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节 水面上的平静10

    不管凯伦公国、格鲁曼领还是白石领，掌控社会各方面的还是贵族，泰坦国主张的平民革命，几乎不可能在那些地方得到推广，领主和国王不会允许这种思想在自己的地盘扩散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各大家族对泰坦国的行为不担忧。只不过，他们担忧的方向并非平民革命，而是那些地方势力或许会借势崛起。等各大家族从应对泰坦国的事情中抽出身来，恐怕又要面对几个想攀升到顶级家族的势力的挑战了。
    三族社会现在的社会生态，就是围绕着帝都十大家族的势力平衡而稳定下来的。如果出现新的顶级家族，势必要引起一场三族社会大地震。相比而言，海因泰格取带薛西斯成为十大顶级家族之一，产生的动荡不过是轻风掠过湖面的一些波纹而已。
    还好，从泰坦国送回来的情报不都是这些让各大家族头痛的。
    一开始知道潜龙城和泰坦国联起手来时，各大家族的确产生过一阵恐慌：泰坦国有人口，潜龙城有高端武力，两者真要合二为一，给他们一些时间，那无疑是一个足够挑战三族现有社会结构的庞然大物啊！
    幸好，十大家族没有凭着第一反应掀起一场全面战争。从金雀花成传回来的情报看，没有外部压力的情况下，泰坦国和潜龙城自己就差点儿闹崩了。看来，两者合流的可能，并不是很大。只要各大家族从中做点儿手脚，这个危险完全可以解除。
    各大家族在泰坦国打下的钉子如此管用，让他们对安格尔推动的平民革命又轻视了一些：泰坦国的一举一动都在顶级家族的视线之内，这个平民革命又能闹出什么名堂？泰坦国能做大，估计还是顶级家族以前没有注意的原因。
    现在泰坦国被盯得这么紧，又有了内应，真要有什么问题，顶级家族反手就能把它灭掉。
    这一轻视，顶级家族之间，在如何对待泰坦国的问题上，就出现了明显的分歧。
    其实分歧一直都有，只不过之前表现得没这么明显，现在才变得显著起来。
    以亚历山大和科曼为首的几个家族，持相对友好的态度。希望能保持并强化眼下这种与泰坦国接触的状态，可以公开派人过去。通过观察了解泰坦国的发展过程，为三族社会的调整寻求新的切入点。
    简单的说，就是放长线钓大鱼。泰坦国就是那根长线，钓起来的，则是三族社会治理模式的更加完善。当然，贵族的统治地位不能动摇，但可以适当借鉴一些泰坦国的理念，改善平民的待遇。
    以理查德为首的另外几个顶级家族，则认为那些钉子已经可以控制到泰坦国的要害。既然如此，那还罗嗦什么，直接发动把泰坦国碾碎，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他们的主张就是快刀斩乱麻。管他三七二十一，有机会就把不安定因素清除掉，不就没有问题了？贵族掌控三族的历史这么悠久，已经发展的很完善，没必要动类似平民革命这么大的手术。
    另外还有几家，则没有太明确的主张，在两者之间来回游移，顺便得点儿好处。
    十大家族内部意见不统一，对泰坦国的行动就这么拖了下来。别忘了，华子良还在金雀花城呢，好歹这也是三族唯一的龙阶长老呀！
    十大家族同心协力发挥自己对三族长老会的影响，应该能让长老会出面阻止华子良插手泰坦国的事情。可现在大家意见不一致，长老会那边也自有打算，对此事不主动表态。理查德他们的主张，也就无法变成实际的行动。
    这一拖，差不多就是两年的时间。泰坦国内部的权力分布一直看起来没太大的变化，埋进去的钉子在泰坦国还是有影响不关键，能搞到情报却无法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看不到毁灭泰坦国的明显机会，即使是理查德公爵十大也有些倦怠了，不再那么心急火燎的要去攻打泰坦国。
    主张快刀斩乱麻的理查德公爵都如此，另外的家族主事人，就更没那么积极了。
    何况，顶级家族逐渐把商业做为一项核心产业，家族核心成员参与和掌控了自家的商队以后，大家忽然发现，与泰坦国保持接触，反而是一个更加有利的事情。所以，十大家族之间慢慢也形成了一个平衡：谁都想独吞泰坦国，却不想让其他人独吞。
    十大家族相互掣肘之下，泰坦国的生存环境，比家族长老联军去攻打的那个时候，竟然好了不少。原本比比兔和青羊商队留在帝都的店铺只是小心翼翼的留着口气，现在终于可以稍稍恢复一些当年的风范，能够光明正大的拓展生意了。就连贫民窟向泰坦国的人口流动，也慢慢恢复过来。
    如果再多给泰坦国几十年的时间，或许，还真能这么不显山不漏水的慢慢成为三族社会举足轻重的一股力量。只是，这个美好愿望太容易受到干扰。
    就在各大家族放松了对泰坦国的警惕，稍稍把注意力往各大家族间的利益争夺倾斜时，一个石破天惊的情报送到了他们的案头：白石领打算脱离维纳尔斯王国，彻底投向泰坦国。
    这是怎么回事？龙白石难道不知道泰坦国主张的平民革命不会允许做为贵族的他再保留那么特殊的社会地位，要把贵族拉到与平民相近的水平上吗？
    接到这个情报之后，十大家族迅速行动起来，开始抽调各方面的力量调查以前他们忽视的一个问题：泰坦国与其他势力的商业往来，难道紧紧只是商品物资流通，没有扩散平民革命的理念吗？如果答案是“有”，那么，那些势力的统治阶层，又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
    随着各处的情报汇集起来，各大家族猛然发现：泰坦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动摇了贵族在三族社会的统治基础。所用的手段其实并不新鲜，就是魔法影视。
    当年在影视城，华子良要推动的魔法影视产业掀起的动静太大，三大帝国和各家族打进去的钉子早早产生了警惕，用魔法影视审查制度把魔法影视的扩散扼杀在了摇篮里。
    然而泰坦国的情况可不一样。那里的魔法影视培育过程基本没闹出什么动静，好不容易打进去的钉子又没在影视城的经历，根本没重视这方面的情报。
    说起来，这也是泰坦国的魔法影视发展历程有点儿特殊带来的额外好处。
    当初安格尔把魔法影视引进泰坦国的时候，产量极其有限，也拿不出太好的作品。结果，只能在小范围内扩散。后来情况改善，又忙着打仗。仗打完了，华子良又来了，魔法影视又被他引导着向更偏娱乐方向发展。
    寓教于乐嘛，这样做也不能说有什么错。而且，比起单纯的说教，这样大家接受起来还更容易些。只是如此一来，魔法影视在泰坦国内部的宣传效果就没有那么好了。
    比起拐了一个弯的寓教于乐，泰坦国可是有着非常直接的平民革命理论传播的。从长远来看，那种**的理论说教，其实效果不好。但现在不是没到长远的时候吗？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点。如今正是平民革命理念初次大规模扩散的时期，一种可以让平民与贵族拥有同等社会地位，大家在社会中发挥的作用和获得的资源不是凭出身，而是凭能力和为社会做出的贡献，这样的理念在诺拉乍一出现，无异于是平地一声雷呀！
    第一次听到这种理念的人，直接就是振聋发聩，一下就对这种理念印象深刻，根本不需要别的东西来辅助加深印象。
    所以，魔法影视的宣传效果，在泰坦国一直不是那么显眼。很多人也只是把魔法影视反映的内容，看成与生育教学影像类似的普遍道理，必须懂却没那么激动人心。
    然而，这些魔法影视被送到白石领以后，却是墙内开花墙外香，一举得到了所有观看者的强烈认同。
    白石领的人其实有不少接触过魔法影视，甚至在一段时间里（华子良还能掌控影视城那段时期），白石领的人还可以通过连接影视城的传送阵，亲自去旁观魔法影视的拍摄过程。
    只是当华子良被那些贵族钉子排挤走以后（其实是他自己去了龙岛），通往影视城的传送阵就逐渐落到了贵族钉子的掌控之中，慢慢的，两地的联系就被他们割断了。掌握影视城，防范白石领，这样的事情，不用明说，派在影视城的贵族钉子们自然会抓紧机会做。
    总之，白石领的人，包括贵族，或者应该说特别是白石领的贵族们，好好的体验了一回先得到再失去的人生历程。
    所以，这次泰坦国又与白石领打通了商路，并在龙白石的强烈请求下，最早得到了泰坦国提供的魔法影视，这种失而复得的情绪冲击，还是很剧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