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放下了么？

    书房内。
    “说吧，你这次来做什么？”
    芷沅放下书，瞧见他闲适的模样，眼睛微眯，语气危险，“若是你敢说没什么事……”
    “有事，有事！”不待她说完，杭常恒便连忙接道，“我这次来可是带着东篱家和叶家的消息的。”
    秀眉微蹙，芷沅双手交握于前，往后靠椅，对他颔首道：“说说看。”
    “自三月前各国碰面后，不说你对东篱家有多深了解，但你肯定也有去查，而东篱家的人，最引人注目的除了东篱家主，就是那位东篱少主，东篱亦了。话说回来，小师叔似乎和这位东篱少主也交过两次手了，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闻言，芷沅挑眉，毫不迟疑地丢下两个动物，“狐狸、狼。”
    杭常恒愣怔，略微思索这两种动物，再联想到东篱亦那既妖又邪的气质，嘴角轻抽，不得不说，这女人形容得实在贴切啊！
    “确实如此。我虽没有与他打过交道，但仅凭那天下皆知的消息，就足以证明这是头狐狸，还是头成精的。”
    “不过，就是这头成精的东篱狐狸自回国后便失去联系，据我所得的消息，他受伤了。”
    “受伤了？”
    “嗯，听说这伤虽不足以致命，但确实是让这狐狸大出血了。”
    见她不说话，只是蹙眉，杭常恒不禁又开口说：“不用太在意，他们这些专门装神弄鬼的人，惯会弄些损人不利己的伎俩，指不定他这次受伤，就是因为被他自己养的蛊反噬了呢！毕竟东篱家也算树大招风，有点风吹草动也会在朝堂江湖掀起一片潮浪。如果是他用蛊而遭反噬，那这天下没有透露半点消息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这样说着，他又想到她身上那定时炸弹，心下担忧，“但是，你身上的也是蛊，东篱亦……”
    “嗯，无碍，现在死不了。”
    芷沅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便又随口问他：“这天下都没有哪扇墙透风，你从哪里来的消息？”她可不认为他这整日无所事事的人，后面有多大势力，顶多也是他爹给他配的自保资本吧。
    “……”
    “你只需告诉我，这来消息的地方对你是否有危险，可不可靠便好。其他我没兴趣。”
    见他无言，脸上似有纠结，芷沅耸耸肩，摊手道。她本不想拖他下水，奈何他不听，如此，她也只能尽可能以她的方式地护他周全，减轻他身边的危险系数了。
    “……没危险的。”杭常恒快速应她，可当他说完后，旋即就想起什么，俊眉又是一皱。只不过想起现在书桌对面还坐着一人时，他忙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小师叔应当相信我，我怎会蠢到明知有危险还去呢？”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整张脸上都写着‘我蠢我骄傲’，容不得我不信你蠢啊！”
    她毫不客气的奚落打趣，杭常恒脸上虽作无语，但心下却泛暖意，他知晓她在关心他的。原是万万安全的，只是那日的事情，让他也不能确定是否有危险了。
    芷沅靠坐在椅上，单手撑额，眼眸轻眯，姿态慵懒。杭常恒望她，脉脉情意不过刹那便淹没在那深渊中，他想，现在的他也越来越会掩饰了——他不知前方将有何事等他，只是，如今的他除了抓住那条藤蔓之外，就没有其他可以帮她护她了。
    “行了，东篱家说完了，说说你知道的叶家吧！”
    “叶家虽偏安一隅，但有百年传承的世家大族即使与穆家相比，也不遑多让。不过，当今天下，能被誉为百年世家的也就仅剩穆家和叶家了。”
    杭常恒暗自一叹，百年之前杭氏也不过是与穆家和叶家一样的世家大族，然却耐不住权势诱引，最终与鲁家联合在百年之前的天下角逐中与各诸侯争夺那一席之地。他常想若是那时杭氏家主没有做出这种不甘为臣的决定，现在的杭氏是否大有不同呢？需知他与他父亲皆不是喜淫滔天权势之人。
    “嗯。只不过现在的穆家繁荣敌不过叶家，却又因可笑虚妄的繁华成了悬顶之剑，在这混乱局势中如履薄冰。”说到这儿，芷沅忽然执笔写信，冷笑一声，“真正有野心的人无人去理，老实巴交的反倒被打的翻不了身，果真这天下人的脑子都被糊了，所以乱了。”
    如此，她不介意给这些人再添把火，只有这天下愈乱，穆家夹在缝隙生存才更有保障。穆家若安虞了，她方才能放手讨命。
    而杭常恒听她这么说，也知道她知道的东西不少，深思一瞬，又道：“叶家嫡系有二女，一月前，东篱家为三公子东篱未纳彩，所纳之人便是叶家的叶恋彤。”
    “呵，有意思。东篱少主、叶大小姐都还没有着落，这些当弟弟妹妹的倒也真是急切。”
    眸光一转，芷沅想起之前查的一件事儿，“常恒，这叶家和你还有亲戚关系？”
    “嗯，母后是现任家主的大妹妹，所以，算起来我与他们是表亲关系。”
    见他不愿多说，她也不多问，只专注手中信函，时不时凝眉沉思，又提笔写上一二。忽地，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问话，她恍然回神，方想起这书房内还有另一人。
    “小师叔，你对国师……放下了么？”
    良久不见她回答，杭常恒心下戚戚，又暗自侥幸。只是，那声喃喃却让他浑身一震，细密的针密密匝匝扎满他的心脏，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只让他想哭却哭不出罢了。
    “常恒，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失去他虽不至于痛不欲生，但世界却从此失了光彩，只剩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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