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萧青棠的真挚祝福, 陆炎峰眼前一黑,差点怒得背过气去, 冷幽幽地瞪着她, 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恨不得又灌醉她。
果然, 她还是醉酒后可爱些,会娇软缠着他,不会气他。
陆炎峰深吸了一口气, 为大局着想,只能强压下心里的火, 在冷睨了眼她后, 便一甩袖踏出房间, 语气冰寒:“你们四个留下, 务必护她周全,五日后送她离京,不得有误。”
四大护卫微怔, 忙抱拳应道:“属下遵命!”
闻言,江以秋心安, 脸上重新展露笑颜, 小跑着追了上去。如今首要的, 便是确立她的身份,但愿陆老夫人能坚持, 为她定下这姻缘。
待她做了陆府的主母, 成为了陆炎峰的妻子, 便可高枕无忧。
苏泽笑容古怪,把玩着折扇,正欲迈步入屋时,察觉到一抹冷光扫来,当即抖了抖,眼珠子一转,脸上浮现戏谑色,跨过门槛转手又关上门。
“苏大人,你进来做什么?”萧青棠微讶。
屋门十步外,陆炎峰脸色不佳,瞪着紧闭的门,额头上青筋跳了跳,按捺住去踹开门的冲动,在给了护卫们一个眼神后,便冷着脸下了楼去。
江以秋紧随在后,瞧见这一幕,心生幽怨,眼中泛着冷光,脑里不由自主回忆起往事。
七年前,在萧王朝将覆时,邵阳公主萧青棠外出散心,就此下落不明。
实则,那是她造成的。那时,她仿冒陆炎峰的字迹,约萧青棠去荒郊野外,结果萧青棠当真上当前去,而在那里,埋伏着一群山贼,是她派人通风报信的,后面的情况,她几乎已能猜出。
邵阳公主虽刁蛮任性,但姿色冠绝天下,身段婀娜多姿,那群粗野的草寇怎会放过?
七年过去,她原以为,萧青棠早已死去,但不料竟还能回京。可那又如何?如今萧王朝已灭,她不会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陆炎峰被抢走!
江以秋目光坚毅,一改往日温柔形象,眉眼间染上冷意,紧紧握着小拳头。
“苏大人。”屋内,萧青棠歪头,望着走近的苏泽,思索了下,双眼亮晶晶,一脸期盼地问道:“你能助我离开京城么?”
苏泽奇道:“炎峰已答应,会派人送你离京,你何故多此一举?”
“我如今便想离京,且不要他的人送。”萧青棠容色坚决,扶着床柱站起,因生病缘故,脸颊红彤彤的,无形中多了丝柔弱与妩媚。
苏泽撇开眼,心蓦然漏跳了下,不禁苦笑,果不其然,自己对美色毫无抵抗之力。他收起折扇,正色道:“公主,在下劝告一句话,如今是新朝,炎峰权势滔天,正如昔年他无法忤逆你一般,今朝公主若想安平,便不要螳臂当车。争一时之气,损的只是自己。”
“我懂了。”萧青棠微翘唇角,脸上有几分自嘲,“家国已毁,血亲生死不明,而我不应该反抗,得接受陆炎峰赐予的一切?”她捂了下额头,只觉得昏沉迷糊,身形微微摇晃着,“本公主不要!”
“公主,你身体抱恙?”苏泽皱眉,拦下她劝道,“休息下罢?”他左右为难,虽有心相助,但另一方是他的好友,重色轻友,那不是个好词。www.luanhen.com
萧青棠仰着脸,唇角微微上扬,由衷道:“苏大人,你是个好人,我也不愿再麻烦你。”在她走到门口时,忽又转道而回,在床上翻寻着,找出几张皱巴巴的银票,宝贝似的往怀里一揣。
“是我前夜给你的?”苏泽狐疑。
萧青棠点头,语气意味莫名:“我本赏给了陆炎峰,奈何他不接受。”三千二百两,够她奢靡一段时日,她才不会傻得把它留在烟雨楼。
苏泽面庞抽搐,心里懊恼无比,持扇子拜道:“你千万别告诉炎峰,是我给你银票的。”
“放心,不会出卖你。”萧青棠忍俊不禁,眨了眨眼,小声道,“我告诉他,是我接客得来的。”
苏泽愕然:“……”他几乎能想到,陆炎峰会被她气得爆炸。
“苏大人,就此拜别,盼相逢。”萧青棠浅笑吟吟,此刻似抛下了所有沉重包袱,显得明媚娇俏。
便在苏泽愣神时,她缓缓打开门,径直下了楼去,自后院取了一匹马,翻身而上。在护卫们欲阻止时,她大声一喝:“站住!再上前一步,本公主立即自裁!”她取出匕首,横在脖颈上。
四大护卫犹豫,公子只吩咐送她离京,不曾要她受伤,若有个万一,怕是难以回去交代。
见此,苏泽无奈道:“都退下罢。若有异议,我同炎峰解释。公主,如今城门已关,这是出城令牌。”他递上一物,巴掌大的令牌,金光闪闪。
“谢了。”萧青棠笑容灿烂,稳稳当当坐在马上,倒显得英姿飒爽。待到了烟雨楼后门口,面对守门的八名壮汉,她一挥马鞭,侧头俏皮道:“苏大人,这些人有劳你处理。”彼时天色已黑,万家灯火辉煌,烟雨楼犹甚之。
“苏大人,后会有期。”她吟吟浅笑,手握马鞭遥指几大护卫,“别跟过来,否则本公主出了事,后果由你们担。”她回身扬鞭,裙摆飞扬而起。
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寂静的月夜下。苏泽静立后巷门口,容色晦暗不明,背后是无尽彩灯,光辉映照在他的身上,衬出几分风流姿态。
护卫阿大吩咐道:“阿二,你去回禀公子,我三人追去,确保她的安全,否则公子怪罪下来,我们担当不起。”话落,三人飞奔而去,骑马目标太大,他三人只需跟随在后,保护萧青棠周全便可。
苏泽转了转折扇,不知想到什么,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慢悠悠坐上轿子,领着家丁们打道回陆府。他想去看戏,不必想,便知那戏会很精彩。
“公子,她以命相迫,我们只能任她离去。”阿二惴惴不安,“阿大三人前去追寻,必然会保护好姑娘,公子勿忧。”
陆炎峰面无表情,端坐在马上,手指紧攥在马绳,目光冰冷含霜,“回去杖责一百。”
萧青棠出城不久,路过树林时,忽起了一阵狂风,黄沙漫卷,草木低伏,落叶漫天飞舞,马儿受惊后扬蹄嘶鸣,寻着一个方位狂奔而去。
她抱着马脖子,满头青丝飞舞,颠得头晕眼花,直欲昏厥。后面,阿大几人匆匆追赶,奈何风太大,让沙子迷了眼,只能无奈地看着她远去。
“姑娘!”他们焦急喊着,奈何一张口,便有风沙涌入口里,唯有发足狂奔。狂风渐渐停息,他们面色凝重,趁着微弱的月光,听声辩位一路追寻,才在一条河里,又看到了那匹马。
枣红色的马呆立在湍急的水里,水已淹没它的四腿,而在它身上,空无一人。
“人呢?”阿大四人脸色发白,瞧这般模样,莫非萧青棠已被水流冲走?
他们又追寻几番,顺着河流一直往下。阿四眼尖,惊道:“那是什么?”
在水面上,漂浮着几张纸。三人凑近一瞧,面色变了几变,那几张纸,赫然便是银票,不多不少三千二百两,证实萧青棠落了水!
水一路奔涌,汇入碧蓝的大湖内。月华如轻纱,水面上波光粼粼,煞是美丽。
阿大三人遍体生寒。公子虽决意送萧青棠离京,此生不复相见,但他们能察觉出,公子在乎她,若是得知了她的死讯……
“我们禀报公子吗?”阿三小心翼翼道,“实则公子有言,不再和她相会,咱们是否瞒下?”
阿大沉吟许久,摇了摇头道:“咱们昨夜违背过公子一次,不能再有第二回,否则陆府绝无我们容身之地。”
彼时,在灯火辉煌的陆府,陆炎峰端着茶杯,正慢条斯理地品茶,而坐在上首的陆老夫妇,皆是一脸无奈,拿他没有办法。
“峰儿,为娘已替你下聘,倘若又去退婚,让秋丫头如何见人?”陆老夫人由衷劝道,“你与秋丫头青梅竹马,忍心逼死她么?何况,你的年纪也不小,已有二十五,同辈人早做爹了。”
陆炎峰缓缓放下茶杯,平静道:“陆府的确向江府下了聘,但并未传出向谁下聘。近日,江府可对外宣称,收养了一名义女,我娶她。”
“峰儿,你莫非想娶那名青楼女子?”陆老爷忧心忡忡道,“你身居高位,倘若娶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会让人耻笑的!”
陆炎峰容色冷峻,反问道:“有何不可?我的婚事,我自有主张,请二老勿插手。”
江以秋咬着唇,焦急地等待着,仍旧是一身男装,在屋内来回走动,时不时望向门外。一回陆府,陆炎峰便支开了她,独自前去见陆老夫妇,已过去一炷香时间,大约商定出了结果。
她实在捺不住心,便去小厨房取了补品,借着给老夫人送汤的名义,前去沉香院打探消息,途中,恰恰看到匆匆而回的阿大,目光闪烁了下,葱白的手指捏紧玉盘,不由得加快步子。
“什么?”她刚到门口,便听到一个震怒的声音,让她心惊肉跳。
阿大艰难道:“公子,属下无能,姑娘误入水里,怕是已……”忽然一阵巨响,像是有什么落地般,噼里啪啦一阵,便似平地里一声雷。
江以秋心慌,下意识推开门,门口的两个丫鬟惊住,倒忘了阻拦她。她怔怔道:“陆大人。”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陆炎峰,阴冷、暴戾,嗜血一般的目光,当场便让她呆住,只觉得全身血液冻结。
上好的檀木桌断成两截,桌腿滚了几圈,抵在她的足尖。莫名的,她有点惧怕,身子瑟缩了下,端玉盘的手亦在微颤。
“召集府内全部人马,半炷香内集合。”陆炎峰冰冷道,一面吩咐,一面大步往外走去,携着一身肃杀之意,如同一尊煞神,让人肝胆俱裂,“传令,调皇城禁卫军出城寻人,哪怕把整个翠庭湖的水抽干,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不信她死了!七年来,他从未忘记她,昔日的羞辱,一直是他心里的刺,但今朝相逢后,他才恍然,一直忘不了的,也许不是对她的恨。
她怎么能死,怎么可以死?!
翠庭湖人山人海,一连三日打捞,四处寻访,全都没有一点消息。如此大的动静,早已传遍京城上下,茶楼酒肆议论纷纷,不少机灵的,意图攀上陆府的,也已派人查访,但皆失望而回。
在周围找不到人,那么便只剩下——翠庭湖!
她葬身在水里。
陆炎峰站在小山巅,眺望着清澈的翠庭湖,目光略显黯淡,面庞苍白,犹似罩着一层冰霜,沉沉下令道:“断流,取水,寻她!”
他不信,抽干了翠庭湖,依旧找不到她!
翠庭湖虽大,但千万人齐心协力,在截断支流的情况下,不日不夜挑水担走,水面也缓缓往下降,形势一片大好。
“公子,您先歇息。”站他侧面的,是两名陌生的护卫。阿大四人护主不力,已被贬成苦奴,“上次泡了冰水,公子未曾复原,不宜劳神。”
陆炎峰没有理会,执着地等待着,看着水面一点点下降,目光却愈发脆弱,便像布满裂痕的镜面,终将支离破碎。
直到半月后,湖水已少了一半时,天上蓦地一阵雷,倾盆大雨而下,天空黑沉沉的,狂风吹翻帐篷,陆炎峰屹立在大雨里,没有躲避,一动也不动,怔怔望着好似沸腾了般的翠庭湖。
她在翠庭湖底,他想抽干湖水找她,但老天在阻拦。
“公子,小心!”狂风暴雨里,护卫们勉强给他撑着伞,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公子,回去罢,您病体未愈,不宜淋雨……”
大雨下了整整半日,湖水涨上岸,一切徒劳无功。
天意如此!
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谁能想到,在烟雨楼那一眼,便是永别呢?
陆炎峰一个踉跄,张口便吐出一口血,目光徒然暗下去,坚定地推开扶他的护卫们,湿透的衣裳紧贴在身上,缓慢沉稳地下山,面色苍白如雪,语气平和:“都别跟上来。”他翻身上马,猛一挥马鞭,策马狂奔而去。
“公子!”护卫们大喊,担忧不已。
陆炎峰容色冷峻,不断挥鞭,骏马快若闪电,毫无方位的横冲直撞,直到冲入一片山脉。
古树参天,枝桠盘根错节,骏马一跃而起,但忽然,一条粗枝桠弹出,撞在了马蹄上。马儿在一声尖锐的嘶鸣后,便翻倒在地,四腿直抽搐。
陆炎峰滚下小山丘,意识渐渐模糊,半个月的折磨,身体已到了极限。
“醒醒?”隐隐约约间,他似乎听到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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