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黄四娘

    
    青萝湾很大，比沙子营大了数倍，象青萝湾这样的女营在北疆有数十个，家眷就在后方，戌卒们会拼了命的捍卫防线，阻挡兽潮来袭。 不让女人沦为野兽口中的血食，或者成为兽种繁衍后代的工具，是北疆每个戌卒都恪守铭记的职责。
    沙子营派出了近百人，这些人无疑都是苦敢的亲信，他们将会从青萝湾带回一只驼队，骆驼上物资是沙子营几千戌卒一个月的口粮和饮水，青萝湾的女卒要开垦荒地，尽可能为前面的抵抗兽潮的戌卒们提供口粮，其他营地也是如此，轮流到此，领取所需的物质。同时，铁矛关的龙鳞军也会定期运送粮草给各大女营作为补给，只是现在戌卒越来越多，粮草明显跟不上了。 运送物资的戌卒可以在青萝湾休息两天，这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可以夫妻相见，也可以找相好的投宿一晚，有女人的世界才会精彩。
    青萝湾里还设有教司坊，教坊司里会有营妓，那些犯罪抄家的大臣、贵族家里只会琴棋书画的夫人、小姐没有生存能力，就只好做去营妓谋生。也有一些亲人都在对抗野兽的过程中死尽的女人，没了依靠，又不会洗衣种菜，也只好投身与此。 教司坊才是最吸引戌卒的地方，这也是关大宝心心向往的地方。
    雷鸣还不知道教司坊的妙处，也没人会带他前往，他甚至不知道有这些一个地方存在。 去教司坊享受需要黄金珠宝，或者蛮兽的内丹、毛皮，珍稀的材料，这些东西得来不易。就是龙鳞军也会定期到教司坊放纵一把，那些营妓会趁机用这些内丹和材料换取所需。 以货易货，各取所需，女人也有生存的资本。
    青萝湾的附近有一条河，上游取水，下游洗衣沐浴，这条河也是前方戌卒们最喜欢的地方，没有什么能比能洗刷身上陈年的污垢更让人舒坦，这个享受是免费的，雷鸣尝到了，所有来青萝湾运送物资的戌卒人都会在踏进土墙之前把身子先洗干净了。
    河水冰冷，但雷鸣还是奋不顾身的跳了下去，只可惜河里洗澡的人太多，他不敢痛痛快快的喝上几口，大河贯穿东西，有很多的支流，流经青萝湾的就是一条支流，有这条河在，就有可以生存的基础。 充满汗臭和血迹的衣服同身体一起洗的干净，衣服很快就被烈阳晒干，他终于神清气爽，跟在大家后面进了青萝湾，上一次只是营地边上经过，这一次却是正式的踏入了青萝湾的土地。
    与沙子营里的骚臭相比，青萝湾里满是青涩萝卜的清香，还有女人身上淡淡的清香。
    屋前房上晒得最多就是萝卜，最适合在青萝湾生长的就是萝卜，或许还有那些女人。 青萝湾的屋子都是低矮的土坯房，却比沙子营的窝棚强了不知多少，从沙子营出来以后，这里就是天堂。
    管事的和雷鸣交待几句，自己就去找相好的了，出来一趟不易，趁还活着，就要及时行乐。
    雷鸣百无聊赖，这里没有一个人是认识的，天门雷家的女眷去了别的营地，在这里他就是一个毛头小子，青萝湾里没有欢笑，也没有人会去搭讪他这个懵懂少年。 他在营地漫无目的的走珠，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在这里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个身躯比关大宝还要大上一号的娘们，正坐在地上，双腿大大的叉开，粗大的手指不断将瓜子送入口中，两片肥厚的嘴唇上下一吧唧，舌头尖灵活的将瓜子仁挑了出来，口中的葵花籽皮随着吐沫从焦黄的牙齿缝中喷了出来，如同落雨纷飞满地都是。
    黄四娘， 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天门城青楼老鸨——黄四娘。 葵花籽在北疆是稀罕物，能在这里肆无忌惮的磕着瓜子，她混的一定不错。 黄四娘也看到了他，肥胖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她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十六公子，怎么会是你，你竟然没死，哈哈......，让老娘看看，高了，瘦了，变黑了。”她大着嗓门，拧着雷鸣的腮帮子，引起四周的人瞩目。
    雷鸣有些尴尬，这娘们根本不顾场合。 “你怎么会在这里？董青青呢？”这才是雷鸣最想知道的答案。 看到了黄四娘，便想到了那个圆圆脸蛋，大大眼睛的狐狸精，想起她在自己脸上轻轻的一吻，像小猫的舌头舔过，心里便暖暖的、痒痒的。
    黄四娘环顾四周，小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进来，咱们坐下慢慢聊。”
    她身后竟然是个大院子，里面的屋子足有数十间，不时有身材婀娜的女子出没，她们虽然身穿粗布麻衫，但却难掩秀色，房间里隐约还传来嬉笑和粗重的鼻息，院子里的人似乎都很怕黄四娘，见到她都是低头垂目、毕恭毕敬。
    “这是什么地方？”雷鸣充满了好奇。 “十六公子，你莫见笑，这里是青萝湾的教司坊。”她见雷鸣一脸茫然，显然他还不知道教司坊是何种营生。 “就是军中的妓院，这里面都是营妓，我又干起了老本行，哎，一言难尽，来，咱们进屋谈。”黄四娘拉着雷鸣进入后院的一间正屋中。
    屋子虽然简陋，但非常的干净，桌椅床榻、镜台妆匣一样不缺，想不到黄四娘离开天门在青萝湾还能混的风生水起。
    雷鸣竟然喝到了香喷喷的茶水，虽然只是粗茶，里面多是茶梗，但能喝到茶水已经胜似天生人间。
    “董青青在那里？四娘，你知道她的下落吗？她好不好？”雷鸣急切的问道，董青青对他也算有情有义，此时更是迫切的想知道她的下落。
    “你小子还算有良心，比楼子里那些嫖客强多了，公子董没事，你不用担心她的安危，她就在北疆。”黄四娘将茶汤倒入口中，茶叶茶梗嚼了几下咽入肚子。
    “她在这里，快带我去见她。”雷鸣喜道。
    “公子董是什么人？她岂能栖身在我在腌臜之地，你见不到她，那个地方咱们去不了，不过，那里安全的很，你放心吧。”黄四娘一抹嘴。
    雷鸣听得一头雾水，北疆又会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十六公子，你进入大黑山没多久，公子董就告诉我们世道有变，让我们卖了产业，跟着她来到了北疆，她说要去兽荒山下的一处村子避难，我觉得那里太枯燥就留了下来，本想另谋营生，没想到还是当老鸨顺手，这不，青萝湾得教司坊又让我经营了.......”黄四娘说道。 雷鸣大吃一惊，董青青竟然去了兽荒山，那里可是兽种的地盘，他焦急的说道：“兽荒山可是北疆兽种的地方，她在哪里怎么会安全？”
    “你放心，那个村子神鬼不进，与世隔绝，兽种进不去的，公子董的本事，你不晓得。”黄四娘大大咧咧的说道。
    就是黄四娘也不简单，竟然能在教司坊当了老大，没有深厚的背景、方方面面层层关系，这等美差岂能落到她的头上。
    “不过，公子董嘱咐过我，切不可将那个地方泄露个他人，不过你是她的相好，告诉你，公子董一定会高兴的”黄四娘看似粗鲁，其实精细的很。
    雷鸣点了点头，董青青的父亲董怀安是旧党一系，与先皇秦无息的关系很近。秦无垢绝对不会放过他，幸亏董青青察觉得早，在天下大变之前便即抽身而去，才逃开一劫，她藏匿北疆也是迫不得已，自己绝不会泄漏她的行踪。
    “公子董对我有救命之恩，你即然是她的相好，有什么难处就跟四娘说一声，四娘我绝对帮你。”黄四娘言语粗鄙，一个青楼的老鸨原本就不需要文绉绉的说话。
    雷鸣摇了摇头，自己还真不知道有什么难处需要让黄四娘解决，他与董青青有旧，却没与黄四娘打过交道，对方说的是客气话，自己倒也不必当真。
    “呵呵，十六公子，你莫要瞧不起你家四娘，在北疆有些地界，四娘还吃的开，日后，遇到麻烦，和四娘说一声，也许四娘能帮上你。好了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吧，让你露宿墙外，让公子董知道了饶不了我。”黄四娘咧着一嘴黄牙大声道。
    “那就谢谢了四娘了。”雷鸣急忙道谢，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可没有相好的收留他，如果不是遇到黄四娘，便只能在青萝湾的土墙外委屈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