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轩辕笠的惆怅

    半月后，轩辕笠再次回到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又过上了金口玉言，高高在上的日子。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只是，他已经生起了波澜的内心，仿佛石投静湖一般，荡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再也不复当初的平静……
    回到皇宫当晚，轩辕笠没有去娴皇后的“毓庆宫”，而是翻了梦妃的牌子。只有轩辕笠知道，这是因为梦妃长着一对与婉凉相似的眉眼。但她俩的眉眼也只是形似，并不神似。因为，梦妃的眼睛完全没有婉凉的那双眸子那般灵动，而且会说话。
    不知其中缘由的梦妃，看见轩辕笠的到来，还以为是他终是又想起她来了，欣喜若狂，内心激荡得像少女般春心荡漾，小鹿撞撞，甚至扑进他怀里喜极而泣，涕泪涟涟。
    夜里，她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卖力讨好着轩辕笠。
    轩辕笠打算通过梦妃来平定他那被婉凉扰乱的心神，所以，当夜他不知疲惫发疯般占有着梦妃。
    最终，他**得到了发泄，心神却无端端更加紊乱，只差没有乱成一团麻……
    次日，轩辕笠醒来，就在梦妃贤惠地为他更衣时，突然，他脑子里一下闪出婉凉正在温婉浅笑地为他更衣……
    “蝴蝶……朕好想你！”轩辕笠猛地一把将跟前的梦妃紧紧搂进怀里，紧阂上眸子，低低呢喃道，声音有些微微哽颤。
    “皇上？……”梦妃低低轻唤道，黑眸流露出无尽的失落。“蝴蝶”这个名字，她很久以前就从轩辕笠口中偶尔听到过，次数很少，可是，昨晚她却从他口中听到了十遍不止。她想，“蝴蝶”是个女子的名字吧？皇上定是很喜欢她吧……
    “蝴蝶别动，让朕抱抱！”轩辕笠把微微动了两下的梦妃又搂紧了几分，闭着眼睛低吟道，一脸的陶醉与满足。
    半晌，轩辕笠终是清醒过来，婉凉远在千里之遥的舟山，而自己现身处宫中。此刻，他俩天南地北，相距万里，宫里哪可能有她的影子……
    想到这，轩辕笠突地松开了牢牢抱住梦妃的手臂，神色瞬息间变得黯然，黑眸深处是无尽的失落……
    轩辕笠穿戴完毕，迅速抬脚踏出“怡景宫”，快步离去。
    毓庆宫
    娴皇后的贴身丫鬟香巧，探听回来，如实告知她，昨晚皇上整夜留宿在“怡景宫”，今日早朝才离去。她听了，心下冷哂，脸色变了变，手紧紧握成拳，不觉尖尖的指甲已陷入了肉里……
    她爱轩辕笠数十年如一日，她将他的喜好通通牢记在心里，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的喜好，他的情绪，生怕因碰触到他的禁忌，而惹他生厌。
    她牢牢记着，他最爱喝的甜品是冰糖百合马蹄羹；最爱吃的点心是翠玉绿豆糕和莲蓉松瓤卷酥；最喜吃的几道菜品是桃仁山鸡丁、蟹肉双笋丝、松树猴头蘑、清炖蟹粉狮子头；他很怕喝汤药，一看见黑乎乎的药就蹙紧眉头，像个小孩；他话不多，也最不喜女人恬噪，尤其厌烦哪个女人在他面前嚼舌根；他睡觉时喜欢靠着墙的那一边；他很少穿常服，尤其不喜穿黑色的衣物；他对毒酒之类最是深恶痛绝，言明任何宫妃不得私藏毒物，一经发现，即刻杖毙；他最讨厌珍珠罗汉松盆景，宫里任何一角落都不准许摆放……
    轩辕笠所有这些喜好，都是这些年，她细心观察总结得出的。
    她与他夫妻十余载，相敬如宾，他从来不干涉她，怎样用手段把后宫这些莺莺燕燕弄得敢怒不敢言，唯唯诺诺，服服帖帖，不敢造次。表面上，看起来他似乎很是纵容她，事实上，他总给她一种虚无缥缈，若即若离的感觉……
    开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后来，她渐渐明白，是因为她从未感受到他的宠与爱。
    没错！她从不曾感受到他带给自己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宠爱！哪怕一次的关心和在意！
    人都是有感觉的，一个人对自己怎样，在不在意，关不关心，都是能感受得到的！
    与他夫妻十余载，生活十余载，就如同饮水一般，冷暖她自知……
    他们一直不吵不闹，平和相处。她知他不喜女人多话，每每是那几句贴心关切的话道完，便自觉地再不絮叨，生怕惹他生厌！
    而他，十余载来，从未在她面前吐露过心声，即便是他把眉头皱得最紧的那天，他也不曾对她剖白过半分心事。
    他不说，她也不敢贸然相问。她不知到底是他本就喜欢把心情放心底？还是他只是不愿与她分享心情？
    与他共同生活十余载，他从未在意她梳的什么发髻；穿的是宫装或者常服；她喜好什么；她瘦了或胖了……
    他不知道她精心妍眉梳妆都是只为让他眼前一亮，奈何他从来都看不到！十余载，她从未曾在他眼中看到过哪怕有一次的惊艳！她好失败……
    快到晌午十分，娴皇后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千般心绪，万般愁思，脸上挂着淡笑，维持着她贵为一国之母的得体，依旧数十年如一日，准时为轩辕笠送去了他爱吃的甜品和糕点。
    御书房里，此刻，轩辕笠正专注地批阅着这两月堆积如山的奏折，看来看去也都是那些问题，什么某某科考作弊；某某官员克扣军饷；某某富家子弟横行霸道；某某地方有奸民聚众闹事……还有一些奏折是大臣们的建议，什么减轻赋税；改革科举制度；土地摊丁入亩等等，一系列零零碎碎，或大或小的事情，都有官员递交上奏折，向他奏明。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这时，海公公带点女人般阴柔的声音响起。
    “传！”轩辕笠平常道，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
    “臣妾拜见皇上！”娴皇后娉娉袅袅走进来，俯身参拜。
    “皇后免礼！”轩辕笠平淡道。
    “皇上国事操劳，臣妾特意为皇上炖了‘冰糖雪耳燕窝’，请皇上品尝。”皇后温婉地说着，便将香巧端上来的“冰糖雪耳燕窝”端至轩辕笠跟前。
    “皇后有心了。”轩辕笠客气道。然后，接过陶瓷盅，便开始吃起来。
    娴皇后一双秋水剪眸痴愣地盯着轩辕笠吃着她特意为他送来的甜品，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吃在他嘴里，却是甜进了她心里。
    她愿意这样与他相濡以沫一辈子，哪怕永远都只是她一个人在努力，她也无怨亦无悔。
    娴皇后退下后，轩辕笠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婉凉，不知，此时她在做什么？在哪里？王府还是街上？她有没有偶尔也想起他？……
    突然，他再没有了继续批阅奏折的心情。他踱步来到书架边，单手从架上取下一幅卷起的画轴，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然后，他一双黑沉如深潭的眸子，恍然出神地盯着画上的绝色女子，目光缱娟又带有些兀惘，忽然间，失意惆怅占据了他的整个思想……
    半晌，他口中悠悠传出无奈怅然的叹息……
    轩辕笠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一心想找寻到她，只是想知道她是否安好。如今，明明已经知道她一切安好，却不知道为何，自己对她的思念比从前更甚……
    他想到，她已经有了夫君，有了孩儿，她现在好幸福……他一点都为她高兴不起来，反而，心里莫名有种说不出的郁闷酸涩……堵得慌！好生不是滋味……
    他真是羡煞轩辕宸，那么好福气娶到了娇俏美艳，温柔善良的她……
    “蝴蝶，如今你一切安好，为什么朕依然放不下你？你真的再也不回燕都了？朕再也见不到你了？如果……朕早些年就寻到了你，你是不是就不是宸王妃了？会不会在朕的宫里？蝴蝶……”轩辕笠指腹轻轻摩挲着画上女子的眉眼，自言自语低低呢喃道。他幽深的眸光在画上留连转动间，有一抹抹柔光溢过，但眉宇间分明又有很深的惆惘……
    舟山
    “祖母，铄儿吃好了。谢谢祖母！”轩辕景铄打了喝饱嗝，放下汤匙，嫩生嫩气地对坐在他旁边一脸慈祥的柔夫人道。
    “好好，铄儿乖！让祖母抱抱！”柔夫人看着轩辕景铄一脸煦笑，轻柔地抚摸了两下他的头顶，紧接着，一把将他从凳子上抱到自己膝盖上坐着。
    柔夫人一脸慈笑，一边爱怜地抚摸着小人儿贼机灵的小脑袋，一边把仆人剥好的核桃仁往他小嘴里塞。
    说起这柔夫人啊，根本是活脱脱一孙子控。
    自古以来，晨昏定省从来都是晚辈来看长辈，这柔夫人倒好，硬是把这规矩给弄颠倒了。
    开始，她一得知婉凉怀孕，便每日定时为她送去安胎大补汤；后来轩辕景铄出生，尚在襁褓，她每日至少去“晨风苑”看他两次；后来轩辕景铄长了几颗牙，能吃一点软糯的东西了，她又每日为他送去她精心准备的大补汤，甜品，糕点等。
    总之，自从柔夫人得知有这个孙子以来，她就没有消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