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从卖糕女到赵厂长

    家风听到问兰在喊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家风猝不及防，尽管他心里早已有所预感，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父母的突然失踪，让他这个无辜的人顶替所有的过错，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忽然天塌地蹦。这一去身陷囹圄，不知何时得以出狱。老爸为何如此狠心，居然抛下他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顶罪。说什么积攒下巨额财富让他这一生坐吃也不山空，却原来是一句无耻的谎言，竟然自私到拿自己的亲生儿子开刀！常言道虎毒尚不食子，老爸的心比虎还毒！怪不得一直来不让自己参与公司，原来他是根本就没想过把公司交给儿子，要是大学毕业后就让他参与进公司，今天的局面可能就完全两样了。连儿子都不要，更何况问兰对他提出的建议，他就理所当然的不予理睬，要是听从了问兰的建议，重视起公司的管理和制度建设，把对工人的劳动保护工作做在先，即使检查出有个别的中毒现象也不会酿成事故，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企业信誉受损，还因此出现贷款难，造成借高利贷过日子，也就更不会出现今天大厦欲倾由儿子顶罪的局面。自己的亲爸亲妈还不如被亲爸亲妈赶走的问兰有情义，在他落难之时不忘来送他一程。自己这一走不知道何日才能回来，也许他日重逢时问兰已有牵手的人，毕竟她没有答应过接受家风，也许问兰会离开南新市，永无相见之日了。
    “走吧。”警察看家风站在原地痴痴的看着问兰，催他快点上车。家风最后看了问兰一眼，含泪坐上了警车。
    问兰看着家风坐着警车远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公子这一去何日得以回来，回来后的你还会那样的阳光吗？我可不喜欢你成熟的样子。
    下午回到家里后，问兰没有心情想厂里的事，跟石万说自己累了，晚饭不吃了，不要叫她。
    “哦。”石万尽管听女儿的，没说什么，但他的表情告诉问兰，他很心疼女儿。
    问兰不忍心爸爸这样为她担心，说：“爸爸，你看我这几天都在跑厂里的事，确实是很累了，今天回来得早，想多睡会，身体没事，你别担心。”
    “好。”石万心里还是明显的放不下。
    问兰简单的洗刷了一下，早早的躺到了床上。她想起家风临去时的那一个可怜的眼神，心中万分惆怅。一个好端端的家，一家好端端的公司，一个在南新市小有名气的老总，顷刻间灰飞烟灭，荡然无存。一个热情大方的阳光少男、乐于助人的有志青年，一夜之间毫无预兆的从天堂跌入地狱。唉，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过往之事一幕幕的涌现在问兰的脑海里。新民大酒店初见时双方的那一句“若有缘今后会告诉你的”奠定了后来的一段情分，这个翩翩公子，江湖散人，就这样走进了她的生活，有意无意的时常出现在她的心里。新华书店的偶遇、老爸遇难时的仗义、咖啡馆的幽默、直到后来省城
    的执着、公司中毒事故中的茫然，往事如烟云，点滴在心头。今天，这位涉世尚浅的公子，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成了郑家没落的牺牲品。难道这就是家风说的郑总对他的大爱？
    问兰准备透过事件的现象，去推测一下深层次的本质。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一定有值得玩味的地方。郑总为什么这样不告而别？一定是债务缠身走投无路了。那么又为什么留下家风，让这个什么都不懂也几乎没参与过公司事务的人来顶罪？难道仅仅为了制造一个正常生产的假象来掩护自己出逃？家风，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他这一出走，儿子遭受什么样的磨难他应该会有预料，可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让儿子去替自己受苦受难其心何安？不，这里肯定有文章！郑总这么聪明又自以为是的人不可能愚蠢到这样的地步，他出走也肯定不是突然的心血来潮，一定计划了好长时间，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才选择这个时候悄悄离开。家风身上一定有秘密，或者说在家风身上安装了连家风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难道……她不敢想下去了，如果真的是这样这水太深了。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就只有祈祷家风在里边挺住，不要垮下。
    第二天，太阳照样升起，问兰不去想正丰公司的事了，想也没用，到时候可能会自然解套。还是办自己的事要紧，她现在的主要精力放在筹办食品厂这边，家里的事交给爸爸处理。尽管问兰不在，现在家里的生意也比以前更好了，机械设备效率高，销售量也更高，除了心都那边的800个外，里名在南新学院打开了销路，每天的需求量也很大，这样，石万就光负责做，销售这块不用出去了，有里名在弄。
    这天中午，问兰办完事情后已经不早了，准备在街上的一个快餐店里随便吃点，点菜时，她看到里边摆放着一些自己家生产的糕点，不由得吃了一惊！会不会是仿冒的？她要了一甜一咸两个，并且问道：“这个糕点看上去很不错，以前怎么没看到过？”
    “今天刚进的货，新品种，试着投放一下，不知道是否有人吃，老板说如果反响好就每天供应。”
    “哪里进的？”
    “不知道，昨晚看见一个小青年拿着这糕点问我们店长要不要，店长请示了老板说可以进一点来试试。”
    “哦。”
    问兰坐在一旁吃了起来，口味完全是自家生产的，别人不可能做到这么精致。她猜想，一定是里名在这里推销。也怪自己没有跟里名讲清楚，这糕点饭店里是不能进去的，在整个南新市就只能由心都大酒店专供。她对里名的推销积极性表示赞赏，但也不能这么无节制，对他的优惠政策甚至比合同价还低，长期这样下去会扰乱市场，对企业发展带来极大的不利。本来的意思是资助他度过暑假，现在暑假早已过去，这优惠政策实际上也应该取消了，并且自己也即将办企业了，企业的运作方法跟作坊是不一样的，必定要设计出一套新的销售模式。算
    了，还是等工厂开工后再跟他说吧。但是专供的事一定要跟他说，即便是快餐店也不能进。
    她拨通了里名的电话：“里名吗？”
    里名：“问兰姐姐，是我。”
    “你是否在快餐店推销过糕点？”
    “是的，我想在快餐店打开销路，只要一家打开，其他的也就会跟上，这样，我们的市场份额就会上升很快。”
    “噢，里名是这样的，我跟心都酒店有个合同，这个糕点除了心都外，任何饭店都不能推销，当然也包括快餐店。”
    “啊，还有这样的合同啊？这对我们不利销售呀。”
    “这事就这么定了，没商量余地。这是很早以前签订的合同，为期一年，现在还没到期。”
    “那好，明天开始我不去快餐店推销了。”
    “好的，不过我建议你现在还是以学习为主的好，别为这个而耽误了学业。”
    经过几个月的筹备、试产，南新市大雷山食品厂于元旦前一天正式开工，问兰终于完成了角色转换，来南新市漂泊这几年，从打工妹到卖糕女现在变成了赵厂长。在周总的帮助下，厂里除了生产这一块外，还建有研发部、质检部等重要的科室，原来以为留有余地的厂房基本上都用上了，厂里的自动化设备全都由周总提供，问兰说，欠周总的情等今后企业发达了一定会加倍奉还。而周总却说，这些设备房在大南山无非是一堆废铁而已，但问兰对他家的恩情根本不是帮助办一个厂就能还清的，得用一辈子的情来还。
    食品厂生产的品种多达十几个，但对心都专供的不对外销售了，每天就只做800个，这台设备由石万专门负责。石万说他手里还有些手艺没拿出来，等以后企业正常运转，人员也多起来后再慢慢的推出来。由于食品厂离南新市市区太远，问兰除在厂里设立了一个销售部之外，还按照周总的建议，准备在市区里租一个门面，设立批发部。可人手实在太少，她想起了自己原先在新民时的一个老伙计金丽丽，不知道她现在做什么，是否愿意和自己合作？她找出原先的电话号码本，拨通了丽丽电话。
    “丽丽你好，我是问兰，还记得我吗？”
    “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你现在哪里,好久没有你的音讯了，好想见到你。”丽丽一听是问兰的电话，很意外。
    “是吗？我也想见你，你在哪里？我们约个时间，见个面。”问兰说。
    “很好很好，晚上吧，怎么样？我们一起吃饭。”丽丽说。
    “好啊，地方呢？”问兰问。
    “新民或者心都，新民有我们的老同事，当然也有那个讨厌的人，心都有我们的老领导。”丽丽说。
    “那就新民吧，你家里也近，还可以见见我们的孙经理，哈哈。”问兰说。
    “很好，我这就跟小孙说。”丽丽竟有点激动了。
    “好，晚上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