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过年（下）

    比起现实生活，网络上的过年就喜感多了。
    关于春节这个传统节日，地.域黑们展开了大讨论。
    有说是北方传统节日的，有说是南方传统节日的，本来就谈不上严肃正经的辩论中夹杂着一定量的侮辱性词汇。
    在网络管控还不怎么到位以及素质教育普及程度尚显欠缺的世纪初，大规模骂战是常有的事。
    这部分网民，才不管你是春节还是什么节日，总之，骂就完事了。
    李江河叉掉论坛，阮湘继续跟着父母忙活去了，他也回到客厅。
    茶几上泡着茶水，电视开着，正播出的是《笑傲江湖》。
    李亚鹏的令狐冲，许晴的任盈盈，大胡子张纪中做导演。
    令狐冲长发四散，一遇到打戏，就是桃花与竹叶齐飞，看着倒是挺潇洒。
    客厅里的三个人专心看剧，地方就那么大，李江河只好自己搬个小椅子坐在茶几旁边。
    “不太好”，李善手里剥着橘子，“这个令狐冲有点呆，不如那个，那个谁来着。”
    李善想了好一会，才说道：“港版的那个吕，吕什么。”
    “吕颂贤”，庞淑兰提醒道。
    “对，就是吕颂贤，那个演员演得好，比这个更活”，李善点评道，“这个令狐冲呆愣愣的。”
    “还好啊”，庞淑兰磕着瓜子点评，“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知道爸的意思”，李军敲着二郎腿，“令狐冲是亦正亦邪，这看着就是名门正派出身，没那股味道。”
    “对喽”，李善点点头。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烧素什锦、福寿羹、芹菜炒肉、盐水鸭、酱板鸭........
    这顿饭的滋味也不在于饭，而是团圆。
    人齐了，滋味就美，人不齐，满汉全席也味同嚼蜡。
    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开始。
    其实也不怎么看春晚，就是在电视前闲聊。
    此时的小品还是很可乐的。
    黄宏和巩汉林搭档，这一年表演的是《花盆儿》，但最经典的大概还是巩汉林和黄宏的“大锤八十，小锤四十”。
    “哈哈哈哈”，李善被逗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儿，等到小品演完，他才把身子靠在沙发背上，感慨一声：“这才有个年样。”
    “哈哈呵哈”，李军在一旁，脸上浮现出几分尴尬来。
    这才有年样，那不就是说以前没年样吗？
    至于为什么没年样，那自然是因为李军自己了。
    想想也是，李善虽然住的相距之前得李军一家并不算很远，这比那些动辄跨数个省份打工得那些家庭近了不知凡几，但就因为父子之间闹别扭，他反倒成了空巢老人了。
    甚至比空巢老人还不如，至少空巢老人得儿女到了过年的时候，也知道回家去看看。
    李军思索至此，心里已经是浓浓的愧疚了。
    上辈子，等他回过神来，那就真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了。
    “爸”，李军的眼眶显得有点红。
    “看电视”，李善不回头看他，伸出手在李军的胳膊上拍了拍，“后面还有小品没？”
    “应该，应该有”，李军平复了一下心情，向前坐了坐，握住自己父亲的手。
    这双手曾经那么有力，这是一双拿锄头的手，也是一双握枪的手，更是一双保家卫国的手。
    可岁月风干了曾经坚实的肌肉，只剩下不知道被刮伤，摔伤过多少次的老皮，就像李善这个人一样。
    但是这张皮依然坚韧，也像李善这个人一样。
    几个节目过去，这些花花绿绿的舞蹈，只有庞淑兰很有兴致的在看。
    这之后就是本山和范伟的小品：《卖车》
    典中典。
    “树上其七个猴，地上一个猴，加一起几个猴？”
    “因为你两脚离地了，腿就没压力了，病毒就上不去了，聪敏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
    电视机前的李江河一家子，加上此时我国大地上正在收看春晚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发出“哈哈哈哈”的声音。
    这确实跟高雅不搭边，可是小品要什么高雅呢？
    谁还不是个俗人了。
    就连仍在心里愧疚的李军这时候都快乐了不少，他想，过去都过去了，老天让他重来一次，又不是让他伤春悲秋的。
    虽然重来的有点晚，要是他也重生到二十岁的青春年少，到时候随着改开的风浪一起，早就拳打米国小盖茨，脚踢港城李超人，头顶东瀛孙正义。
    这时候李军看了身旁的李江河一眼，心道“你老子我辛辛苦苦重获一世，竟然是让你这臭小子享清福的。”
    想到这里，李军不平衡了，他拍拍李江河：“去，给你爷爷和我倒点茶水。”
    “诶”，李江河答应一声，去厨房拿回来暖壶，向着茶壶里灌水。
    看着这一幕，李军心气就顺多了，“谁让他这么孝顺呢。”
    这时候就见李江河倒好了水，等了十几秒，倒进小茶杯，端给了李善。
    “谢谢孙子”，李善开怀地笑起来，端起茶杯来，想要一饮而尽，但是一碰嘴，太烫了，又随手放回茶几。
    “诶，儿子，我的呢”，李军伸出手。
    “喔喔，忘了”，李江河歉意一笑。
    “逆子！恶子！不孝子！”，李军在心里咆哮道。
    然后很快就到了第三个小品，同样很经典的《邻里之间》。
    也都是熟悉面孔：牛群、郭达、蔡明。
    “我把你的名字写在云彩里，被风带走了；我把你的名字写在沙滩上，被浪带走了；我把你的名字写满大街小巷，哇塞，我被警察带走了。”
    这个的结尾升华倒是不错，不僵硬。
    李军拿出印有节目单的报纸仔细看了看，发现后面没有什么小品了，就起身去厨房忙活了一会儿，端出来福寿羹。
    春晚进行到尾声，外边鞭炮噼啪作响，里边阖家欢乐，举国同庆。
    万物迎春送残腊，一年结局在今宵。
    李江河给几个好朋友和下属发了新年祝福，当然，在这之前，他就收到下属们的了。
    而后单独给阮湘发了一条，不是新年快乐，而是我爱你。
    阮湘回的是：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