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第27章

    玛勒蒂克顺路去了一趟布洛达之窗。大厅里的人该忙的忙碌，一个都没闲着。她站在走廊口淡淡看着来回比对数据的占星学家，心中盘算着：
    莉茉现在不能出任务，手底下那帮人又混不进学院内，算是得不到半点她要的消息了。看这些人仍旧争分夺秒地守在旁边，可见那扇窗户里的景象应该还没有消失，就说明预言的事还没有完全发生。那么，窗户里的女孩背影到底和莫罗维卡国王之死有什么关系呢？
    这时她目光一转，看到了在另一边走廊默默看着大厅的白衣少女，抱着书顿在那儿好一会儿，最终离开了。
    玛勒蒂克认出她是缇希·安鲁。今天她看上去神情和眼神倒很正常，只是脸色又苍白了许多。
    她快步朝缇希离开的地方走去，但那个女孩已经不见踪影。
    玛勒蒂克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那只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眼。
    如果她能正面直视缇希的眼睛，就能通过瞳魔法读取她心里的想法和一部分记忆。
    可是真要做到就很难了，她没有选修魔药学方面的课程，而且缇希·安鲁的年级和她不在同一个，很难碰在一个教室里。斐琳倒是好运气，虽然她说她讨厌潘莫拉多，但同样作为潘莫拉多教授学生，她和那个人碰见的几率想必更大。
    算了。玛勒蒂克从怀中掏出表，看了一下时间。然后又将怀表塞回衣袋，向教学楼出口走去。
    今天是19号，离魔药学的考试时间也不远了。等到四月底，缇希·安鲁去药师工作室实习的时候，她就能掌控她的行踪——还有那本笔记本。
    。
    下午上完两节课，玛勒蒂克离开了学校。几天前送她来校的老马车夫涅勒赛已经停了马车在校门口。出行于校门的一些学生偷偷瞥着一脸冷淡的玛勒蒂克。玛勒蒂克隐隐听到几句话：
    “玛勒蒂克殿下看起来真的好冷淡，难怪当时西多安娜殿下会被吓哭了。”
    “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姐姐天天晚上做噩梦都被吓醒。”
    ……诸如此类。
    看来，伯克利馆里的风言风语还是比不过整个中心学院的唾沫口水啊!玛勒蒂克冷冷地想着。
    她不屑地瞥了那些敢非议身为皇族的她的学生，那些人吓得都噤声了。正当她准备踏着车轮上车时，远处却传来一声叫喊“玛勒蒂克殿下！——”
    她疑惑地一回头，只见剀妮萝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你？”玛勒蒂克站在车边。
    “教授让我给您的资料。”剀妮萝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给玛勒蒂克，“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教授说一定要给您。”
    玛勒蒂克拿过，转身上车，“好，我知道了。”学校的车童替她关上车厢门，她语气淡淡吩咐，“涅勒赛，走吧。”
    剀妮萝目送那辆深青色的马车缓缓离去。
    玛勒蒂克坐在车上，将文件袋打开。
    里面装了一个扁平的盒子和几份报告一样的文件。她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和昨天她在实验室看奎因夫完成的那张人造皮一样的东西。
    她伸手摸了摸，感觉得到这张东西是经过了一些改良，但估计和昨天那个的质量没什么提升。
    她无奈地摇摇头，却笑了。
    那老头，那么较真干什么？不过是烧了他一个试验品而已，就算她不烧，等到实地测验时不照样会被烧成灰的么。
    她将盒子合上，放回袋子里。
    她有意无意地翻了翻那几份报告，也都收起来了。
    短短几天，这座学校还算是有趣吧!
    马车走得很慢，快四点的时候才到达皇城。管家巴布夫和女仆首领薇尼雅正守在门口迎接她。
    马车驶过护城河上的圆顶大理石桥，停在城堡正门口。
    几近黄昏时期的圣缇安巴洛堡皇城是最为肃穆华美的，也不辜负了它在古语中“神给予的熠熠金辉”之意。金色的阳光照耀在乳白色的城墙上，高达九十米的护城塔如巨人一般巍峨耸立，在周围宽敞的护城河上投下巨大的黑影。城堡是经几百年无数领主和贵族改造留下的古迹。城堡由许多座分离的庄园构成，南边包括护城塔的建筑属于新堡，是自帝国建立之后新造的建筑，带有萨罗巴科夫一世时期的建筑风格。皇帝会议厅等国事性建筑都在新堡。中部建筑是经过修缮的西奥弥拉王国时期建筑，大部分由卡厄里拉岩筑造，皇帝寝宫、中庭花园、诺第瓦宫、艾里卡宫、内湖园等建筑位于中部。
    而玛勒蒂克居住的伊莱娜宫则位于偏北的地方。一般来说，北边的建筑都比较古老，而且缺乏修缮，非常危险。据说自一个侍女误入北部城堡，结果被一块屋顶落下的碎石给砸死后，皇帝亲自颁布了不能进北宫的命令。而北边的城堡中机关和密道都比中南部多，以前误入丧命的人更是比比皆是。
    薇尼雅见玛勒蒂克下车连忙迎上去，却没有看到莉茉，不禁问：“殿下，莉茉她……”
    “她要办一点事，留在学校了。”玛勒蒂克没有看她，迅速从她身边走过去，走到了前面。
    “我明白了。”薇尼雅对玛勒蒂克的话一向深信不疑，于是点点头道。
    “殿下，”巴布夫扶了扶金框眼镜，然后手中出现一卷行程清单：
    “您上了一天学肯定非常累，但恕我冒昧，您接下来要准备换衣服，然后是皇后陛下的传召见面，紧接着今天晚上7点……”
    “七点之后我不想再出去了，我累了。”玛勒蒂克打断她。
    “我知道了。”巴布夫恭敬道。
    玛勒蒂克快步径直穿过新堡长廊和中庭。这个时间段仆人都在外通道忙碌准备晚上皇室成员们的晚宴，所以城堡内基本没有什么人。
    “殿下，考虑到一些因素，我已经吩咐了女仆们今天给您提早准备晚饭。”薇尼雅跟在玛勒蒂克后面说道。
    这次回宫的指示是戴莉南娜皇后发出的，说是请玛勒蒂克前往诺第瓦宫用下午茶。但是下午茶并不是指晚餐，很有可能皇后会找她聊上三个小时直到晚上才放她回去，这样就没有用晚饭的机会了。为了保证不在皇后面前会出洋相，从很早开始就有宫廷贵妇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办法，就是在觐见皇后以及高于自己的贵族之前先吃东西填饱肚子，这样就能保证能在皇后面前优雅地用茶点不失了风范。这个法子秘密流传下来许多年了，所以薇尼雅的建议是很中肯的。
    “我知道了。”
    穿过中庭之后，隔之几十米就是伊莱娜宫。伊莱娜宫偏北，时近黄昏，所以这个时候就更照不到阳光了。
    这也是宫里的人叫玛勒蒂克“黑夜的玛勒蒂克”的原因之一。因为她的住处基本没有阳光，笼罩在前面新堡高高的建筑阴影下。
    有两排女仆和一排男仆站在伊莱娜宫前的草坪上。
    “殿下贵安。”他们齐声道。
    玛勒蒂克进去时皱了下眉头，问巴布夫：“为什么我感觉，我离开了四天，这里的仆人反而多了？”
    “城堡里有很多房间都比较脏乱，于是我就跟薇尼雅商量多找几个仆人打扫一下……您要是嫌人多，我立刻让他们撤离。”巴布夫笑着解释。
    “……那就随你们便吧。”
    在薇尼雅的安排下，玛勒蒂克先沐浴，然后换上正式觐见皇帝皇后的晚礼服。坐在梳妆台前，薇尼雅忙不迭地给她浓密的黑卷发编起来，再缀上简约古典的首饰和发带。
    “对了，我不在的两天，城堡里有没有事情？”
    “没有啊，宫里最多也就是巴茉里皇妃喜欢邀请贵妇和绅士开茶会的事了。”薇尼雅往玛勒蒂克头发上插上珠饰，一边微笑着，“对了殿下，学校怎么样？您喜欢吗？莉茉有没有办错事给您添乱？您……交到朋友了么？”
    “一切顺利。”玛勒蒂克对着镜子皱眉头看了半天，最后取下两鬓的玳瑁发梳，“你给我戴这个做什么？拿走。”
    “诶呀呀，因为好几天没见到殿下，心里实在激动，忍不住多做了点。”薇尼雅将发梳接过，放进首饰盒里，“这些首饰可都是安朵丽丝皇妃阁下生前留给您的，我一直都想给您试试来着。罢了，发梳或许不适合您吧，下次我会找珠宝匠把上面的翡翠石取下来，重新加工给您打造一对耳坠，您觉得怎么样？”
    “我不喜欢这些。”玛勒蒂克摆手。
    “殿下，明年的二月您就要十五岁了，到了十五岁您忙的事情可就多起来了，择定您未来的夫婿、巡视封地……这些珠宝和首饰都得准备起来，您总不能蓬头垢面去见艾勒卡蒂亚的民众吧？”薇尼雅急了。
    “……随你便吧，不过我现在还没什么打算说要去艾勒卡蒂亚，等我把我计划的事给搞定之后，估计会考虑。我现在又不是**岁那会儿，天天想着逃到封地就没问题了。”
    玛勒蒂克扶着头，神情心不在焉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薇尼雅你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我母亲在都未必有你管得多。”
    “就因为皇妃阁下去世了，而您又在一天天长大，所以身为皇妃身前信任的侍女，我薇尼雅有必要对您的一切负起责任，让您能像您母亲生前那样成为一位优雅而高贵的公主!”薇尼雅神情严肃。
    “……”玛勒蒂克暗里无语。
    从小到大她就是嫌弃薇尼雅的一本正经。薇尼雅、巴布夫、莉茉，这一家三口都正经得要命，有时候真觉得他们这种正经挺蠢的。
    她想着这个，不经意笑了笑。
    “好了，”薇尼雅停止了她的编发手艺，“这样您去见皇后陛下就不会失礼了。说实话，您好好打扮一下，可比西多安娜公主漂亮多了。”
    “别给我提那个死丫头，”玛勒蒂克语气骤冷，“要不是她，我这个周末何必赶回来。”
    “呵呵。”薇尼雅笑了笑，退出去。
    玛勒蒂克站起来朝房间外走去。
    她在薇尼雅陪同下离开去了皇后寝宫诺第瓦宫。
    从诺第瓦宫外的葡萄藤走廊下走过时，一只白色的猫突然从旁边窗台上跳进玛勒蒂克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