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第 4 章

    玛勒蒂克退开一步，只是看了他一眼，皱起眉头。
    “殿下，”罗门院长不打算冒犯她，便委婉地说道，“布洛达之窗在柯里叶语里还有另一层意思，我来给您讲讲……”
    “我知道，而且，可能比你还要清楚。”她冷冷地一摆手。
    独居于伊莱娜宫的日子里，玛勒蒂克曾读遍皇室书库内的书，了解过费莫卡兹塔大陆从古至今的每一个魔法符号。若非她对**师布洛达·康奈的兴趣，她也不会驻足于那扇四季之窗前。
    她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但她极其讨厌把她当成无知的人看待，尤其是在她面前卖弄常识，让她无法容忍。
    “您……比如……？恕我冒昧。”
    罗门的语气有微微的诧异。
    玛勒蒂克打量了窗棂几眼，语气清朗，“它意为‘没有尽头的永恒魔障’。”
    永恒魔障，如字面意思一样，意为永恒的魔法屏障，亦是指永远无法破解的魔法奥秘，凝聚了布洛达一生所学。
    三百年前，布洛达·康奈是大陆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无法用高度来形容其魔法造诣的人。其生平记载不多，每一笔却都是史书上的浓厚重彩。布洛达身为魔法师的同时，也是极其出色的老师，大魔药学家普黎娅·维罗达，著名占星与预言师、“加维拉的听风者”克罗索·福德等等一系列在历史上享有盛名的人物，皆出于布洛达门下。他开创了三百年前的魔法师黄金时代，更是那个时代的标志。任何一段历史都不会缺少他的名字，因为他的强大和他的地位无人可比。
    “好吧，我不知道您还知道这个，看来您是做了功课的。”罗门颇感尴尬，就又继续说道，
    “所以不是没人想破解这扇窗的魔法，而是这里面强大的魔力、幻境和说不清的细微魔法物质。一旦被牵扯进去，我无法保证您贵体无恙。想必您也清楚知道有多少人曾经为了争夺这份魔法奥秘而丧生。”
    玛勒蒂克又看了一眼那一望四色的窗户，“我知道。www.kmwx.net
”
    她转身要走，罗门叫住她道，“殿下，之前为了保护布洛达之窗，也是为了体现伯克利馆的特色，我们才设置了板顶的海暴幻术阵。”语气中有种小心翼翼试探的感觉。
    “那个么？”玛勒蒂克并不把这种东西放眼里，随意化出一个手势。魔法在她指尖闪动，方才那个布置在天花板上的魔法阵以符号的形式出现在她掌心。
    “这种简单的魔法阵根本算不上特色吧!《霍尔菲斯魔法笔录》中记载的海暴幻术阵比这个强多了。”她语气不屑。
    当她将掌心一合十，魔法消失在手中。
    罗门神情露出震惊之色，“您已经看过《霍尔菲斯魔法笔录》了？”
    玛勒蒂克懒得作声，转身继续沿着右边的教学楼走廊走去。
    《霍尔菲斯魔法笔录》最早出版于苦兰海岛国塔米摩尼。因其地理的特殊性，这本书的使用范围不广，但对研究古魔法很有价值。因为塔米摩尼是大陆最古老的国家之一，那里的人从祖先开始就靠海施法。
    书中记载的海暴幻术阵由塔米摩尼出身的魔法师那奇巴德创造，强大无比，通过海风中的魔力作为魔引，能将人从浅显的幻境一直步入深层无法摆脱。
    “但毕竟那奇巴德海暴幻术不适用于没有真正活水的地方。”她以一种狠厉批判的语气道，“大厅那个不仅不如那奇巴德阵，还布置得漏洞百出。但，将这个法阵与布洛达·康奈的阿赛－梅伦－水结合的话，倒可以互补。”
    她相当轻松地做出两个法印，又做出融合的手势。魔法符号浅浅地融合在一起。
    “大概就这样吧。”
    “很妙啊！”罗门张大嘴巴惊叹。
    “但这是个完全无法实现的魔法。”
    玛勒蒂克收了魔法，
    “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创造出融合魔法符，连布洛达·康奈都做不到。”
    所谓融合魔法符，是一种仅存在于魔法研究家们幻想中的东西。在费莫卡兹塔，十六个古代魔法单位符号通过不同排列、不同数字、不同形态组成从古至今上千个魔法阵，每个效果都不同，因为每一个都存在对其它符号的抗拒因素。这也是追溯人们使用的魔法属性不同的最根本原因。就因为单个抗拒符号，组成两个独立不同的法阵，效果也带有互相可抗性。融合法符的作用是将现有的两个魔法阵融合起来，同时发挥出两者的威力。但是这种法符也必定通过基本单位符号来组成，其可抗性便无法让另外的法阵融合，反而会相互排斥。
    所有人都明白的简单知识，玛勒蒂克不是不懂。当着罗门的面，点到为止，想象力就继续存在于幻想中吧，现实的自然规则是无法打破的。
    “但是，”罗门说，“就效果而言的话，殿下这个想法是非常棒的点子。我相信您在这方面有非常突出的才华和天赋。请允许我给您引见我们这儿的一位老师怎么样？”
    “谁？”
    “爱因兹·奎因夫教授，他是我们这里年纪最大、资格最老的一位教员。现在奎因夫教授应该就在他的实验室里，您有兴趣去见他吗？”
    “我知道他，”玛勒蒂克说，
    “他十五年前就到了退休离任的年龄，但我也听说他离开伯克利后的第四年，又回到学院里去了。”
    “是的，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师，”罗门说，“他离开的那四年，我们虽然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但他回来后便一直充满活力地研究着之前他停滞不前的实验。奎因夫先生现在基本是自体化教授课程，带学生做研究的同时，能让人学到不少。如果是殿下，像奎因夫教授这样的老师更适合您，而且我之前说了，您非常具有这方面的天赋。”
    “罗门院长，”玛勒蒂克淡淡道，
    “你不用跟我说什么恭维的话，没必要。我虽然不常交际，但我对您的态度变化看得一清二楚。想必您一开始觉得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您也已经准备了一大套对所有学生都会讲一遍的介绍词来应付我。但是我并非你想象得那样无知，相反，我还让院长无话可说了。在这种情况下您开始推销伯克利馆的老师，这种做法我想我可以理解为你急迫地想转移话题吧？那么您到底有什么用意呢!”
    罗门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行了一个礼，“殿下，我总归是伯克利馆的院长。请您谅解我的一些苦衷和难处。”
    “你的苦衷和难处？”玛勒蒂克挑眉。
    “……我和我的夫人曾经一起致力于发展这所分学院。她的意愿我都想遵守。您是非常厉害的人物，我承认。但是伯克利馆能不能承担您，这点我总归有些……不安吧。”罗门抿着唇，不自然地说。
    玛勒蒂克看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向楼梯走去：“我明白。”
    “但是我推荐的奎因夫教授足以来教授您的天赋。”罗门连忙又说。
    玛勒蒂克凝神了思索一会儿。
    “殿下，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罗门见她不说话，便又问她道。
    玛勒蒂克抬眸，“问。”
    “您为什么要来伯克利馆分院，而不是去皇族的帝府学院？”
    “这是我的自由。”
    “……好吧，我懂了。”罗门低头行了右搭手礼，“我问了一个逾矩的问题了。”
    玛勒蒂克盯了他三四秒，缓缓道，“不过看在你作为一个对学校算是尽心的校长的份上，我同意你那个去奎因夫实验室看看的提议。我了解过他的资料，也相信罗门院长的推荐会有益处。”
    “好，那么殿下，这边请吧。”
    他伸出手，作出一个引路的手势，“我带您去看奎因夫教授的研究室。”
    “走吧。”玛勒蒂克将手背在身后，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