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17 太医

    待站稳，姜窈挣开禁锢着她的怀抱，往后撤了几步。www.83k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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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着急做甚？”边声不满的嗉囊，边抬手揉鼻子，抬头去看来人，是谢予臻。知晓他是因为程老妇人的缘故着急，也就不再计较。
    只是还没待她看清他的脸，谢予臻就快速的把身子转过去。
    姜窈有些莫名其妙，盯着谢予臻宽阔的后背，暗道：这人不单单是身材修长，而且后背宽厚挺拔，到不显单薄。
    莫不是前几日自己出言拒绝婚事，让他生气，所以不理自己了可是当时两个人都谈妥了呀。
    姜窈不明白他这会儿不看自己是个什么意思，可想到还有事同她讲，于是抬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背脊。
    谢予臻背脊一僵，这才犹豫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目光飘飘忽忽的看向四周。
    “噗！”待姜窈看到谢予臻的脸，笑出声来。
    谢予臻闻声，又好气又好笑，可待他瞧见姜窈的脸时，却是也笑出声。
    也不再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露出自己的脸。
    “你脸怎么了？”姜窈看着谢予臻一张无暇的俊脸上竟生了许多红疹子，看上去颇为怪异和滑稽。
    谢予臻面上闪过一阵窘迫，没吭声。
    反而转移视线，抬手捏了姜窈的俊脸，出声：“这是什么？”
    说着，摸下来一片液体。
    姜窈被谢予臻捏脸，只觉得别扭。看向谢予臻洁白如玉的手指上黑褐色的药液。面上也是一丝窘迫一划而过。她还笑谢予臻，自己的脸也够呛呀。
    不过姜窈脸皮厚，没别过头，“不许看！”只伸手就把自己的脸遮住，露出一双凶巴巴的大眼睛。
    谢予臻只觉得姜窈这副模样像极了抓狂的奶猫，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可爱极了。心里柔柔的，面上却不显，只是促狭的笑了笑，就没再逗她。
    姜窈捂着脸往外走，出声道：“那个，你在这儿稍等会儿，我先还你银子。”
    谢予臻听闻，带笑的眸子转为幽深，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是真想跟他划得分明。可他现在却无可奈何，连个不让她还银子的理由都没有。
    姜窈见他没作声，准备自己回去拿银子。
    “姑娘，且慢。”
    姜窈回头，见是赵太医喊她，歪歪头表示疑惑。
    “姑娘可否稍作等待，老朽有问题想要同姑娘讨教一番。”赵太医这会儿也出了内室，看到外间的两人，出言道。
    姜窈知道，自己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施了针，怕是要引起一番怀疑的，毕竟自己年纪轻轻，天天不务正业，就这么突然会了医术，莫说旁人，就连她自己也是不敢置信的。
    “请讲。”姜窈见无法拒绝，总是要给个交待的。
    “姑娘方才用的可是针灸之法可否告知一二？”赵太医看向姜窈，大概是觉得自己出言过于直接，补充道：“这针灸疗法，前朝时下令废止，如今世上早已失传了，老朽一直寻找未果，没想到今日竟是碰上了。www.83kxs.com
”
    “是呀，我从未听过你会这种救命的法子。”程夫人也疑惑道。
    跟过来众人只以为这是个救人的法子，却没想到还有这么深的渊源，一时间对姜窈的惊讶又多了几分。
    听闻两人的话，谢予臻也疑惑的看向姜窈，他进来的晚，对刚才的事并不知情。看样子似乎是窈儿救了祖母。
    上一世，这几年间他一直在边境，对她的消息知之甚少，竟是不知她还会医术。
    姜窈早就想好了说辞，正好趁着这会儿人都在，一并解释了。
    “母亲在世时便有这喘鸣之症，那时父亲请来名医，是他教予我们这个法子的，说是当母亲犯病之时，便可效此法。”觉得此话不妥，又补充：“不过我那时年幼，并不晓得那名医是谁。”
    这个解释再合理不过，众人闻言，也都解了惑。当年镇国公夫妇鹣鲽情深，至死不渝。倘若说镇国公为了夫人寻来名医，倒也无可置疑。
    唯一遗憾的就是后来镇国公夫人还是早早去了。想到这儿，众人又是一阵唏嘘。看向姜窈时，也多了几分怜惜。
    可赵太医医术高超，饱览群书。自然能听出姜窈话里的疑点，针灸之术可不是孩子轻易能学的会，怎么也得体系的学上几年才能熟练掌握。但见姜窈不愿透露，也不再逼问。
    只点点头，沉吟了片刻，还是觉得不甘心，补了一句：“若是姑娘以后有何需要，可来鼎安街八宝巷的安和堂来找我，拿着这东西，报我的名号即可。”
    说着便递了一个玉色的指长的药葫芦过来，只见这药葫芦通体青翠，精致细腻，一看便是能工巧匠精雕而成，相必价值不菲。
    那意思岂不是说只要日后姜窈有事可随时去寻连皇帝都不能轻易请动的赵太医？众人又是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姜窈竟能得赵太医赏识。
    姜窈看着赵太医递过来的药葫芦，只犹豫了一下，便接过了。
    她知道，无功不受禄，想来赵太医没信她的说辞。这是想着等她用着他的时候，要换的。
    赵太医见姜窈收了，到是松了口气，面上一派乐呵呵的。
    程夫人见状，面露喜色，只觉得这是莫大的好事，赶忙拍了拍姜窈的肩膀：“还不谢过赵太医。”
    “无妨无妨……”赵太医捋着胡子，出言道。倘若真的有姜窈来找他那天，自己可是不吃亏的。
    谢予臻一直看着姜窈，对这事到是没什么，只看到姜窈提到母亲时，眼神里的悲戚，一阵心疼。
    他记得国公夫人去世那年，姜窈才六岁，他跟着程玠表兄去奔丧。
    堂下挂满白绫，哭泣声一片，整个氛围都笼罩着凄楚。
    依礼，披麻戴孝守灵堂的需是男儿，姜窈的母亲国公夫人冯氏就姜窈一个女儿，所以在灵前跪拜的都是姜家侄子辈的男孩。
    他找了一圈，都没看到那个他一直放心不下的丫头。
    后来后院传来消息说六姐不见了，众人这才慌了神，纷纷去寻找。
    他跟着程玠去了后院，也去帮忙找人。找寻了好几处都不曾找到。
    天色渐晚时，他去了冯氏生前住的院子，这才看到在屋内的姜窈，她一个人躲在桌子底下，一直在哭。
    不是那种很大声的哭，很声，像是在啜泣，可是却哭的他心里发紧。
    他看着她哭得脸惨白，唇无血色，眼睛红的似乎马上就要流出血泪，只是扣着桌腿，怎么也不肯出来，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被所有人抛弃。
    而他，无比清楚这种感觉……
    他摸着口袋里他特意带来的糖糕，刚想走上前，就见一个一身素白衣裳，斯文秀气的少年越过他，走近桌前蹲下，看着那个像是受惊兔子一样的姑娘，伸出一只手，温声细语哄道：“窈儿，出来好不好，表哥给你拿来了你最喜欢吃的糖糕。”
    冯氏弥留之际，给姜窈和她姐姐家的儿子林京墨定下了婚事，如今看着这性子温和，清俊淡雅的少年，想来应该就是那丞相之子林京墨。
    他对林京墨有所耳闻，极有才华，年纪就拜师岳麓，极负盛名，关键是品性极好，如今不过十岁，就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作派。
    这下，他算是放了心，这长安城里他最后放心不下的人也有了好的归宿。谢予臻收回摸向口袋那包糖糕的手，慢慢垂下。
    谢予臻抬眼，再次看向神色黯淡的姜窈，心下一阵惆怅，若是当年我先一步把口袋里的糖糕递过去，会不会现在就不是这样一个光景。
    程夫人送赵太医出院子。
    在经过谢予臻的时候，赵太医突然笑的一脸狡猾，在姜窈和谢予臻身上打量着几眼，凑到谢予臻身边，声道：“子，别忘了老夫的瓶子。”
    谢予臻面无表情，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赵太医捋着胡子，笑着对程夫人以及一行人道：“这二人到是郎才女貌。”
    ……
    您哪只眼瞧得是郎才女貌了？众人只当是赵太医说客套话。
    姜窈和谢予臻作为他们的亲戚，又定了亲，亲上加亲，他们自然高兴。
    可若非得说两人郎才女貌，那可是夸张了。
    毕竟谢予臻生的太过俊俏，而姜窈样貌不过一般。
    不过这会儿两人脸上都有点惨不忍睹，倒也有几分“郎才女貌”，可明显，还是姜窈更加无法直视。
    也不知怎么回事，怎么予臻也把脸搞成这样。众人看看姜窈，又看看谢予臻，又是一阵唏嘘。
    谢予臻闻言，面上不显，眼底却是划过一笑意。姜窈则尴尬却不失礼貌地笑笑。
    谢予臻还想跟姜窈多待一会儿，但是见姜窈一直看自己的脸偷笑，蹙了蹙眉，索性转身离开。
    好不容易请到一次赵太医，程府阖府上下有身份的少爷姐都请太医诊了脉，之后留赵太医在程府用午膳。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出去寻找郎中的仆从，半路上碰到了谢予臻，谢予臻二话没说，骑马去请了赵太医。
    “这倒是赶巧您在长安。”程二爷给赵太医倒酒，满是感激。毕竟赵太医喜欢四处游历，经常不在长安，若不是赶巧，怕是碰不上。
    “谁说是赶巧，半月前，这子就派人去找我，说是让我腊月这几天必定要在长安。”赵太医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随口对着谢予臻道：“你半月前就派人寻我，怎的，是算好了今儿你祖母发病吗？”
    众人到只以为是玩笑话。
    姜窈闻言，心中一动，看向谢予臻，难道这人……未卜先知？
    今儿这事儿太突然，现在她才有个大概印象，前世似乎就是今年这个冬天，程老夫人去世了，原来竟是跟母亲相同的病症。
    一时间姜窈又感慨，倘若前世母亲在世时，她也会这样施针该有多好，那样，母亲应该就不会早早离开她。姜窈看着自己的双手，竟然就这么救了一条命，似乎一切像是做梦一样。
    难道谢予臻是早知道会有今日，所以早早就派人去寻的赵太医？
    谢予臻眸色变深，半晌又恢复正常，缓缓出声：“半月前抓获一名北狄细作，可惜被人杀了，想着你医术高超，帮我……。”后面的话过于血腥，他没在多言，毕竟这是在饭桌上。
    “不过现在倒是不需要了，已经有了定论。”谢予臻补充道。
    众人闻言，也都明白了，是军营之事。
    姜窈有些遗憾，还以为谢予臻跟她一样，不过想来也是，像她这样能重生的，也不过寥寥。是她异想天开了。
    “我可不管怎么样，我的螭金琉璃凤穿牡丹盏你可别忘了给我。”赵太医一听谢予臻这话，寻思着瓶子要泡汤了，赶忙道，“虽说今儿这事儿我没太帮上多少忙，但我一把老骨头被你揪过来，一路颠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赵太医明明该是严谨古板的老学究做派，熟料却是一副泼皮无赖地腔调，张手跟谢予臻要东西。
    众人一听，便知道这赵太医与谢予臻关系匪浅，今日若不是谢予臻出面，这太医怕是请不来。相必臻儿还拿了些什么东西才换的赵太医跑一趟。
    “太医说笑，太医能来就很好了，莫说还看了母亲的方子，给阖府上下诊治。”程夫人跟程家人纷纷奉承着。一时间，桌上气氛热闹，唯有姜窈看着满桌的饭食，有些食不知味。
    上一世，因为林京墨的母亲，也就是她的亲姨母，她才学的这针灸。
    林母是姜窈母亲冯氏的同父异母姐姐，二人自幼感情深厚，又一同离开家，嫁入长安，关系更加亲密。
    姜窈的母亲天生患有喘鸣，林母虽然并不像冯氏那样严重，但平日里也会偶尔有喘不上气来的毛病。
    自从冯氏去世后，林母一直视姜窈为亲闺女，又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林母一直把姜窈放在手心儿里疼爱。姜窈也一直把林母当做自己的亲娘。
    那本《医药疗法》是姜窈从自己的嫁妆里翻出来的，很陈旧的一本书，她也忘了当年在谁给她添的嫁妆里找到的。
    后来，自打懿瑶公主进门后，姜窈整日在后院无事，也渐渐不喜出门，就在屋里研究这本书，为的是打发时间，也为的是学些调养身体的法子，好照顾林母。里面不只有针灸，还有各种养生之道。
    只可惜，即便后来她学成了，也没怎么派上用场，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得受损，何况还是豪门富贵人家，断断是不会允许别人在自己身上扎针的。
    何况懿瑶公主还专门请了宫里的太医给林母调养身子。自然用不上她。
    想到这里，姜窈不自觉地苦笑，无论她与姨母感情如何深厚，最终也是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