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年少时

    他的童年是灰色的，他虽为苏家子，却没有人将他当成正正经经的大少爷对待，他在苏家只有一个偏僻的破烂小院容身，侍从们常常饭都不给他送，所幸猫族出生时是原形，故此他饿狠了以后学会了抓老鼠充饥，虽然血腥味实在令人难以忍受，但比起挨饿日子也便没有那么难过了，只是夏日酷暑，冬日严寒时总会有那么一丝奢望，在他几次偷偷钻到主院想见到父亲母亲和弟弟却被打的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气之后便也不再奢望了，那样的日子对他而言也称不上难熬，只是日复一日为了生存奋斗，只要一个老鼠就能心满意足的日子一天天过下去，那颗温热的心渐渐变得冰冷。www.kmwx.net
    但这颗心却在见到龙音的那刻有了一丝触动。
    龙音虽小却早有灵智，红家人生而知之，她知道眼前的人虽然冷冰冰的却对她毫无恶意，无极坐化之前曾对她提起过苏默，也知道现今能进入无极山的就只有苏默了，于是在见到来人时便踉跄的站起来，偷偷地跟在苏默身后，看着苏默收拾无极的衣冠冢，她不敢入内，于是扒着门探着脑袋安静的看着，末了在苏默祭拜时在门外也跟着跪下来。
    苏默这才过来找龙音，龙音见他走过来，蹑手蹑脚的扯苏默的袍角，试图安慰苏默，尽管苏默面上毫无表情，但龙音隐隐觉得，苏默是伤心的。“妈妈曾说妖死后是有来世的，他只是换一个身份开始新的人生，哥哥不用伤心的。”
    龙音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我曾见到族人举行过祭拜仪式，妈妈说祭拜离去的生命是他们存在于世间的证据，所有的离去都是为了美好的未来。”
    “你叫什么？”苏默揉着龙音的脑袋问。
    “龙音。”龙音道，“妈妈都叫我阿音，你也叫我阿音就好。”
    “好。”苏默听见龙音肚子传出咕咕声，知道她是饿了，他曾经那些不辩朝夕的日子里一直难以饱腹，自然知晓其中艰辛，于是将她抱起来，“去吃饭。”
    龙音一听高兴的手舞足蹈，“好哦！”
    苏默烧了饭菜和热水，龙音吃饱后便将苏默从房里赶出去，自己七手八脚的洗完澡，勉强换好衣服，只是穿的乱糟糟的，头发也是越弄越乱，龙音心中烦躁，烦躁的将梳子直接扔到地上，精致的玉梳瞬间四分五裂。
    苏默听见声音急忙推门而入，见到龙音坐在那里使性子哭笑不得，于是将她抱到床上给她整理衣服，又拿着梳子给她梳了新发髻，“阿音要是自己收拾不了就叫默哥哥帮你知道吗？”
    “不行，妈妈，妈妈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能……”
    “阿音都把衣服穿好了，默哥哥只是帮阿音整理一下，而且默哥哥不给阿音梳头的话阿音的头发要怎么办呢？”
    苏默的话虽然很在理，可不知为什么龙音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那……等阿音自己会了以后阿音就自己梳头。”
    “好。”苏默揉着龙音的头发，“不急。”
    “师父可曾提过拜师的事？”
    龙音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你是说那个白胡子老头吗？他离开前将我记到他的名下了，不过没有写到书上。”
    苏默的动作顿了顿，“恩。”
    之后苏默选了一个良辰吉日，龙音在灵殿上对着无极的牌位拜了拜，入了山门便算是无极山的弟子了。
    龙音有家族传承，她的传承记忆会随着修为高深层层解开，修炼并不用苏默过多教导，龙音修习的，便是“音杀”之术。
    苏默在龙音100岁生日时翻遍无极山宝库找到一架琴，那是一架上古建木所制的通体火红、莹润如琉璃且刻有祥云图案的琴，名叫鸢尾琴。
    在六界初生之际，混沌气息十分浓厚，被混沌气息蕴养过的树木异常坚韧、高大，并且其中的混沌之力十分温和，这种树木被称之为初木，其中以建木形成的初木最好，上古神族曾取其木制以乐器，鸢尾琴便是其一。
    龙音十分喜欢鸢尾琴，收到琴立刻“订契”，与鸢尾琴订立本命契约，从此以后鸢尾琴便是她的本命法器。
    龙音拉着苏默在山上玩。她在山上跑了一整天，龙音在前面疯跑，时不时回头看，苏默就在后面跟着，山上到处都是她的笑声。
    “默哥哥，快来，快点……”
    晚上苏默在山上支起铁架做烤肉，龙音在一旁看着，光是闻着香味口水都流下来了，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好香啊。”
    龙音凑近身子眼巴巴的看着苏默手里的烤肉，苏默笑笑，将烤好的肉串递给龙音，“给。”龙音眼睛一亮，“哥哥最好了！”然后她一把抓过苏默手里的肉串就坐到一边吃去了。
    吃饱喝足的龙音躺在花丛中看星星而这时，她眉心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红色云纹图腾，困意上涌，龙音渐渐地就睡着了，苏默小心的将龙音抱起来，带着笑意在她脸上轻轻吻下去，“生日快乐。”
    这是龙音百岁生日。
    第二天龙音像往常一边喊苏默“哥哥”一边从房间里冲出来，苏默听见龙音的声音从厨房里探出头，龙音抱着鸢尾琴俏生生的站在院子里对着苏默笑，“我去练琴了。”说完对着苏默晃晃手臂就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苏默愣在那里，手里还端着为龙音准备的早饭，他看着龙音的身影消失，眼中的光芒也一点点湮没。
    龙音长大了。这是苏默唯一的感受。
    后来，苏默离开了。
    苏默离开的时候告诉龙音他会离开很久，辰烟就是那个时候来的。
    当时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暖融融的照在身上，那天辰烟穿着红色低领云纹束腰长裙，没有曳地的裙摆，十分简洁的款式，这般艳丽的颜色，却偏叫她穿出一股清冷气质来，辰烟站在结界之外，静静地望着她，许久才开口。
    “我叫辰烟，是你长姐。”
    辰烟没有住下来，却经常来看她。
    苏默，没有回来。
    龙音将果核种在山上，它们一圈一圈长大，一次次开花结果，她却始终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苏默……一直没有回来。
    龙音决定离开。
    只是在龙音即将踏出无极山的那刻被辰烟打了回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她将唇角的血迹擦干，“姐姐，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辰烟厉声说，“是不是我若不来你今日便死在这无极山了！你且给我说说，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疯了吗！”她指着龙音，恨的几乎要打上龙音两巴掌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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