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39 拨刺

    门是虚掩着的，姜窈只把手轻轻覆上，门便开了。www.luanhe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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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赵太医突然呼出声来。
    谢予臻此刻光裸着后背，趴在药房的榻上，脑袋枕在胳膊上，面朝里，背对着门。
    姜窈抬眼看去，就是赵太医在烛光下努力睁大眼睛，手指捏的针尖颤颤巍巍的往谢予臻白皙又伤痕累累的后背戳，却扎在了自己的手上。
    姜窈不忍直视。
    赵太医搓了搓手指头，准备再下针去挑刺。
    “且慢。”姜窈不禁出声。
    里头两人听见动静，都侧过头来看。
    赵太医先是一惊，然后面露尴尬的缩回手，哂笑道：“姑娘过来了。”
    谢予臻侧过头看清姜窈，也是惊讶，下一秒察觉到自己裸着背，反身从床榻上跃起，转手披上赵太医那给他的那件黑色棉袍，却因为棉袍略微了些，加上他动作着急，慢了一两拍，才堪堪穿上，然后快速地拢起衣襟，去看姜窈。
    姜窈瞧着他一副被人看光的窘迫，也觉得自己贸然进来有些不妥。可自己半只脚已经踏进来了，还能退回去不成。只好硬着头皮道：“你后背……没事吧？”
    谢予臻微微摇头，然后偏过头去看别处，耳根却悄悄红了，一直蔓延到脖颈，都微微染上潮热。
    “你怎么起身了？我还没开始挑刺呢。”赵太医没多想，去拍谢予臻，示意他再趴下，见谢予臻待着不动，这才转过念头，看向姜窈，道：“姑娘……”
    “我来罢。”她想起刚才赵太医的架势，有些担心他再给谢予臻扎坏。
    姜窈没那么多避讳，她自幼跟着姜叔棠在军营长大，虽不与男子同住，但平常吃喝玩闹还是在一处的，偶尔有受伤的士兵，她甚至还帮忙包扎。所以，对男女大防总是少了些避讳。
    “……这。”赵太医听姜窈这么说，迟疑了几分，不过又想到这二人是订婚的男女，如此倒也没什么大事。再说这姜姑娘年纪眼神好，总比老头子强，而且还是个会扎针的，总比他把谢予臻扎坏了强。
    念及此，赵太医觉得由姜窈动手是再好不过了，也没再犹豫：“如此，就得麻烦姑娘了。”
    “……”谢予臻是没想到姜窈竟然自告奋勇的来给自己挑刺，一直怔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赵太医一口应下，赶紧出言：“不……不要了吧……”竟然还结巴了。
    赵太医打量了谢予臻一眼，见他一副被人看光光的媳妇儿模样，暗道自己活久见。
    “还不好意思了，”赵太医为老不尊地偷笑一下，转而对着姜窈道，“他身上伤的严重，刺也有点多，老朽我眼神不好，外头也净是些糟老头子，如此便要麻烦姑娘了，另外，姑娘挑完刺后来唤老朽，老朽再给他上药。”
    “好。”姜窈听着赵太医的吩咐，仔细记下。
    赵太医拿帕子净手后，便掩上门出去了。
    “真……真不用。”谢予臻本想抬手搓搓鼻梁，又想到还得攥着衣襟，便没敢动作。
    “我会轻一点的。”姜窈没容他拒绝，上前几步，拿过细针在火上细细灼烧。
    谢予臻瞧她态度坚决，磨磨蹭蹭地坐回床榻。
    姜窈见他动作缓慢，蹙了蹙眉头，待看清他不自在的面色，心头飘过一阵好笑，随出言道：“阿洲哥哥，你是害羞了吗？”
    “……”谢予臻抬头看了姜窈一眼，然后目光躲闪，只道：“你一个姑娘家，看男子……实在不妥，我看还是明天再说吧。”
    姜窈听了他的话后，敛了笑，搁下手中的针，转身就往外出去。
    谢予臻也不知道她怎的突然就生气了，瞧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不禁拧眉，赶忙喊住她：“回来。”
    姜窈不欲理他，推门就往外走。
    谢予臻急了，从床上跃起，三步并做两步，拦住她，把门关上，背后不心碰在门板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痛感。
    他衣襟大敞，露出胸膛，姜窈推门的手就按在他炽热的胸膛上。
    绕是姜窈脸皮子再厚，也架不住这样，只觉手底下灼热又坚硬，赶忙收回手，怒视谢予臻：“你作甚？”
    谢予臻也很是尴尬，顾不得后背的疼痛，柔声道：“怎的突然就生气了？”
    他今天窝了一肚子火，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她倒是先恼上了。
    “我没生气。”姜窈作势还要往外走，“你让开，我要出去。”
    谢予臻没由着她，反而也来了劲，出言道：“我不让。”
    姜窈是没料到他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这几日瞧他一派云淡风轻的，还以为他很好说话呢。不过又想起时候，姜窈到觉得现在的谢予臻才像时候那个凶巴巴的阿洲哥哥。
    谢予臻瞧她不说，也是无奈，不知道自己又怎的惹到她了。“我哪里惹到你了？告诉我好不好？”
    姜窈目光平视处正是他的胸膛，瞧他发丝散乱，有几缕还飘在胸膛前，她上辈子嫁过人，经过事，早就不是个二八少女。面前这幅衣冠不整的俊男模样实在是撩人，赶紧侧过头，没好气的声嘟囔：“你没惹到我。”
    其实她不是生谢予臻的气，她只是在生自己的气。白日里她不顾谢予臻的伤势，不顾谢予臻的感受，强迫他背林京墨，谢予臻生她的气，不让她拨刺也是情理之中。
    可她早就内疚了，是来赔不是的，他竟然还要拿一把，还说自己看男子……不妥，这不摆明说自己不知廉耻。
    她姜窈好心好意的，竟然还要受这份委屈！
    谢予臻瞧她不肯说，也憋着一股子火，可无法，只要面对着姜窈，他就总是舍不得的生气。他以为是不让她给自己拨刺，所以她生气了。
    既是无奈又是好笑，笑她姑娘心性，事事都想抢着做。只好收起要被她看裸背的羞涩，算了，来叭，迟早也是要看的，尽管她还。
    谢予臻暗骂自己竟对着姑娘生了这些旖旎心思，可无法，谁让他满心满眼都是她，他没办法不这么想。
    “既然没有生气，那过来给我拨刺。”谢予臻也不再拒绝，抬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屋里带。
    “我不要。”姜窈却是拧上了。“你刚刚明明是不要我拨刺的。”
    谢予臻瞧她一脸气愤的模样，有些头疼，他还从来没哄过谁。
    姜窈越想越觉得生气，她好心好意过来了，他竟然对她爱答不理的，那她走还不行！
    于是挣开谢予臻，想再次越过他出去。却是力气大了点，谢予臻又把后背撞到了门上，“嘶……”这次到是疼出声了。
    姜窈看他微微拧起的眉头，知道自己又不心让他碰到伤口了，汹汹气愤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愧疚。
    算了，要不原谅他吧。
    脾气来的快，散的也快。姜窈没再要出去，转身返回榻边，再次拿起细针灼烧，心里暗道：待会儿一定要下手狠一点。
    “还不过来。”
    谢予臻不知道她怎的又突然好了，也不敢耽搁，赶紧凑过去，也不羞涩了，迅速把衣服褪掉，趴在床板上，露出光裸的后背，脸转向床里，也不看姜窈，大有一副任君折腾的架势。
    姜窈瞧着他白嫩嫩的大后背，却是不淡定了。刚才她还能心无杂念的要给他拨刺，现在却觉得怪怪的。
    而且，这皮肤也太过柔嫩白皙，姜窈没忍住把自己的手背凑过去对比，差了不止一个色度。不禁腹诽：这人竟比姑娘还要柔嫩。
    “我开始了。”姜窈眼睛虽然好使，但这到底是傍晚，单单是油灯和蜡烛明显不够亮，于是又找了个铜镜打光，这才看的清楚。
    “嗯。”谢予臻应声。
    谢予臻生的白，衬的后背上青青紫紫地痕迹越发触目惊心，姜窈没想到他的伤这么严重。内疚之下，她也不忍心再欺负他，手下额外轻柔了几分，左手轻轻落在他光裸的背脊上，捏起一处扎刺的皮肤，用指甲轻轻往外掐到泛白，右手拿针去挑，这样就能少些疼痛。
    轻柔的手指刚一落在谢予臻身上，他就觉得自己身上起了一阵战栗，可他不好意思吭声，只看着发白的墙面，背脊处的触感却额外清晰。她覆上左手，她的手指捏起了他的皮肤，她的动作很轻，还有她浅浅且灼热的呼吸落在他皮肤上……
    谢予臻觉得这不是在拨刺，是在受刑。背上轻柔的动作一直挠进他心里，痒痒的。
    “阿窈，你怎的又回来了？”他开口，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姜窈闻言，心神一转，方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心情不好，直想看到他，所以才过来的。只是，这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谢予臻不见她吭声，觉得自己问出这话实在愚蠢，除了前头的林京墨，怕是没有人能让姜窈再回来了，于是微微苦笑，也不再说话。
    “抱歉……”姜窈看着他背上大大的伤痕，突然出声。
    谢予臻听她这么说，呼吸一滞。
    “今日，我本不该让你去背林京墨的，都是我不好，不仅连累你后背受伤，还害你伤势加重，”姜窈见谢予臻沉默，更加内疚，“我知道你看到林京墨心里会不舒服……即便咱们的婚约有名无实。”
    姜窈觉得自己说出那句“你会看到林京墨会不舒服”有些自作多情，便又加了一句“有名无实”。
    可落在谢予臻那里就不一样了。
    “阿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那林京墨……”谢予臻的呼吸错了一拍，“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