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在哪里发现?”束九问。www.83kxs.com
比起进宫,查案她还是更愿意的。查不出来她有办法让自己不死,但进皇宫比死还难受。
范弘道:“除夕前一夜,在哪儿发现不知道,是阁老府上人送来的。第一个发现的是他们。”
“啊!”束九喊了一声。
范弘欣喜凑上去:“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没有。”束九淡淡望他,“你说除夕前一天发现的,那现在已经初一了,过去两天不算在期限以内吧?”
范弘大脑一空,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她的趟儿:“不,不算吧。”
“唉,管它了。”束九拍拍自己的头,“反正我三天也不一定能破案。”
“送他来的是谁?”她问。
范弘收回打量她的目光:“哦,那个阁老家的下人,确切说应该是大公子的贴身小厮。”
“大公子谁?”她又问。
“你不知道?”范弘惊讶,一想他好像就是这个性子,全京城人知道的事他都有可能不知道,便释然了,“杨阁老的大孙子,杨天翔。”
“这个人很有名吗?”束九觉得他脸上的不可思议太让人挫败,难道她又孤陋寡闻了?
“也没有很有名,只是长得好看,同夕公子齐名的美男子。”范弘道。
“哦。”束九诧异。“为什么我没听过?”
范弘呃了声:“不奇怪,就算有人在你耳边说什么,你不关心估计也是记不住的。”
束九勉强接受了他这个解释。
她搓了搓手:“这地方好冷,我们还是出去谈吧。”
范弘也听说过她怕冷,把她领出去,吩咐看守把门锁好。
“别介啊,把尸体弄出来吧,挪个亮点的地方,我好好看看。”束九道。
范弘自是信她的,便要人照做。
验尸这件事束九其实真的不太行,但这事正规流程,也是最有可能找到线索的,所以必须仔细,不可马虎。
她又把老马给叫了来。
老马早习惯了和她搭档,上来就道:“这会儿要剃头啊还是扒衣服?”
“不用剃头,也不用扒衣服。”本来就是光的。束九把小刷子和小勺子递给他,“那个,你去提取一点证物。”
“什么什么?”老马接过东西,没听懂她的话。
“就是那个。”束九抬手一指尸体白花花的屁股……中间一点红,“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精,额,毛发或者液体什么的。”
老马这才理解她的意思,嗤笑:“这还用找吗,肯定有啊。要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你找就是。”束九不想多说。
老马也知道她这人稀奇古怪,不再多问,取了家伙事便上手。
他把小勺子伸了进去。
范弘脸色发青,连忙转了过去。
这场面确实不太雅观,为了显示自己的正常,束九也配合着转了过去。
很快老马就忙活完了,拿上来一块白布,上面几根毛发还有一点粘稠的东西。
束九捂着鼻子上去看了一眼,那东西发黄,像鼻涕一样。
她立即嫌弃地退开:“这家伙估计身体不太好。”
“为什么?”范弘傻傻问了一句。
“那个黄的,且有异味,怕不是有什么病。”束九避得远远的。
“你是说,凶手可能有花柳病?”范弘立即兴奋。
“也不一定,万一杀他的跟强他的不是一个人呢。”束九走出去,“老马,你先别出来,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别的伤。”
不一会儿,老马就出来了。其实早就验过一次尸,只是束九说了让他验,他便再看一看罢了。
“颈部淤痕很深,为致命伤,是掐死的。手臂以及大腿、臀部都有淤青,应该是施暴力的过程中造成。另外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咬伤。”老马道。
哦豁,玩得还挺浪。
束九啧啧摇头,古人哪,玩起来也不是盖的。
这边感慨着,她发现范弘和老马都在看着她,忙敛了神色,正经道:“这么看来,杀人者和强暴者很可能是同一个人。一个身体可能不太好的男人,但应该力气挺大。那个杨天保挺强壮,如果太弱不可能制服他。”
“我觉得我们需要上一趟杨阁老家,询问点情况。”束九对范弘道。
范弘一脸为难:“这个恐怕不行。”
“为什么?”束九疑惑。
“杨家大公子吩咐了,此事不能外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能上阁老府查问。他说官府的人一旦去了,别人就知道出事了,会让阁老丢面子。”范弘道。
“我靠!”束九很想骂一句脏话,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啊。
“我今天还偏要去阁老府走一趟而来。”
束九手一招:“走,咱们进宫!”
听说束九来了,献帝放下笔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怎么才刚出宫就又回来了,这是舍不得朕?”
他笑吟吟地上去握她的手。
范弘见了,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一不小心让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不住地咳嗽。
束九连忙后退,踢了献帝一脚。
献帝这才注意到范弘,脸上有点尴尬。
这下关于皇帝和年轻的刑部侍郎的故事话本肯定会更多了,他案上的奏折估计也会堆成小山。
三人坐下,献帝喝着茶对二人道:“两位爱卿来见朕所为何事啊?”那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束九。
范弘坐得忒不安稳,那屁股底下跟长了钉子似的。这可是他入朝为官十多年以来第一次在天子面前坐着,这叫他怎么是好啊?
他两腿都不知道怎么摆放,更遑论答话。
束九笑着把杨天保的事说了一遍。
献帝惊奇:“竟有这等事?”
“范爱卿为何不报?”献帝隐含怒气,杨家祖上可是立过大功的,太祖爷曾留下组训要善待杨家后人,如今杨家子孙遭遇这样的事他怎么能不管!
范弘被献帝一吓,立刻站了起来,躬身告罪:“陛下,这些日子忙乱,又是年节,且杨家人说了此事不能宣扬。”
“朕又不是外人,杨阁老虽已不是朝廷官员,但他的后人出事朕怎么也不能不过问。”献帝话罢又皱眉,“不过此事确实也不怎么光彩,朕过问恐怕让他老人家觉得面上无光,朕还是当做不知道吧,就交给你们去办,务必把这事办好了。”
“是。”范弘点头。
束九哼了声。
献帝立刻转身面对她,憋着笑道:“爱卿有什么问题吗?”
“陛下也想要我们三天破案吗?”束九没好气。
“不要求,只要能找到凶手,多久都行。”他笑眯眯。
束九站起来,摊开手:“那就要请陛下帮忙了。”
“什么?”献帝一时没明白。
“圣旨啊。”束九理所应当,“那位阁老那么大派头,都可以拿着尚方宝剑直接砍人的,我怎么敢上他家,当然要讨陛下一封圣旨了。”
“你有什么不敢?”献帝笑嗔了一句,走到御案旁提笔拟旨。
束九凑过去:“你的圣旨管用吗,他那个尚方宝剑可是太祖爷的,我要是做点什么事可千万别让我真被砍了。”
献帝无奈:“那让陈劲跟着你去?”
“不用了。”束九摆手,“本来那杨阁老就不想人知道,我再带人去不是找死嘛。”
反正有星子暗中保护她,星子的身手保住她这条命绰绰有余了。
范弘看着这两人互动,忽然觉得头有点大,她跟陛下说话竟这般随意的吗?陛下这也太纵容她了吧!
难不成那些传言真不是空穴来风,他与陛下当真是那种关系?
拿到了圣旨出宫,范弘还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他看了束九几次欲言又止,看得束九自己都烦了。
“范大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范弘脸色严峻:“你,这,你与陛下?”
他是真的担心她,毕竟他一直拿他当恩人,而且一直认为他是个可造之材。他不希望他因为这些事毁了自己。
束九噗嗤一笑:“范大人,难不成你也跟外面那些人一样,我在你眼里就像是那种为了荣华富贵出卖自己的人?”
范弘被说的脸红。
“我自然了解你,可陛下……”那可是陛下啊,谁敢忤逆他?若他真的要,谁敢不给?
“别担心那么多了,陛下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束九宽慰他。
阁老府坐落在京城最西方,占地十分广阔。
杨阁老名叫杨程,年轻时领过中书省门下令,一直受人尊敬,后来身体不好回了家养病,却并没有辞官,中书舍人这个职位便一直空悬着。
从前因为有严安把持朝政,中书省的作用也不大,现在献帝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了,又有沈新海等人,中书省的存在也就变得可有可无。
是以中书令一职从没有人填补空缺,从来都是杨程,所以杨程虽然不在朝,但仍算有官职在身。
这样的人有身份,又受人尊敬,还该死的谁都不敢拿他怎么样,若是个脾气不好的,那就很是难打交道了。
束九捏着圣旨,看着红漆大门上那上个烫金大字:阁老府,莫名想到了一个词:气势恢宏。
她上前叩响门环。
不一会儿,旁边的角门被打开,一个包着方巾的小厮探出头来:“谁啊?”
范弘走上去恭敬道:“请禀报阁老,刑部尚书范弘前来拜访。”
“有名帖吗?”小厮道。
范弘一摸袖筒,没摸着:“来得匆忙没有带。”
“那便请回吧。”小厮把门一关,直接让他鼻子碰灰。
束九暗道:小厮都这个样子,估计这家主人不是那么好相处的。
范弘还想再敲门,束九把他拉了回来。
“我来。”她上前把门拍得咚咚响,学着尚于的声音道,“圣旨到,杨阁老接旨!”
喊到第三句,门里面便一片动乱。很快,中门大开,杨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盛装打扮奔出来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范弘跳开一步。
束九笑着,拽着他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杨家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被骗了!
“哪里来的小子,竟敢假传圣旨!”一个男人追上她喝骂。
那男人头戴攒珠冠,身穿玄色圆领绣蟒纹宽棉袍,脚踩一双皂靴,一圈的胡茬子。看起来年纪挺大,皮肤略黑,长得不算那么好看,应该不是那位号称和燕夕齐名的美男子杨天翔。
这个年纪,也不会是杨阁老,应该就是杨阁老他儿子了。
杨怀仁,在礼部挂了个虚职,却一直在外经商,从未参与过朝政,跟她以前一样是个吃空饷的。
同道中人,自然应该给几分面子。
束九拱手道:“杨大人,在下刑部侍郎,今年也十七了,小子不敢当,不如你就唤我一声老子吧。”
“你这黄口小儿!”杨怀仁气得想拿刀砍他。
束九立刻跑走,范弘上前打圆场:“杨大人,他不懂事,请你别见怪。”
“你又是谁?”杨怀仁道。
“范弘,刑部尚书。我们是奉了陛下之命来贵府查案,还请杨大人行个方便。”范弘客气得很。
束九蹿出来:“所以我并没有假传圣旨,只不过圣旨不是给你们的。”
听到奉命,杨怀仁的脸色才好些,却依旧不鸟束九,只对放工摆手:“范大人,请。”
上了茶,杨怀仁道:“范大人既是奉了圣上之命,何为直接投帖子来见,为何要在门口大嚷大叫?”
“走得匆忙,忘了带帖子。”范弘道,“方才被府中门房拒了一次,实在无奈才出此下策。”
“下人不懂事,还请见谅。”杨怀仁抱拳道。
“无碍无碍。”
束九端着一杯茶,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二人打官腔,猜想着他们何时才会进入正题。
不想下一句杨怀仁便问:“二位是要问什么案子?”
“三公子杨天保……”范弘刚开了个头,杨怀仁就伸手打断,“不必说了,二位请回吧。”
“这是为何?”范弘不明就里。
束九也正了神色,走过去。
“不用多说了,那个逆子的事杨府不会管,我也不会管,二位回去吧。”杨怀仁道,“官府也不用再管这件事了,我们杨家就当没有这个人!来人,送客!”
这怎么跟范弘说得不对呀,不是限期三天破案的吗,怎么现在又成不要管了?
束九直觉这里面有问题,很有问题。
她拿出圣旨:“我们是奉皇命查案,请大人配合。”
杨怀仁对着她没有半点好脸色:“管你奉谁的命,我说不准查就是不准查,这是我杨家的家事,不需要你们插手!快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杨怀仁手一招,便有一群的护卫涌上来,手拿棍棒刀戟将他们往外赶。
束九没有武力值,范弘也是书生文弱,两人便被推着走。
“杨大人,我们只是询问些情况。”范弘不住喊着。
束九默默地想,要不要叫星子出来秒杀这一群呢?算了,这家人态度如此恶劣,替他们查什么案子,不揽这个事她更轻松。
于是她说服自己不管了。
眼看两人就要被轰出院子,一个洪钟一般的声音响起:“慢着!”
护卫们齐齐停手,无比温顺地立在一旁。
束九抬头看去,只见侧门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龙头杖立着。
老人穿一身大红对襟傲,裤子也是同色系,腰间镶着暖玉。他满头鹤发,却精神矍铄,头上金冠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脸上满是皱纹,却自有一股威慑,从五官可以看出年轻时应该长得不错。
看这气势,看着年纪,肯定就是杨阁老了。
果然,杨怀仁几步迎上去,扶着老人的手,让他上座。
“父亲,您怎么出来了?有事情儿子会处理的。”
“你会处理?”老人把龙头杖拄得咚咚响,“给你处理老三的命就白丢了,我杨家的耻辱就白受了!”
杨阁老果然是个人物,一大把年纪,说出话来不仅口齿清晰,且掷地有声,跟戏台上唱戏似的,声音洪亮有力。
被他一吼,杨怀仁立刻不敢再开腔。
杨阁老抬眼四望:“刑部的人在哪里?”
范弘忙上前:“下官刑部尚书范弘见过杨阁老。”
束九也跟着:“刑部侍郎长笙见过阁老。”
杨阁老只看了范弘一眼,便将目光定在束九身上:“你几岁了?”
话题为何如此跳跃?难道老人家都喜欢问这个问题,阁老再牛逼那也是老人家嘛。会不会下一句就蹦一句出来“你成亲了没?”
尽管心里吐槽着,她还是礼貌地答道:“刚满十七。”
杨阁老轻笑:“老夫不在这些年,现在的官场都变成什么样了,黄毛小儿都能做刑部侍郎了,难道大昭无人了吗?”
诶,这是嘲讽她呢!
束九撇撇嘴:怪不得儿子那副讨厌嘴脸,都是遗传啊。
果然是一家人!
不过她可不会任人欺负。
她抬起头来,冷冷一笑:“杨阁老的意思,朝廷官员最好每个人都像您一样,老态龙钟步履蹒跚那就是大昭的福气喽?”
“老夫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你这小儿好生不讲道理!”杨阁老气得猛戳拐棍,现在的小子都这么没有礼貌吗,这么目中无人吗!
“究竟是我不讲道理还是阁老不讲道理?”束九毫不相让,“你没听过一句话叫有志不在年高吗,年纪小就不能当官吗?”
“呵!年纪轻轻好大的脾性。”杨阁老拄着龙头杖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她走过去。
范弘一阵紧张。
听闻这位年轻时候脾气可不怎么好,气上来了连先帝爷都敢打。他要是心里不痛快抡起那龙头杖敲长笙头上可怎么好?
范弘忙插到二人中间,笑着圆场:“年轻人不懂事,不懂事。”
他急得要冒汗,哪知杨阁老哈哈大笑起来,竟对束九竖起了大拇指:“年轻人有血性,不错,老夫欣赏。不过在官场光有嘴皮子功夫不行,希望你的能力对得起你的口才。”
束九方才也被他吓了一跳,要是真挨了这老爷子一下那可真是向谁都说不清的,皇帝都帮不了她。
好在虚惊一场。他拱手笑道:“我的能力,阁老自会看到的。不过我很想知道,三日破案这要求究竟是谁提的?”
“三日破案?”杨阁老糊涂。
束九也奇怪,看着模样他好像是不知道的,可若没人说过这话,范弘也不该那样如临大敌啊,连何其昌的事都放下了。
“是我!”一袭青衣的男子踏进花厅,“这么件小事,我以为刑部要不了三天就能查清楚,却不想当今刑部实在无能!”
这话怎么听得这样刺耳?
束九回过头,嘴微微张大。
来人面白如玉,五官极俊,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双眼睛。眼睛不大,上眼皮弯弯的形似月牙,眸光灿亮,真的好像天边的星子一般。
他就算不笑,那双眼睛也是极动人的。
且他身上带着几分傲气,一身宽袍大袖洒脱不羁,又多了几分凛然不可侵犯之意味。
这种人和燕夕差不多,美则美矣,但太难接近。
除了那双眼睛以外,其他的束九都不喜欢。
不过看这人长相应该就是杨天翔了。
不愧为一家,爷孙三个都是一样的毛病。
“杨大公子。”她笑道,“既然你觉得容易,要不你来试试?”
“那刑部的官让我来做可好?”杨天翔冷哼。
“好啊,那我走了。”束九对范弘招手,“范大人,咱们先回去查何其昌的案子。”
范弘当真抬脚跟上。
“慢着!”杨阁老叫住他们,“小辈不懂事,二位切莫同他计较。”
他转头气呼呼地对杨天翔道:“还不快给大人赔礼道歉!”
“祖父!”杨天翔一脸傲气,很是倔强。
“道歉!”杨阁老怒举龙头杖,大有他不照做便一棒子敲死他的架势。
杨天翔不敢违逆,正正经经对束九弯腰作揖至九十度:“大人,杨某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虽然这家伙傲,但家教还是不错的。
看在这份上,束九原谅他了。
她回身问杨阁老:“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查案了吧?”
“自然。”
“不要求三天破案?”
“不要求。”
“我想怎么查都可以?”
“可以。”
“杨家人我想问谁都行?”
“都行。”
“那就行了。”束九笑眯眯抬手一指,“我第一个要问的是他。”
她指着杨怀仁。
杨怀仁面露不快:“问我什么?”
“你为什么不想让我查案,杨天保不是你儿子吗,他死了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关系?”束九连番问道。
“那就是个孽子,他死不足惜,我没有这样的儿子!”杨怀仁气得胡子发颤。
“你给我住口!”杨阁老举着龙头杖照着杨怀仁的头敲下去,“你才是逆子,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杨怀仁拼命躲闪,嘴上还在骂骂咧咧。
束九越发来了兴趣,坐下来喝茶看戏。等那边打完了闹完了才淡淡问道:“杨大人,能具体说说吗?”
杨怀仁面上挨了一杖,一道鲜红印子。他不说话,似乎难以启齿。
“我对天发誓,关于贵府的任何事绝不为外人道。”束九道。
杨怀仁这才叹气道:“家门不幸啊!那个孽子成日里不务正业,同一群狐朋狗友厮混,败坏门风,他死有余辜!”
这说了等于没说啊,束九还是没明白咋回事。
“他到底交了些什么朋友?”
杨怀仁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
“让我来告诉你吧!”杨天翔道,“他同如意楼的人交好,成天在如意楼厮混。”
“如意楼?”束九看向范弘,那是个什么地方?
范弘就晓得她不知道,在她耳边道:“京城第二大倌儿馆,不过自从阆苑被封,它就是第一了。”
束九明白了,也就是说杨天保认识一群小倌,还经常出入那种场所。那就说明他有可能是个基佬,难怪他会被人爆了,不过有一点必须弄明白。
“那么他是个攻呢还是受呢?”
四脸懵逼。
“什么意思?”杨阁老不解地问。
“呃,我就是想知道他去如意楼是花钱还是挣钱?”
几人立刻反应过来了,脸色更是难看。
“那个逆子,有辱门楣!我就说了不要管他的事。”杨怀仁不断跺脚,只是骂。
杨阁老轻叹一声,坐下道:“你要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常去,还经常把如意楼的小倌带回来。”
那就是个攻了,难道是被攻的那个想反攻,所以把他爆了?
束九问:“他经常带回家的那人是谁?”
“如意楼头牌,玉郎。”杨天翔道。
束九暗暗记在心里,对杨阁老道:“我可以在府上随处走走吗?”
“当然,我请管家领你们参观参观。”杨阁老道。
“不必了,就请大公子陪同吧。”束九笑望着杨天翔。
杨天翔一副便秘的表情。
“天翔,陪同二位大人。”杨阁老下令。
他不敢忤逆,不情不愿地做了个请。
看他憋屈,束九就开心了。
一路上杨天翔都离束九远远的,只顾自己一个人走。
束九也无所谓,她压根没想着看风景,不过这杨阁老是真的爱花,一路走来到处可见花圃。
“大公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作陪吗?”她问。
“心性狭隘。”杨天翔轻哼。
束九好笑,原来他以为她还在记恨啊。
她可没这么小气。
“听说是你的贴身小厮发现了杨天保的尸体,那位小厮能否让我一见?”
杨天翔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跟我来。”
阁老府比从外看去要大得多,所谓庭院深深深不见底毫不为过。
从花厅往后跨过了一座长长的石桥,绕了好大一个湖泊才到了后院。后院分东西跨院,东跨院住着男子,西跨院住的都是女眷。
东西跨院里又还有许多小院子,各自独立,多以花圃相隔。
杨家三位年轻公子都还未娶妻,都住在一起。杨天翔住凝翠阁,隔了一座亭子一块花圃便是老二杨天宏的住处,不过杨天宏外出游玩了常年不在家,所以他的院门是锁上的。
杨天保住在最里面的杏园,大概是因为空间不够,与杨天宏的的院子只隔着一道围墙。
从凝翠阁到杏园一共要经过两个拱门,一道月洞门。其中的花圃里种着水仙以及山茶。
束九站在花圃里看那些花,数来数去都觉得不舒服,山茶花有十一盆,可水仙只有九盆,简直逼死强迫症。
杨天翔也不管她,径自去喊他的贴身小厮杨木。
他将人带到束九身边:“便是他发现的尸体。”
杨木头上戴着方巾,脸圆圆的,很是憨厚可爱。
他笑呵呵地对束九及范弘施礼:“杨木见过二位大人,二位大人好。”
束九摆摆手:“说说,你是在哪里发现尸体的?”
“就在前面的望月亭里。”杨木抬手一指,“那里离二公子的住处近,平时都没人的,那天我得了大公子赏钱,一高兴多喝了两口,晚上尿急晕晕乎乎地不知道怎么就走到那儿了,就这么发现了三公子的尸体。”
“什么时辰发现的?”束九问。
“亥时,大家都睡了。”杨木道,“连打更的都睡了。”
“记得这么清楚?”束九道。
“那是自然,我跟着大公子,自然学到了他的几分聪明。”杨木挠着头道。
不仅记性好,还会拍马屁。
“前途一片光明。”束九拍拍他肩道。
他往后缩了一缩。
“怎么了?”束九狐疑,她没用力啊。
“小的受宠若惊。”杨木嘿嘿笑。
束九笑笑:“带我去望月亭看看。”
望月亭里只有一张石桌几张石凳,上面落满了灰,地上也铺满了落叶。
“这是怎么回事,都没人打扫吗?”这么大户人家,不应该啊。
杨木又挠头,看向杨天翔。
束九直觉这里头有情况,戏谑地看向杨天翔:“大公子,难道这也有忌讳?”
“没什么好忌讳的。”杨天翔背着手,昂头道,“我与杨天保关系不好,从不往来,也命令了下人不要往他那边去。我院里的下人连二弟那里都不去,更不会打扫。”
“那他自己也不知道打扫?”束九觉得好玩。
“谁管他,成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杨天翔鼻孔里出气。
这杨天保还真是可怜,爹不疼兄弟不爱,死了居然还被这么谩骂。
束九心生感慨。
范弘仔细地在望月亭看了一圈,问杨木:“尸体是在这地上发现的?”
“不是,旁边的空地上。”杨木抬手一指,亭子的外围是一圈黄土,种了几株矮松,“那里,树枝还被压折了一根。”
束九走过去一看,果然如此。
她回头看去,松树虽然不高,但夜里有这点遮挡确实不容易发现,算是视觉盲区。
不过这庭院深深的凶手是怎么进来的?
她问杨木:“你发现尸体的时候没看到凶手或者别的什么?”
“没有。”杨木摇头,垂下了眼睛。
“那那天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就没听到什么动静?”束九奇怪,杨天保挣扎了总不可能不喊吧?
“没有啊。那天非常冷,连土都结冰了,大家估计都睡着了。”杨木道,“反正我是什么都没听到,要不大人问问其他人。”
“不用了。”束九又问,“那天晚上如意楼的玉郎来府上了吗?”
“没有,但前一天来过,好像还和三公子吵架了。”杨木抬头,语气十分肯定,“大人,我觉得就是这个玉郎杀了三公子。小的经常听见他们争吵。”
“你不是不过来吗,怎么又经常听见争吵了?”束九故意瞟了杨天翔一眼,笑道,“难道你对你家大公子阳奉阴违?”
“没有啊,大公子。”杨木连忙告罪,又皱着脸对束九道,“大人,他们就在这亭子里吵,我能看见也能听见。”
束九陷入沉思。
杨木又愤愤道:“那个玉郎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男人成天妖里妖气的,烟视媚行,三公子也被他带坏了,两个大男人整天厮混在一起,做那些下流事。肯定是他杀了三公子,大人你赶紧把他抓起来吧!”
“哦,你为何如此肯定?”束九笑问。
“前一天我就听到他们吵啊,玉郎说什么王老板给了他多少银子,我猜想着他是想向三公子要钱财,三公子没同意,他才杀人的。”杨木说得十分笃定,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束九只是点头,思索片刻问:“除了玉郎以外,你家三公子常来往的还有什么人,他有与人结仇吗?”
“三公子朋友不多,都是那些不正经的人。除了玉郎以外还有几个,但都没上过家里,至于仇家,小的就不知道了。三公子本身沉默寡言,应该不会与人结仇,但是欢场上的事谁说得准呢,也许为争个倌儿就能结仇结怨。”杨木道。
束九着重看了他一眼,杨木嘿嘿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
她蹲下捏了一把地上黄土,拍拍手道:“好了,我要问的就是这么多,范大人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范弘摇头。
“那咱们就先走。”束九对杨天翔道,“如果有别的消息,请到刑部衙门找我或者范大人。”
不过她觉得她嘱咐也是白嘱咐,这杨天翔估计对杨天保的死也不怎么上心,他多半是为了杨府的面子。
刚走出门,范弘就道:“照杨府下人所说,凶手很有可能是那个玉郎。”
束九颔首,是有这个可能,不过这只是猜测,还不能下定论。
她总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怪异,整个杨府都很奇怪。
但愿是她多心了。
“范大人,看来我们得去如意楼走一趟,会一会那个玉郎。”
“我也正有此意。”范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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