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是男是女?(一更)

小说:陛下太宠皇后很愁  作者:半笔浮生
    束九一愣,沈绯雨抽中了签王,那她手上这个是什么?
    小沙弥看错了难道?
    她刚想完,果见那小沙弥向她走来:“这位施主,麻烦把你的签再给小僧看一看。swisen.com”
    束九递上去。
    小沙弥一看,眼又是一瞪。
    束九想上手把他的眼合上,这孩子怎么老一惊一乍?
    献帝紧张地问:“怎么了,这个不是签王?”
    “是,是。”小沙弥脸有点苦。
    “那我这个呢?”沈绯雨嚷道。
    小沙弥要哭了:“也是。”
    这一来,众人就炸了。
    “两个签王,怎么会有两个签王?”
    “这是怎么回事啊?”
    排队的都往前挤,比自己抽签进场还来劲儿。
    小沙弥年纪小,大概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有点应付不来,声音弱弱道:“大概是小僧不小心弄错了,还请两位施主原谅小僧。”
    他看向沈绯雨:“这位施主,两只签王肯定是不行的,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既然是那位施主先抽到,说明他更与佛有缘。不如你就等下次吧。”
    “凭什么,什么叫先来后到?”沈绯雨语气不善,“小和尚,你们不是讲究佛渡有缘人嘛?既然我也抽中了签王,那便注定我也是佛祖选定的人,你凭什么不让我进?”
    她看见束九站在前头,正是大雄宝殿撞到她的男人,心中生厌,抬手一指:“就算要让,为何不是他让而是我让,佛说众生平等,难道就因为我晚了一点我就比他低一等了吗?”
    束九无语,好端端的怎么扯到她身上了?
    献帝俯身在她耳边道:“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她了,我也不喜欢。”
    他上前两步,抽走了沈绯雨手上的签,讽刺道:“在佛眼里当然众生平等,可你如此咆哮佛堂算得什么善男信女!你问问来此的各位信众,讲堂只能进五百人,来晚了或者抽到空签的他们又当如何,难道大家一起挤进去亵渎佛祖吗?”
    “你若真有诚心,为何不早点来?晚了就是晚了,你有何颜面在此放肆,若是参加科举晚了时辰你看考官会不会让你进去!”
    献帝将签文往她脚下一丢,她不禁抖了一抖。
    当皇帝的人就是不一样,不怒自有三分威。
    但沈绯雨也不是省油的灯,惊愣过后,她若无其事地撩起那只签,笑对小沙弥道:“无论如何我抽中了签王对吧,那就说明我是佛祖选中的人,佛祖选中我我为何不能进去?”
    小沙弥苦脸道:“哎呀,那是小僧弄错了。”
    “因何弄错,为何平日不错,今日我来就有错?这错就是天意,我便是可以进!”沈绯雨强硬着要撞进来。
    小沙弥怎么都拦不住,被她一推眼见着要摔倒。
    束九实在看不过去了,那还是个孩子啊。
    她大步上前抽走沈绯雨手里的签王,两手一掰开,段成两截。
    她随手一丢:“看,现在没了。”
    众人都料想不到她会干这种事,睁着惊恐的眼睛看她。
    小沙弥看着她表情扭曲。
    “不是说错了吗,错了我便替你修正。”
    沈绯雨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怒道:“你竟敢折毁签文,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进佛门圣地?”
    她那样子似乎想上手打人,献帝忙挡在束九身前。
    束九侧头伸出个脑袋,举着手上签王嘻嘻一笑:“诺我这里还有,你想要嘛?虽说佛缘无价,但看在咱俩有缘的份上,给我九千九百九十九两银子我就让给你。怎么样?”
    沈绯雨气得半死,咬着牙道:“我要见你们主持!”
    小沙弥终是无法,请来了一个大和尚,大和尚叫了凡,是明觉的大弟子,明觉太忙,所以只能他出面。
    了凡听了事情始末,看了束九一眼,似有深意:“施主颇具慧根。”
    束九汗颜,她好像只是搞了破坏而已。
    他念了声“阿弥陀佛”对沈绯雨道:“师傅让你进去,施主请。”
    束九这才明白,敢情这大和尚就是个两面派。
    沈绯雨大踏步进来,哼了声昂首挺胸从束九面前走过。
    束九摇摇头,算了,不跟她计较。
    进了讲堂束九才知道,所谓特邀席特殊在哪里。
    讲堂分为内外两块,内堂设许多蒲团,是辩经的地方。
    外间才是听众坐的地方,中间用一扇镂窗隔开的,也就是说听众不能直接看到辩经的人,只能听到声音。
    而特邀者不一样,内堂独设一个座位为特邀席,特邀者观看得就更淋漓尽致。
    这就像听演唱会坐在嘉宾席一样。
    但这不是演唱会,束九真的不想凑那么近听人讲经啊。
    明觉已经在那儿坐着,纵使冬日也披着轻薄的袈裟,闭着双眸仿佛参禅入定的模样。
    内堂里果然设了两个座位,束九磨磨蹭蹭地过去坐了。
    沈绯雨面色沉冷,不大乐意地准备在另一个座位坐下,献帝却抢先一步坐在她身边。
    沈绯雨神色不豫:“这位公子,请问你也抽了签王吗?”
    “没有。”他答得淡然。
    “那你凭何坐在这儿?”沈绯雨明显不悦,只维持着表面风度。
    “我就是要坐这儿。”献帝强势道。
    “你凭什么?”沈绯雨快要绷不住。
    献帝眼光一沉,气势凌人:“明觉大师,你说我能不能坐这里?”
    束九以为明觉听不见,没想到他却睁开了眼睛,看了眼献帝,语气清淡:“九五至尊,自然坐得。”
    这句九五至尊一出,沈绯雨望着献帝的目光陡然变了。
    她并不傻,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她清楚得很。
    可是皇帝怎么会来这儿?她还有些不敢相信。
    献帝抬眸,一改之前的散漫,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沈爱卿前几日说腰痛,朕让御医给他开了药,近来可好些啊?”
    这事他怎么知道?
    “陛,陛下!”沈绯雨受了惊吓,颤颤欲行礼,被献帝高声喝断,“不必了,退下吧。”
    沈绯雨大概真是被他的身份镇住了,反应有点迟缓。但她还是不甘心,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她不想放弃。
    她看向束九:“不知这位是何人,怎么配与您同坐?”
    还是贼心不死啊!
    束九虽然很不想坐这儿听念经,但她宁愿自己难受也不如沈绯雨的愿。
    她昂首而笑:“本官刑部侍郎,正三品!”
    沈绯雨愣住,大概不能接受她讨厌的这个人竟是朝廷三品大员,走出去的脚步都有点打飘。
    束九别提多高兴了,拍着腿笑得直不起腰。
    献帝愣愣地看着她,她像个偷到糖吃的孩子,容光焕发,那种快乐和灿烂,是他这个从小被教育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永远不能有的。
    她痴迷般地伸手过去,抚上她脸颊。
    束九笑容戛然而止,打掉他的手,往后缩去:“你有病啊,这里是寺庙。”
    献帝觉得她反应可爱,反而欺身上去:“那若不是在寺庙,我便可以这样喽?”
    这一幕刚好被走得不远的沈绯雨看到,她瞳孔一缩,看着束九眼中露出嫌恶。
    束九把椅子搬得离献帝远远的,实在是怕了他突然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
    没过一会儿,其他参加辩经的和尚便陆续上场。
    一共七八个,大部分看着比较正常,应该是大昭本土和尚。有三个看着不一样,一个穿着红色袈裟,高鼻深目,看起来像是藏族和尚,不知道在这里他们被称为什么族。
    另一个大冬天也露着胳膊和半边**,一身肌肉呈古铜色,赤着脚,看起来像是印度人。
    束九实在忍不住凑过去问献帝:“那个鼻子很高的是哪国和尚?”
    “西蕃来的,西蕃乃边陲小国,也是大昭的属国之一。”
    束九点头:“那露胳膊那个呢?”
    献帝看她一眼,抬手转过她头:“那是天竺来的。”
    束九掰开他的手,兴致勃勃道:“最后边戴着斗笠,穿木屐的我知道,是不是东瀛来的?”
    “东瀛是什么,那是倭国来的。”献帝觉得奇怪。
    束九默默闭嘴,她好不容易知道一个,想显摆一下,没想到还显摆错了。
    献帝不依不饶一直追问,束九不得不转移话题;“那倭国也是大昭属国吗?”
    献帝摇头:“不是,倭国在海外,与中原并不常往来,也互不干扰。倭国人基本不出现在中原。但倭国有位东一师傅,遇海难时被渔民所救,在我国住了一些时日,便极度崇尚我国风土人情,尤其是佛法。东一大师千里跋涉来到京城,参与了一次辩经输了之后便耿耿于怀,便命他的徒儿们每三年必须来大昭参加辩经大会。”
    “这便是倭国与大昭的唯一来往。”
    束九不太感兴趣,随意“哦”了一声。人到齐后,辩经就正式开始,束九原以为会很无聊,但却却出乎意料的精彩。
    每个和尚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全是佛家经典,束九完全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她欣赏。
    尽管和尚们都很淡定,语气也并不咄咄逼人,但那些引经据典、你来我往间就是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味道,让束九这个门外汉都不由得跟着紧张。
    听着听着她不由捏紧了拳头。
    很快便有三个和尚被梗住,沉默一阵后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这便是输了吧。
    场上还剩的六个齐齐道了声佛号,辩经又继续。
    有人退场,接下来便如收割机掠过田野,一大片接二连三地倒下。
    很快场上就只剩下三个人,一个明觉,一个倭国和尚,一个天竺和尚。
    这两个好像很难对付的样子,束九不由得为明觉捏一把汗。
    因为紧张,便连时日过去都不觉。
    很快外间暮色四合,场上气氛也是一窒。
    天竺和尚一改之前的温和,立起身子翻掌一喝,念珠便到了倭国和尚眼前:“佛曰不可说,何为不可说?”
    “不可说便是非法。”倭国和尚道。
    “何为非法?”
    “非法便是不可取,天地归虚。”
    “天地归虚,何为实?”
    倭国和尚哑口无言。
    天竺和尚合掌坐好,一声轻笑,仿如梵音。
    倭国和尚自知不敌,默默退场。
    停住和尚逼视明觉。
    明觉依旧淡然:“不可说,便是可说,可说便是不可说。虚便是实,实便是虚。”
    天竺和尚睁开眼,又道:“何为佛法?”
    “普度众生便是佛法。”明觉淡然。
    “天竺僧众研习大乘佛法,大昭僧众研习小乘佛法,孰高孰低?”天竺和尚又道。
    这分明是贬低大昭,外场坐着的人瞬间不淡定了。
    立在场外的僧人忙维持秩序,润物无声地将那骚动压下。
    束九同众人一样,都担心明觉打不出来,若如此那普华寺的主持就要归这个天竺僧人了。
    明觉垂眸,淡淡道:“众生平等,佛法亦不分高低。”
    天竺和尚脸上瞬间爆发出一种狂喜般的得意,那得意竟使她原本平和的脸看来有些扭曲。
    他高声一喝:“何为众生平等?”
    明觉不假思索:“以佛性等故,视众生无有差别。”
    天竺和尚道:“僧人可属众生?”
    “然。”
    天竺和尚几乎藏不住笑:“若僧人亦是众生,为何僧人不能娶妻生子,不能喝酒吃肉,岂不是众生不平等?”
    明觉被噎了一下:“僧人乃修行者。”
    “修行者不是众生乎?”
    “是。”
    “那为何众生皆能做的事,修行者不能为?”
    “修行者既是众生,又不能行众生能行之事,这岂不是众生不平等?”
    “既众生不平等,又何言众生平等?岂不荒谬!”
    天竺和尚连连逼问,明觉眸光一瞬间黯淡,竟无言以对。
    外场众人皆惊,纷纷站起。
    “明觉大师,快说啊,快回答他!”
    “明觉大师,你一定可以的!”
    外场闹哄哄,这下子连维护秩序的僧众都顾不上乱了,一颗心也悬在他们的主持明觉身上。生怕明觉答不出,从此普华寺要换天竺和尚做主持。
    献帝也捏紧了手,外邦小国做大昭国寺的主持,这是奇耻大辱!
    他绝不允许发生!
    场上场下所有人的心几乎都要跳出嗓子眼,明觉还依旧淡然。
    他双手合十,双唇开合:“贫僧输……”
    “慢着!”束九两步上台,讽刺地盯着天竺和尚,“众生从来平等!”
    “施主何人?”天竺和尚喜色尚定格在脸上,又极不悦,半张脸欢喜半张脸愠怒,表情极为扭曲。
    “汝为何人,何故喧哗?”
    束九亮出那支签王:“鄙人便是今日的签王,无论如何我都有资格说话!”
    签王不是决出输赢后才能上场的吗?
    天竺和尚刚要开口,束九先发制人:“谁说众生不平等,谁说僧人不能娶妻生子,喝酒吃肉?我便说可以!”
    和尚可以娶妻!?
    她说的话太惊世骇俗,以至于天竺和尚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
    明觉也睁大了眼。
    “妄语,妄语!”天竺和尚被激怒,失却了僧人该有的淡定,几乎要跳脚。
    “我为何是妄语?你不曾听闻便不代表不可以。”束九声势不减,步步紧逼,“佛可曾要求过僧人不喝酒不吃肉不娶妻不生子?佛不曾,这都是僧人给自己定的清规戒律!僧人不娶妻生子、不喝酒吃肉,是为更好地修行,是以僧人不是不能娶妻生子喝酒吃肉,而是不做。”
    “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便是出家人最高的境界。然而不是谁都能达到这样的境界。达不到这样的境界而又肆意放纵,便如同堕入魔道。”
    “师傅们用清规戒律约束自己正是为了修到这最高境界,这只是自己不为,而不是不可为。”
    “不为与不可为,这两者难道一样吗?”
    束九连番发问,天竺和尚被绕得晕头转向。
    原本喧闹的在场也寂静下来,众人头上都冒着个大大的问号。束九说的不是佛语,这些他们是能听懂的。正因为听懂,却更糊涂。
    和尚可以娶妻吗?
    她这么说好像也对的样子,可是自古从未听闻和尚成家的啊?
    天竺和尚好像也有点反应过来,正要反驳。
    束九抢先踏前一步:“佛曰**,空即是色,有即是无,无即是有,虚即是实,实即是虚,有相即无相,大相无形,一切有为法,一切皆无法。同理,男即是女,女即是男。”
    她抬眸,高声断喝:“那么请问大师傅,你是男还是女?”
    天竺和尚一个踉跄后退一步。
    他是男还是女?
    是男还是女?
    男即是女,女即是男,他到底是男还是女?
    “我是男还是女?啊……”他抱住头仰天嘶嚎,癫狂一般跑了出去。
    场内外无比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十二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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