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堂堂前御史大人东方玄衣枉顾百姓性命，先是引辰河决堤，后又利用罂粟惑人心智，不该杀？”
宁二河冷汗涔涔，“该……该杀！”
“既然该杀，你为何反希望擒凶之人被杀？北疆安宁若掌握在你手里，迟早会乱。”宇逸寒冷睨了眼宁二河，声音冷冽，没有一丝温度。
扑通——
宁二河跪了下去，声音颤道，“回禀殿下，臣一时失言，说错了。”
“自掌嘴三十下！”
“谢寒王殿下！”
啪啪啪——此起彼伏的抽耳光声响了起来。
“神女，起来吧！”宇逸寒眼神掠过宁二河，将手中圣旨交给了宁荞，补充道，“带回家，好好看看！”
“好！”
宁荞接过圣旨，心底咯噔了下。
皇上身处政治权力中心—宇都，怎会有时间关注她？若是她剿灭罂粟场有功，为何不直接封赏？一定要将她封为北疆神女？
无数疑问缠绕于心，她理不清想还乱。
脑海里，来来回回，一个词—捧杀。
攥紧了圣旨转悠了好几圈，宁荞抬眸，望着宇逸寒和鼻青脸肿的宁二河，讪笑道，“寒王殿下，县令大人，民女惶恐，这圣旨还是收回去吧。什么神女封号？什么进京领赏？民女不敢受。”
心底里，她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不能接。
霍叔和银婆婆得知此事，也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宁二河捂着青肿不一的脸颊，疑道，“宁荞，你敢违抗圣旨？”
“……”
“违抗圣旨，斩—立—决！”
“……啊？！”
宁荞差点瘫坐了下去。
哎呦妈啊！她拒赏，帮皇上省银子，还不行么？
“宁荞，若你无法开口辞行，我随你去宁家村。”宇逸寒深看了眼宁荞，说道。
“……好！”宁荞无奈道。
以银婆婆和霍叔的犟脾气，真需要个有分量的人去说服他们。
走出县衙，门口处，安静了不少。
先前嚣张跋扈的小摊小贩们，见宁荞随宇逸寒走出来，个个神情怯弱，眼神瞟向别处。
“爹，小寡妇来了！”年约五六岁的摊贩孩子手指宁荞，神情兴奋。
摊贩面色一变，拿起棍子抽了过来，“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那可是皇上亲封的北疆神女啊！”
宁荞勾了勾唇，走了过去。
世人，皆是势利眼啊！
*
当马车停在宁家村时，村口处围了不少民众，个个神情兴奋，翘首以盼。
“宁荞居然成了北疆神女？”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
“宁荞！”刚下马车，宁子衿眼眶泛红，跑了过来。
“怎么了？”宁荞心底咯噔了下。
“你被封为神女上宇都领赏的消息刚刚传来，银婆婆脸色大变直接晕了过去。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到现在都没有醒来。”宁子衿哽咽道。
“霍叔在哪？”宁荞一边往家里走去，一边问道。
“霍叔急得团团转，可无能为力！”
“……”
*
相比屋外的热闹景致，屋内冷清、萧条，人人愁云满面。
银婆婆双眸紧闭面色铁青躺在床铺上。
“宁荞，你回来了？”见宁荞回来了，霍叔眼前一亮，忙迎了上来。
“婆婆怎样了？”
哎，霍诀轻叹了声，“听说你被皇上封为神女后，她惊吓之下，便晕了过去。我用尽了方法，都没有醒过来。”
宁荞回过头，商量的口吻望向宇逸寒，“……爷，您都瞧见了。这封号，我不能受。赏，不能领。还请爷帮民女谢谢皇上的好意。”
若她一意孤行，还不知银婆婆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
“真的？”
“嗯。”宁荞重重地点头。
霍叔眼底饱含笑意，“宁荞，你能不计较虚名，霍叔便放心了。北疆虽偏远，地处寒凉，至少大伙儿能平平安安的守在这里安度余生，也是件快事啊！”
“霍城主，此话差矣。”
光影斑驳里，宇逸寒迈着大长腿走了进来，锦色长袍勾勒出健硕的身材，眉眼间英气外泄，上位者与生俱来的霸气尊荣一览无遗。
“寒王？”霍诀惊道。
宇逸寒居然亲自送宁荞回来，到底何意？
“宁荞能力过人，先是在辰河决堤里表现出众，后又断案如神，连鬼市在她的管理之下走向正规，人人称颂。多方举动，恐怕早已引起皇上的疑心。现在，东方玄衣毙命，恐怕，皇上心底早有了定论。”
“寒王的意思是？”霍诀蹙眉，疑道。
“有些事，是躲不过去的。”
霍诀脸色唰地白了。
咳咳咳！宁荞轻咳了好几声，提醒道，“爷，不是民女不愿领赏，如今婆婆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我怎能就此离去？”
宇逸寒勾了勾唇，嘴角溢出一丝微不可见的捉狭，“本王可以帮帮你！”
话音刚落，冷风提起一桶清水直接往床铺银婆婆脸上倒去。
噗——
咳咳咳！银婆婆被呛得坐了起来，头顶、发丝、衣裳……到处湿漉漉地。
“婆婆！”宁荞跑了过去。
银婆婆怒气冲冲掀开**的被子，气鼓鼓地下了床，“寒王，您到底是何意？”
“你到底是何意？”
没病，躺在床上装什么病？
“我……”
“三日后，出发。你等，随宁荞同去吧。”宇逸寒浅笑。
“谢寒王殿下！”银婆婆愤怒的表情僵在了脸上，霍诀眼露惊喜之色。
……
此去帝都，算上来回路程，少则三月，多则半年。
这三日里，宁荞提着纸钱去了便宜娘亲的坟头，感谢她的养育之恩。又拿出些银钱给了朱月娥交代她，将便宜娘亲的坟头重新修葺一番。
嘱咐俞仙儿好好听话，与芍药守好百味阁。
……
一个月后，一行人到达宇都境内。
宇逸寒与诸葛云先行一步，向皇上禀报北疆军情，余下宁荞带着霍诀、银婆婆等人，缓缓前行。
马车刚刚抵达宇都城门，早已听到消息的民众将街道两旁围得水泄不通，人人争相目睹宁荞真容。
“听说北疆神女，无所不能啊！”
“捣毁罂粟场一举，灭了左丞相家一子一女啊！”
“堪称包青天在世啊！可惜，只是一介民女！”
“有人说，她貌美如花，有人说，她丑若无盐，到底容颜如何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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