都没有出言，只是默默注视着前方，默默注视着张鹰与通演……
    双目闭起，任由大雨冲刷，冷天麒的心已不在颤抖。
    “张鹰，通演，原本是我的敌人，原本想置我于死地。上天眷顾，让我控通演，诓张鹰；化解危机。”
    “二人心思不正，上天惩罚了他们。可是上天，你为何要在此刻乌云密布？为何，要在此刻降下这大雨磅礴？”
    ……
    匍匐前行，双膝跪地之下，张鹰全身衣衫已被雨水泥泞浸的凌乱又不堪。张鹰却仿佛不自知，丝毫不在意，依旧艰难的爬向着通演……
    双目无神，身体崩溃，生息缓慢消散；通演的脑海却是变的无比清晰。
    模糊视线之下，通演以一种及其缓慢的姿态抬头。
    “张……鹰……”
    “张……鹰……！”
    嘴型微张，通演吃力的说着……
    通演拼尽全力想出声，却是怎么也发不出。
    ……
    磅礴大雨之下，张鹰透过迷蒙的空间看到通演微张的嘴：张…鹰…，我…知道…你是被逼…无奈，我……不怪你……，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看清通演嘴型的一刹那，张鹰落泪了。
    泪水随着磅礴大雨落下，完全被雨水遮挡溶合。
    ……
    电闪雷鸣，众人衣衫已完全被雨水浸湿。
    “那紫衣汉子，在落泪！”
    雷鸣声中传来竹青仙尖细声音。
    “落泪？”佟冬眉头微皱，蓦然看向竹青仙。
    “他在落泪么？我怎么没看到？”雨水与张鹰泪水溶合，佟冬完全看不到张鹰的泪水。
    “是的，他在落泪！”蓦然扬起手中碧玉葫芦，老者冬九张开大口，猛然一饮，囫囵说道。
    “义父！”佟冬诧异的盯向老者冬九。
    ……
    大雨渐渐变得急促，耀眼的闪电，轰鸣的雷声，亦是从未间断。
    自然之音之下，冷天麒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雨水入眼，双眼却是丝毫不眨，径直盯向通演与张鹰……
    张鹰俯身跪地，吃力的爬向通演。通演神情异常萎靡，整个已然陷入一种极其虚弱的状态，或许下一刻，通演便支持不住了。
    雨水阻挡之下，张鹰双眸紧紧注视通演，依旧无声的爬向通演……
    “不要死，通演，不要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内心不甘狂吼，张鹰已无可奈何。
    ……
    天空中，黑云渐消，雷鸣声变得虚弱；最后一道电闪闪过，磅礴的大雨也由急促变得和缓……
    雨水渐渐变小，通演虚弱的眼神张开又合起……
    张鹰依旧在无声的爬向通演……
    雨水渐渐停息，黑云终于消散；轰隆隆，最后的雷鸣声响起，四周渐渐变得晴朗……
    ……
    生息消散。通演的双眼，终于闭合了……
    双眼闭合了，通演却依旧保持攻击姿势站立着。
    ……
    “通演！”
    噗！
    张鹰不知哪来的力气，暴然起身。
    轰！
    刚起身，未行一步，张鹰便轰然摔倒在地。
    “通演！”
    “吼！”
    “我的兄弟，我的兄弟……吼……”
    通演双眼闭合，生息消散。张鹰终于受不起打击，悲愤的怒鸣。
    “我……错了……”
    “错了……”
    “了……”
    ……
    无尽回声传来，却依旧换不回通演那消散的生机。
    ……
    冷天麒双眸目不转睛盯向张鹰，双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天不遂人愿，张鹰不想通演死，上天偏要通演死。心有余而力不足，心不甘，却无可奈何。
    强烈无奈之感来袭，冷天麒不禁再次闭起双眼。
    ……
    冷酷无情的上天，终于收起了它的怜悯，暴露出那可悲的冷酷与无情。
    通演终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