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找死的

小说:陛下太宠皇后很愁  作者:半笔浮生
    “谢君欢中毒奄奄一息你能救回来,我的来历你也能一眼看穿,你这么神通广大怎么可能没有回去的方法呢,你快点告诉我!”束九逼迫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明觉念了声佛号。
    “说不说,不说我揍你!”束九在他光头上敲了一下。
    明觉静坐不动。
    “不说我砸了你的房间!”束九把茶壶摔在地上。
    明觉静坐不动。
    “我真的会烧了你的房子的!”她四处找发现没有带火折子。
    明觉依旧不动,真让人怀疑他睡着了。
    束九一看,桌案上有笔,便拿笔蘸了墨水往他脸上头上涂画。
    直到满头满身的墨汁,他还是稳稳坐着。
    束九累死了,气馁了:“明觉你到底怎样才肯告诉我回去的办法啊?”
    明觉这才睁开眼:“施主,贫僧是人不是神。”
    束九心死了,她等的是他这句话,怕的也是他这句话。
    虽然人人都说他是得道高僧,但他毕竟还没得道成仙。
    或许他有些过人之处,却并不是无所不能。
    束九筋疲力尽地在塌上坐了,抬头看了一眼他,顿时笑得跌到地上。
    明觉整个头都是黑的,脸上被画了个大大的乌龟,只有一双眼睛还明亮如星,但他这双眼睛玉石一般,同他整个人的画风还真不大对。
    刚才只顾着发泄,忘了自己干了什么,这样猛然对视上真是超搞笑。
    大笑过后她彻底没劲儿了,干脆往地上一躺,不爬起来了。
    “明觉,秋娘的事我告诉你了吧?”她拿脚蹭了蹭明觉。
    明觉没有发出声音。
    束九却认定他是清楚的,她有些茫然:“这世上知道我来历的就你一个人,知道我想什么的也就只有你一人。你说我做错了吗?”
    明觉低头看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束九坐起来:“这句话我明白啊,我自己不想做妾,所以我不希望秋娘做妾啊。”她切切地看着明觉,等一个答案。
    明觉不说话。
    束九恍然明白过来,不想做妾或许只是她的想法,秋娘并不是这么想。她也许和云影一样,觉得这并没什么。
    仔细想来,确实每一次她问秋娘想不想和谭子同在一起,爱不爱他,她从未正面回答过。
    或许真是她自以为是了吧。
    “我想我懂了。”她道。
    明觉又道:“顺其自然。”
    束九看着他脸又忍不住笑,重新躺了下去。
    “明觉,我现在觉得你真是得道高僧了,你对世事看得实在太透了。”她感叹。
    “并未。”明觉眸光落在她圆润的下巴上,“贫僧还有一事未参透。”
    “什么啊?”她好奇。
    “情之一字。”
    束九愣了一下,随即揶揄:“明觉你该不会是动了凡心了吧?”
    没听到回答,束九更来了兴趣。人总是对禁忌的话题感兴趣,尤其无聊的时候,束九现在不仅无聊,还觉得人生无措。她凑到明觉耳边,绞尽脑汁想打探点什么,却听到外头传来了尘的声音。
    “施主,您不能进去,主持有客。”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贵客。”
    来人声音似乎有点熟悉。来不及深想,脚步声已到门前,束九有点方,明觉还是那个鬼样子呢!她险些大叫,门却已经被推开了。
    燕夕愣在当场,保持着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的滑稽姿势。
    束九有点内疚,强行解释:“那个,刚才我不小心把墨汁打翻……”
    她话还没说完,燕夕已经迈步进来:“明觉大师!”
    再一看,了尘小师傅的表情似乎很正常。她回头,就见明觉脑门依旧蹭光瓦亮、眉目依旧慈悲清淡、脸上依旧干净无暇、袈裟依旧一尘不染,端端正正地在蒲团上打坐。
    她惊奇,这家伙怎么做到的?
    但更让她好奇的是燕夕。“诶,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燕夕大概对她这话很不满意:“佛门清净地,你一女子都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赤果果的性别歧视!束九鄙视了他一眼,决定留在房里偷听他的秘密。燕夕倒没赶她。因为他们俩说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懂。什么山啊树啊花啊鸟啊,感觉似乎在聊风景,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正当她准备细想的时候,那边人已经聊完了。
    束九开始鄙视自己:没文化真可怕。
    束九和燕夕一起离开普华寺,路上,二人同时开口。
    “你找明觉究竟干什么?”
    “你可不要太难过。”
    束九懵逼:“我为什么要难过?”
    “谢君欢走了,整个世子府都搬空了,就连藏芳阁那些女人他都做了安排放了出去,唯独你……”燕夕像是抓到了她的痛脚一般,幸灾乐祸,“什么都没有!”
    他一笑起来,那张脸生动得简直跟花一样。真是养眼!
    看着如此美色,束九还是不能原谅他讥嘲之过。
    她反唇相讥:“我高兴得很,不会是你难过吧,所以认为天底下的人都跟你一样?”
    之前他跟谢君欢没事老喝喝小酒聚一聚,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他莫不会因此失落而感到空虚?
    燕夕没能领会到她的脑洞,只是傲然道:“天底下能让我难过的东西还不存在呢!”
    “铁石心肠!”束九吐了吐舌头。
    “……”
    回到城内时天色已经晚了,两个人又去风锦桥上走了一圈,再回到神仙居的时候天黑得透彻,所有的店都已关门打烊。神仙居也不例外。但让束九惊奇的是,里头竟透出亮光,还隐隐传出歌声。
    难道是冬子他们?不可能啊,她为他们买了个大宅子,这时候应该都回家了呀。
    她示意燕夕不要出声,上前轻轻推门。门开了一条缝,她凑过去,看见了在高台上弹琴唱歌的秋娘。听不出唱的什么,但歌声哀婉缠绵,听着总让人揪心。
    一楼大堂,谭子同还坐在原来那个位置,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他脚下,堆了好几个空**。歌声凄凄切切,他抬头仰望,如痴如醉。不知是为那歌声,还是为那唱歌的人。
    突然他动了,拎着酒**走上楼梯。却因喝得太醉而踉跄,被台阶一绊扑倒下去。琴声乍停,歌声歇止。高台上衣裙鲜妍的女子飞奔下来,扶起了他。
    “秋娘,为何不肯允我?”谭子同拦住她,低低啜泣,“你明明是心里有我的。”
    秋娘无声落泪,缄口无言。
    “是为了长笙吗?”谭子同激动起来,“你喜欢他,还是他强迫于你?”
    束九听得心里窝火,什么叫她强迫!
    秋娘哭着摇头:“不是,不是,我这副身子如今真的配不上你了。”
    “不,在我心里你依旧冰清玉洁。”谭子同吻去她的泪。秋娘浑身一颤,呆呆怔住。
    此时无声,寒夜寂静。谭子同像是受了莫大的鼓励,攀着她身体深深地吻上去。秋娘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一般被他压倒。
    眼见着就要上演活春宫,束九心中万马奔腾。
    要那什么什么上别的地儿去行不,这是她的神仙居啊!
    她又急又不知所措,频频向燕夕使眼色。
    燕夕哼了一声:关他屁事!
    束九一狠心,便要推门进去,就听里头秋娘一声高吟。额……不会已经那啥了吧?
    她又看了眼,长舒一口气。只见秋娘推开了他,捏住衣领往上紧跑几步,转身被对他。
    “你走吧,忘了我,你的妻子比我更值得你爱。7k7k001.com”
    “不,我不要!”谭子同悲痛,“告诉我,怎样你才能接受我?”
    “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好,我就让你死心!”秋娘豁然转身过来,泪睫颤颤,“若要我嫁你,除非雁儿是你的儿子!”
    可那怎么可能呢?恨不相逢未嫁时,这才是最悲哀的。
    谭子同怔住,伸出的手顿在那里,痴痴地凝望。
    不过才两个台阶而已,却仿佛阻隔了千山万水。
    束九叹气,她不想看下去了。
    她忽然有些明白明觉说的话了,情这个字真的让人很难参透。
    束九转身,燕夕还立在那里。
    束九茫然:“谭子同这边放不下,那便又狠不下。秋娘想断却又断得彻底,你说他们俩究竟是谁更错?”
    燕夕看她一眼,一副嘲讽的表情:“痴男怨女,自寻烦恼!”仿佛很瞧不起谈恋爱的人。
    束九走到他面前,回应他的瞧不起:“单身狗!”
    “……什么意思?”
    鬼才会告诉他!束九窃窃欢喜,昂首阔步而走。
    燕夕向来很好学,而且对于弄不懂的东西有着深沉的执念。
    这便是他样样精通的原因。束九越是不说,他越是锲而不舍地问。缠了一路,问了一路,直到她回了刑部。“我到家了,拜拜!”束九跳进去,刚想嘚瑟一下,瞧瞧他憋屈的样子。
    然而他早就转身走了,只留下个潇洒的背影。
    夜风里白衣飘飘,仿佛要踏月高歌,乘风而去。
    真是个奇怪的人,束九切了一声,关上门。
    第二日谭子同没再出现,不过郭沉星说他到锦绣坊采购,大约是为大婚在做准备。而秋娘,她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若不是束九昨夜亲眼见过,怕也会跟其他人一样以为她真的不在乎。原来之前她都是假装,强颜欢笑。束九觉得自己还是单纯,作为女生都不能了解女生的想法,真是失策。
    这就难怪秋娘会怨她了,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猜错了她的心思。算了吧,总归都是她自己的事,让她自己决定吧。束九正坐着喝茶,听见外面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是谁在放鞭炮?
    冬子咚咚咚地跑上楼:“当家的,不好了,不好啦!”
    “怎么了?”束九端杯茶过去,示意他稍安勿躁。
    冬子接过一口喝下:“当家的,对面新开了一家酒楼,跟咱们一样的三层楼房,连内里布置都是一样的,种的花草也是一样的,连歌舞表演也都是一样的!”
    “哦?”束九好奇,谁这么没创意,抄袭也不知道改一改。“叫什么名字?”“食为天。”
    名字也一样的毫无新意!束九淡淡道:“你急什么?”
    “怎么能不急?它会跟我们抢生意的!”冬子大冬天急得出汗。
    “怕什么,你就对咱们神仙居这么没信心?”束九依旧淡定。
    “可是,可是……”冬子还是着急,有人抢生意总归不好啊!
    束九摸摸他的头:“你放心,就算他跟咱们做一样的东西,我保证也比不过咱们。是咱们的客人就是咱们的,要是抢得走的就不让他抢走好了,做生意咱们也不能垄断不是。”
    “当家的你当然不担心,可我们几个不能没事做啊。”冬子既担忧又紧张。
    束九笑着保证:“放心,就算神仙居开不下去,你当家的我也养得起你们!”何况她不相信对面那个复制的就一定能比得过她身神仙居!那种没创意只会抄的人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三天后,谭子同大婚,竟然邀请了束九。不仅邀请了束九,而且邀请了神仙居每个人,当然这每个人里面包括秋娘。束九拿着请帖问:“你去不去?”
    秋娘比她要淡然:“去,为什么不去?”
    然后他们就组团去了。
    到了那边,束九发现谭子同还请了束修。这不奇怪,毕竟他们是同僚又是同科考生。可她不解的是,为什么燕夕也出现在婚宴上?这家伙又毒舌又傲,他跟谭子同关系有好到这地步吗?更令她不解的是,某位皇帝竟也出现在了婚宴上?难道大昭官员办喜事都流行请上司的吗,而且还是最大的领导?
    谭子同这么大面子,他究竟知不知道?
    “陛……”束修刚要行礼,献帝虚扶一把,“如今在外,便唤楚员外吧。”
    “是。”束修点头。
    献帝看向束九,束九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楚员外亲自来,谭子同可是受宠若惊了!”
    束修被妹妹这个态度惊了,这个时候可不能犯傲啊,这可是皇帝!
    他刚要出言提醒,献帝便笑道:“这几日你玩得可开心?”
    “还好喽。”束九不太想看到他,看到他就想起皇宫里那些不堪的遭遇。
    “你跟谭子同可熟?”献帝走到束九身侧。“不算很熟吧。”束九道。
    束修看得满脸懵逼,怎么他们看起来这样熟稔,倒不像君臣,像是认识已久的朋友?再加上生日宴那回,他真是不得不多想。
    “哥,你怎么在这儿?新娘子就快到了。”一个雀跃的声音传来。束九抬眼,看见一个纤瘦的少年兴奋地跑过来,把手轻轻搭在献帝肩上。
    那少年明眸皓齿,肤白细腻,骨架纤细,穿在身上的衣服宽大了许多,还有胸前那一对汹涌,明显便能看出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束修看见来人,明显的有些紧张。
    束九好奇:“这位是?”
    献帝解释:“这是舍弟。”
    束九差点翻白眼,以前她不知道,现在还能不知道吗?皇帝根本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妹妹,也就是说这假小子是皇室唯一的公主楚秀秀。这位公主听说很受太后宠爱,又是皇室最金贵的金枝玉叶,所有人都捧着她,可想而知有多么骄纵。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实在是技术活,她下意识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敬而远之。
    楚秀秀一看到束修便惊喜起来:“呆子,你也在这里啊!”束修颔首,面容有些不自在。
    束九眉一凝,这两人之间看起来怎么怪怪的?
    楚秀秀似乎没有察觉束修的冷淡,更是热情地迎上去:“听说谭府有一株罕见的金线菊,你陪本公,本公子去看看吧!”她拉着束修的手臂。
    束修浑身紧绷,表情很是僵硬,想去碰她的手又不敢,不知该怎么办?
    束九看出了他不舒服,正要开口解围,献帝却道:“你带她去吧。”
    皇帝发话,便是圣旨。束修无奈,只得应了:“是。”
    束九很不高兴:“你为了自己的妹妹就强逼我哥做他不愿做的事,这样也太不厚道了吧?”献帝看了她一眼,欲牵她的手,她直接抬手躲过。
    知她是真的不悦,献帝笑道:“你为何如此断定束修不愿,让他们俩培养下感情不是挺好的?”
    “这种事不是好不好的,而是喜不喜欢!”束九气愤,吼了一声。
    不想她这么大反应,献帝愣了一下。正想安抚,外头传来喜婆拖长音的高声一喊:“新娘子进门——”
    听到声音,周遭人一窝蜂地向外涌去。大昭风俗,新娘子进门会撒喜糖喜钱。这个喜钱不多,只是意思意思,一般人多用铜钱,只有大富大贵之人才会用碎银。不过大家也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沾个喜气。这个时候不管男女老少,不管身份高低,大家都热情高涨,为了抢一文钱拼尽全力,乃是婚典中最为热闹的一环。束九看得好玩,也随着众人向前跑去。
    “诶,你小心点!”献帝无奈地追在她后面。见他上前,燕夕眉一皱,脚下轻轻一划,自动退离人群。他抖了抖衣襟,好看的眉头拧起:这些俗人!
    群众情绪太过高昂,带动了束九这个看热闹的,她也扑进去,左突右冲捡到了几枚铜钱,上面还系着红绳。“哈哈,我拿到了!”她笑得分外灿烂。
    献帝看着她那模样,宠溺一笑:真是个孩子。
    这时,一个胖子好似被谁绊了一下,瞬间倒下来正砸向束九。
    “小心!”献帝上前要拉她,然而人多脚杂,她又不知被谁绊了一下,身子一歪,侧倒下去。献帝大惊,纵身一跃,堪堪接住了她。尽管有惊无险,他还是勃然大怒:“都给我站住!”
    抢喜糖喜钱的宾客以及新娘子尽皆愣住。献帝还是不解气:“几辈子没见过钱嘛,撞到人了不知道!”众人的表情简直像见了疯子。
    束九见势不妙,这样下去他估计得抬出身份来压人家。她忙捂住他嘴把人拽走。
    “喂你干什么啊你,这是人家办喜事,大家图个热闹!”
    “图什么热闹,这也太不安全了。”献帝依旧愤愤,“这种陋习,一定要改革!”
    “你是金銮殿上坐久了,不通民情世故。”束九语重心长,“我的陛下啊,你还是好好亲近亲近你的百姓吧。”“我不正是在亲近嘛!”
    献帝一脸欢喜,她愿意数落他了,这是好的开始!
    见他凑近,束九听出了言外之意,不想理他,翻个白眼走了。喜乐吹了一阵,新人便正式进门,要开始拜堂了。也就意味着可以开吃了。
    束九找了个位置,准备先填点肚子。
    “一拜高堂!”司仪高喊。
    “等等!”欢呼中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众人还纳闷,看过去更是吸了一口冷气。只见气宇轩昂的新郎官将头上喜帽摘下,斩钉截铁地对高堂端坐的二老道:“我不能拜堂!”
    “啊?”这一变故众人始料未及,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束九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谭子同的老娘气得差点心脏病犯,谭父一拍桌案:“你这个逆子,你想干什么你?”
    送嫁过来的卢家长子卢方竹亦轮起了拳头:“谭子同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成亲之日悔婚,还是当着众亲友宾客的面,这让女方情何以堪,往后如何做人?束九暗道不好,转眼去找秋娘,却遍寻不见。她之前说去如厕,竟一直未回来。束九暗恼自己:真是大意!此时,谭子同抱拳对着卢方竹深深一拜:“对不住了。”
    他转身,一撩衣摆,对着二老直挺挺跪下:“爹娘,孩儿实在不能娶亲,因为孩儿已有心上人,并与她育有一子!”轰!又是惊天一个炸雷,众宾客面上五颜六色那叫一个精彩。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说什么不知检点,无媒苟合,私生孽子,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谭母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谭父捶足顿胸:“逆子,逆子,你还不住口!”
    “我不住口!”谭子同昂头道,“她为我生儿育女,我不能不给她名分。我谭家的子孙也不能流落在外!”
    “那你为何早不说,到现在才说?”卢方竹上前揪住他衣领,怒目而视。
    “此婚事是家母定下,当时我并不知。等知晓时已经定了吉日成婚,我实是不知如何开口。”
    “你这人渣,看我不打死你!”卢方竹斗大的拳头抡过去。
    “等等!”新娘子揭开了盖头,露出一张温婉娇俏的脸。眉似柳叶,眸如秋水,巴掌大的脸上五官精致,又搭配得恰到好处,让人看着就觉得十分舒服。这就是卢家姑娘卢青悠啊,果真是温柔可人名不虚传。众宾客只是看了她那张脸,便先心疼了三分。
    如此惹人怜的姑娘护在身边好好疼宠都来不及,怎么能这样辜负呢?这谭子同真是该死!卢青悠温温柔柔地一笑,两颊梨涡浅浅,更显甜美。一众男客见了,心都要碎了。
    “相公,可否告知青悠她是谁?”
    谭子同见她如此,也觉得对她不起,心中愧疚难当:“青悠,我对不起你,她便是神仙居的女掌柜。”
    “呜哇……呜哇……呜哇……”门口传来孩童的大声哭喊,奶妈抱着个粉团一样的娃娃奔进来,“少爷,小公子哭得厉害。”
    “雁儿!雁儿!”秋娘扒开人群冲上去,张开手想抱回儿子。雁儿哭得更凶,张开两只藕臂,拼命想钻出奶妈怀抱。秋娘失了魂一般奔过去,谭子同却把孩子抱了过去。
    “你为何要如此,为何要如此?”秋娘看着空空的手,哭成个泪人。
    她不过是句戏言,想要他知难而退,他为何做得如此?女人低声呜咽,孩童嚎啕大哭,抱着孩子的男人也是一脸苦涩,怎么看怎么像生离死别的一家三口。任谁都会心生恻隐。宾客们脸上皆露出同情之色。
    卢青悠拿帕子捂住嘴,也低低地哭起来:“原是我的错,一心倾慕相公你,不曾知晓姐姐与相公的情谊,若我知晓,定不会求父亲大人把我嫁给你。”
    这厢卢青悠哭得更伤心,宾客们的怜惜之情被勾到极致。好些姑娘忍不住跟着掉下泪来。
    “相公!”卢青悠上前握住谭子同的手,“如今我既已嫁你为妻,便是你谭家之人。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我们一起照顾他。”
    不待谭子同反应,她又拉了秋娘的手:“至于姐姐,虽是先伺候相公,但毕竟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成正统,便只好委屈姐姐为妾了。”
    秋娘摇头,她来此只想要回孩子,自从被侮辱她早就没存着嫁给谭子同的心了。“不,我不……”“姐姐!”她话未说完卢青悠便扑过去抱住她,“虽说为妾,却也只是名分上的。姐姐比我先进门,我定会待姐姐尊重。我们一起照顾相公,还请姐姐不要拒绝。”
    “青悠……”谭子同心生感动,哽咽得说不出话。
    “相公——”卢青悠看着他欲说还休,情意绵绵。
    “不,孩子不是……”秋娘还想解释,又被卢青悠打断,“姐姐不可糊涂,相公的孩子谭家的血脉切不可流落在外啊……”
    她捂着脸又呜呜地哭起来,忽然心口一疼,她猛捶胸口,揪紧了衣襟,瞳孔骤然放大,整个身子向后倒去。
    “小姐,小姐!”陪嫁丫鬟扶着她,哭着道,“我家小姐从小有心疾病,受不得刺激。小姐,小姐!”
    “快,请大夫!”谭子同大喊,将雁儿交给奶妈,抱起卢青悠往里走。家丁丫鬟着急忙慌一通乱,秋娘开了几次口也根本没人听她说什么。奶妈得了谭子同的吩咐,将雁儿看得紧紧的,不肯让她沾手。
    束九惊呆了,没想到谭子同会来这一手。那个卢青悠也是个厉害的,居然面不改色地接受了新婚日丈夫突然冒出的小妾和孩子。她看了看人群中惶惑的秋娘,叹口气,决定不再插手。
    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决定好,别人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束九相信秋娘知道自己要什么,能替自己拿主意,她向来都是有主见的。
    三日后,谭家重新举行婚礼。当夜秋娘回来说她要嫁与谭子同为妾。
    束九道:“不后悔?”
    “不悔。”秋娘笑着,“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能无动于衷。”
    “那卢青悠?”束九不敢相信,难道她真的不介意?
    “她是个好人,对我好,对雁儿也好。”秋娘紧紧握住她的手,会心一笑,“你不必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想通了,我一个寡妇又没有家人,就算你让我一辈子待在神仙居,养我一辈子,我也终究还是一个人。你也总要嫁人的对不对,还有雁儿,他有个父亲,总比跟着我孤儿寡母的好。”
    束九点头:“我能明白。”秋娘不是她,可以不在乎单身带孩子。就连现代很多女人都认为女人就该嫁人找个归宿,何况她一个古代女人。
    她笑道:“你我相识一场,我便是你娘家人。告诉谭子同,要娶你,需八抬大轿迎你过门,嫁妆我出!”
    “谢谢你!”秋娘看着她,泪眼朦胧。
    谭子同果真八抬大轿亲自来迎。神仙居鞭炮高悬,鼓乐齐鸣,二十几抬嫁妆一字排开,引来大半个京城的人围观。束九带领神仙居众人侯迎门口,齐刷刷的一身红衣。
    冬子摆了一条凳子。
    束九一甩衣摆坐了下去,昂头对高坐马上的谭子同道:“我不管秋娘为妻为妾,但她是我神仙居出去的人,神仙居的人不容他人欺负。若有一日你对她不好,我神仙居众人必不轻饶!”
    “必不轻饶!”冬子等人响应,声似洪钟,响彻天宇。
    秋娘掀开轿帘和盖头,在鞭炮声声、烟气弥漫中与她遥遥对望。
    束九勾唇,浅浅一笑。我的朋友,愿你此去安好。
    此时,远在柳州的谢君欢抬眸凝望,湛蓝的天空掠过飞鸟。空自惆怅……长青从外进来,立在他身后:“爷,柳州太守携众官员前来拜见。”
    谢君欢摆手:“她呢?”
    长青似是愣了一下,抬头道:“她很好。”“献帝没有纳她为妃?”谢君欢又问。
    “没有听得消息。”长青垂下眼帘,“她的个性爷知道,谁能强迫她做不愿做的事,谁又忍心强迫?”
    谢君欢淡淡看了他一眼。
    长青又道:“她如今还做她的刑部侍郎,过得有滋有味呢。前些日子星子传书来说她还参加了辩经大会,几句话差点把天竺那衍大师逼到疯癫。”
    “她总是有那样的本事。”谢君欢微笑,“让我猜猜她说了什么,她肯定会说和尚也能喝酒吃肉吧?”
    长青忍不住笑出声:“比这还叫人意想不到,她说和尚也可以娶妻生子!”
    谢君欢哈哈大笑,他从不知这丫头心里面想些什么。
    不肯男子纳妾,却又允许和尚娶妻。
    笑罢,他长叹一声:“长青,快些吧,咱们快些回去见她。”
    年关近了,街上来往的人多了,但神仙居的生意却不如从前的了。
    “当家的,不好了!”冬子大叫着跑上楼,“咱们的客人都跑到对面食为天去了!”
    束九淡定转头:“你怎么知道是咱们的客人?”
    冬子拍着手说得唾沫横飞:“你是不知道,我坐在门口看一天了,像杨掌柜、刘员外、曹师傅他们都是咱们的常客,三两天必定来一次的,可现在他们根本看都不看,直接往对面走了,你说这怎么办啊?”
    束九抬眸看他:“你可以换个方式说话。”
    “为什么?”冬子不解。
    “白瞎了一张好脸。”束九道。
    冬子:“……”
    束九笑:“你越来越像店小二了。”
    冬子拉了拉弄皱的衣服,平复了他激动的心情:“我本来就是店小二啊,我要一辈子给你做店小二的。”
    “嗯。”束九摸摸他的头,“美男子还是美男子的样子的,尽管你嫁不出去我也会养你,但我还是希望你有个好归宿的!”
    “东家!”冬子一个漂移脱离她的贼手。
    过了年他就十五了,不是小孩子了好吧!
    “头还不让摸了,真是残忍啊。”束九嘟囔一句,又嘿嘿笑,“没事,你下去忙吧。”
    “哦。”冬子转身向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诶不对,东家我是在跟你说对门抢我们生意的事。”
    呀,转移话题不成功。
    束九摸摸鼻子,这小子居然学乖了。
    “我跟你讲别想那么多,他们估计就是吃火锅吃多了想换换口味。”她坐下道。
    “不是,东家你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咱们店里现在连一楼都坐不满。”冬子着急上火。
    束九无所谓:“那不是还有客人吗,等一个客人都没有的时候你再来找我吧。”
    冬子几乎要对着她翻白眼。
    束九没想到,一语成谶。没过两天神仙居真的一个客人都没有了。
    门可罗雀,北风卷落叶。
    束九立在门口,看着对门门庭若市,食客排着长长的队之时,忍不住狐疑:玉京城的人都属喜新厌旧的吧?
    她伸出手去下意识想摸冬子的头,冬子迅速退开,躲过了她的爪。
    “当家的怎么办呀?”一众人眼巴巴地瞅着她。
    连郭沉星都拧起了眉头:“这不正常,肯定有问题。”
    “管他呢。”束九没那么悲观,她还是对自己有信心的,“生意场上胜败兵家常事,就当过年了给自己放假,咱们干脆关门,上街玩玩去。”
    她还是看得很开的,心态也是极好的。
    她觉得自己是很大方的,并不会因为别人抢了她生意而仇恨鄙视啥的。
    但是某抢了她生意的人就没有这么自觉了。
    虽然神仙居没生意,她也并没真的关门,而且习惯性的从刑部离开之后会溜达到神仙居坐坐。
    这基本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这日,她刚走到神仙居楼下,便听对面有人喊她。
    她抬头,心情不错。
    那是个男人,而且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面容俊雅,衣衫飘逸。
    看到美男嘛,心情总会好点的。
    但那人说出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
    “嘿,我觉得你的招牌应该改改。”
    束九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那人仰头哈哈大笑,手上酒杯一丢,纵身一跃。
    “神仙居现在一个客人都没有,哪还配称什么天下第一楼?不如我替你换个招牌吧!”
    衣袂翻飞间,那人一脚横踢,踹掉了神仙居二楼牌匾。
    金灿灿的“天下第一楼”吱嘎一声,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颤颤倒了下去。
    束九好巧不巧正站在那底下。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她一下子没想起来应该跑,傻傻地站在那里。
    “笨蛋!”毫不留情的一声骂,束九只觉得乌云罩顶。
    另一只脚踢飞了那匾额,她的腰也被人一揽,远离了危险区域。
    束九抬头,便看见燕夕那张好看得天怒人怨的脸。
    燕夕一手揽着她,一手横掌,将那挨了两脚的可怜匾额一拍。
    笨重的匾额横飞出去,堪堪落在大堂正中的位置。
    束九心疼地奔过去,这可是真金!
    居然掉了一块漆!束九拍着胸口大叫,对门的那家伙,她一定不会放过!
    然而还不等她发难,对门那位却先找上了门。
    大冬天的那家伙穿了一身秋装,也不怕冻死。
    他像是认得燕夕的,直接奔着他去:“听闻夕公子才华横溢,无所不精,却不知为何与这般庸俗之人为伍。”
    束九气不过,砸她的东西,还敢骂她!
    这小子欺人太甚!
    她冲上去指着他鼻子道:“你,光天化日,擅闯民居,砸人家门,该当何罪?”
    那人不屑地看她一眼:“不就是赔钱吗,别说一块破匾,便是你整个神仙居我都能买下来,开个价吧。”
    “你!”束九气得咬牙,还没想好怎么骂他,便听见一道凌厉的声音。
    “放肆!”献帝大步流星进来,“谁说这是一块破匾?”
    “我,何其昌!”对门的转身对上,一脸傲气。
    束九暗喜:敢对皇帝这么说话,活腻歪了找死的吧!
    她头一次见到献帝这么开心,迎上去告状:“这家伙无故打上门来,还踢坏了我的匾。”
    “哦,是吗?”献帝走过去看了眼那匾,果然掉了一块漆。
    他看向何其昌,面色阴沉:“你干的?”
    ------题外话------
    献帝要发飙了哈哈哈!
    不愿分章,今天万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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