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再遇——挣扎

    巫汐璇专注地听完禤姬分析，转了转眼珠。之前自己也把脉过，只是没有师傅如此详细。这么说来此毒非一般的霸道啊。
    歪了歪头，目光低垂。“师傅，这里附近有藏书阁吗？”
    如果有的话，月都的历史与药材的功效应该都记载在里面了。
    禤姬闻言点了点头，淡淡地道：
    “容雨阁。月都皇城中央。”
    血眸亮了起来，嘴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那可要跑这一趟了呢。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亭子里，禤姬仍在原地。死死地皱着眉头，神色复杂地盯着巫汐璇离开的身影，喃喃道：“不对，怎么会有狱冥果的气息？那里的上古王族不应该封印在虚无空间中吗？难道圣物出事了？不可能……为什么偏偏是狱冥果？怎么会……”
    气息还很活跃，看来不是一般的上古王族。自己不在皇城的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吗……
    婉依，你总是不让我省心啊……
    焦躁中一抹无奈和纵容，显得格外突出，但他甘之如饴。
    皇城，容雨阁
    楼身不带任何装饰和修葺，全部由昂贵的黑曜石打造而成。在阳光的沐浴下，闪烁着令人着迷的色彩。
    站在容雨阁前的墨疏言，倒是没想到几年未见的藏书阁，现在竟占了月都的七分之一。脸上依旧面无表情，薄唇轻抿，对周围议论他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径自走进了阁内。留下一个冷傲孤清的高大身影。
    楼道里十分安静，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迈上檀木阶梯，远处的尽头全是黑暗。没有喧嚣，没有燥热，只有一片分外舒适的祥和。一排排木色书架整整齐齐地摆在第二层。上面已积蓄了浅浅的灰尘。
    墨色的凤眸淡淡扫过，机械地不掺合丝毫其他的情绪，修长的手缓缓抬起，抽走中间的竹简。身体斜斜的倚靠在木架上，神情慵懒，好似什么惊天动地的事都不会让他皱一下眉头，偶尔眼中出现的挣扎与痛苦也是一闪而逝，犹如昙花一现，短暂地令人疼惜。
    回到月暝大陆，已经三天了。
    疲惫的揉揉太阳穴，翻开了竹简。
    月暝国家族十年上下历史
    琅琊墨家，军事强盛，有月暝战冢之称。其子孙后代上上下下守护着月暝国。其嫡子墨疏言一岁那年被先帝慕容淮封为晋王殿下，五岁时，世人称他为月暝战神，七岁时修为已达到家族长老级别。被当代家族墨祈给予厚望，成为命定的家族继承人。
    ……
    在十四岁那年赴征边疆，之后便很少再现皇城。
    看到这里，凤眸愈发深沉，思绪逐渐飘远……
    十四岁那年，月都皇城八百里加急，上奏时说北方莫名出现大量黑气，战况惨烈。军队抵挡不住，死伤无数，请求派兵支援。
    就在那不知情的状况下，他误打误撞地碰上了冲破虚无封印的……魔界之王。面对那强大的敌人，无措之下被打入了空间裂缝。
    然后，他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缕阳光。温暖得令他忍不住用一生去珍惜。
    但又可悲的，不小心丢掉了她……
    握着竹简的手慢慢收紧，眼神飘忽不定，或暗或明。
    微微颤动的身躯似乎可以看出主人在崩溃的边缘。
    没有了再看下去的兴趣，随手放回木架上。刚迈开步子，一道细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漫不经心地一瞥，整个人忽的震住了，瞳孔第一次有了焦距。
    书架的拐角处，一个身着水袖白色长袍的少女在草药区认真地翻看着资料，瀑布般浓密的长发垂至腰臀，凌晨的光晕星星点点地落在她的发梢，染成了金色。周围摆放着一卷卷的竹简，纤细的身体轻易的埋没其中。
    让他震惊激动的是，她的眼睛。是血色的！如血色精灵在黑暗中傲然独舞的色彩，在他的这几天的调查里，惟有穿越到异界的人才会有这种颜色的眼眸。
    不同于一般的血色，她的眼眸隐隐约约露出原有的墨色，表明刚穿越不久。墨疏言脸上不禁浮现温柔的神色，他好想走过去，把眼前的小女人狠狠地揉进怀里，染上她的气息，亲吻她的发梢，倾诉对她的思念。
    似乎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埋在竹简里的女子缓缓动了动，淡然无波的眼睛从书上移开。抬头对上了墨疏言的眼睛。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
    疑惑……震惊……痛楚……自嘲……
    复杂的表情交织在那绝美的俏脸上，“刷”的一声猛地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见巫汐璇的动作，惊慌渐渐取代了欣喜。连忙上前几步，不顾少女的挣扎，从后面将这娇小的身躯抱住。
    “汐……汐璇，你不要走。”
    女子微微一顿，偏过头。凉凉的看着墨疏言。那冰冷的目光无声地提醒他，有什么理由，什么资格让她这么做。
    墨疏言明显僵住了，看着心爱的人儿如此生疏的眼神。心如刀绞般的疼痛，呼吸一滞。
    他真的发现，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事物。在没有她的这几天，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行尸走肉地度过来的。
    如果松开，让她再次不见的话。这种后果，他害怕承受，也承受不起。他离不开汐璇了。
    那种心脏缺了一块的痛苦绝望，血淋淋地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去正视。
    “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继续下去，我承认曾经的确有目的的接近你，可是现在……”墨疏言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但只看到巫汐璇越来越冰冷的目光，宛如凛冬玄冰。
    “够了！”
    血眸淬了毒似的扎人。在墨疏言的怀里拼命挣扎，可本身修为低微，剧烈的动作在墨疏言灵皇中级的实力下就如小猫轻挠。被牢牢地禁锢在怀里。“放开她！”正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横插过来把巫汐璇从墨疏言的怀里拉了出来。狼狈地抬起头，一个充满怒意的桃花眼映入眼帘。
    “君，君衍之！”
    本是想过来查一下给巫汐璇治脸的医术，有点意外地看到了她。心里莫名闪过欣喜的那一刻，下一秒她却被这个男人抱在怀里！
    凭什么，他都没抱过……呸。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嗯……然后大脑当场死机，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
    反应过来时，握着少女的手就开始发烫。勉强镇定下来和墨疏言形成对恃。
    沉声道：“阁下在这庄严的藏书阁，对汐璇行不轨之事……是把这容雨阁当成什么烟柳之地了？”
    墨疏言没有答话，眼睛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袖下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嘴角勾起阴冷的笑容，额头青筋跳动，像一头凶狠隐忍的野兽。
    原来是君家的少主君衍之……
    今日他穿着简约的白袍，腰间系着金纹腰带，与巫汐璇的广袖白色长袍相匹配，两人站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显得很般配，仿佛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他却看得格外刺眼，有种冲动想将这份美好毁灭，生生扯碎。这不应该是这样……看到巫汐璇没有反抗地站在君衍之的背后时，他甚至忍不住握上了腰间的佩剑，想将眼前的男人杀掉……杀掉。
    明明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的爱人脸庞，现在中间竟隔了一个人，还是个男人。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回想，实际上他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杀人血溅在脸上也能不眨一下眼睛。呵，一岁就成了晋王殿下还渴望他能成什么单纯的性格……
    只是因为，在那个世界里。她随口的一句：
    “我比较喜欢温柔的人。”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他小心翼翼的收敛起骇人煞气，脸上浮现出他以往最嗤之以鼻的温柔浅笑，只为俘虏她的那颗心……
    睫羽轻轻抖动，盯着巫汐璇低垂的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的笑了一声，甩了一下袖子，转身直接离去。
    只要她还在这皇城，就不可能再离开我的身边……
    “你没事吧？”
    君衍之转过身，瞅了一眼眼前满脸寒意的女子开口问道。
    看见那修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巫汐璇紧绷的身体才慢慢缓和下来。低低地道了声“谢谢”，眼珠微微转动，落在两人相握的双手。
    君衍之顺着视线看去，脸上飞快地升起抹红晕。干咳了一声，不自在地松开了手。摸了摸鼻子，心跳蓦的快了一拍。
    手上还残留女子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没有胭脂水粉的浓艳，带着一缕药草特有的苦涩。闻久了便觉得精神十分清爽，君衍之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桃花眼瞬间睁大，这这这……
    刚刚与那个男人耗着，把巫汐璇拉到背后，没有看到她的容颜。本还叹息着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脸。巫汐璇虽性子冷漠了一些，但那张脸上出现那丑陋的红印委实可怜。这才到容雨阁查阅一下有没有治好的良方。
    可现在，右脸上的那个红印不见了！
    黛眉微挑，宛如湖岸边风中乱舞的柳条；星眸璀璨，未消散的慌乱似未经人事的可爱小鹿，湿漉漉的令人忍不住疼惜；稚嫩的皮肤在暖色调阳光的照耀下变得透明，亦真亦幻；往日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淡漠似乎裂开了一道口子，清冷又显得温绕。
    这怎么会是月暝国传遍的丑颜废物——巫汐璇？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换了一个身体，这和那人人传颂的天之骄女巫嫣然一比，简直毫不夸张地说是一个天一个地。
    这才两天，变化就这么大啊。扶了扶额角，暗叹传闻不可信。
    低头，对上巫汐璇的眼睛。迅速从怀中摸索出一方青色面纱，趁巫汐璇愣神的片刻戴在了那绝美的脸上，指尖无意识触碰到冰凉的肌肤。忙缩了回来，看着自己的作品，笑的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那个，你现在这个样子被旁人看见了，对你不太好，还是遮一遮吧。”语气义正言辞，实际上心里打着小九九：你这样被别人看上了怎么办？我上哪儿哭去？
    巫汐璇条件反射地往后仰了仰，回过神时，面纱已经戴在了脸上。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笑得正欢的某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蹲下身子将早已整理好的纸张抱了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看向站在一旁的君衍之，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唇角勾了勾，大刺刺地坐在了巫汐璇原本的座位上，戏谑地拍了一下凳子的把手：“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如果说出原本的目的，肯定会被这小东西嘲笑的……
    “哦，”点了点头，转身往外面走去。
    看见人就要走了，君衍之顿时急了：“你不打个招呼就走了？”
    脚步依然没停下，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嗯，我以为刚刚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说的是刚刚向他点头的动作。
    君衍之被噎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良心的小家伙。”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散不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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