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师尊

    “恭迎师尊！”
    蜀山众弟子纷纷望向突然到来的人影，顿时士气大振，异口同声道。www.luanhe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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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来者步履沉稳，神色肃穆，高冠广袖，头戴紫虚冠，身着太虚金缕道袍，仙风道骨，气宇非凡。来者年近不惑，剑眉星目，英姿勃发，两颊鬓发已是苍白如雪。风雪之中，他背负长剑，负手伫立，全身微微泛起一层玄清光芒，道行之高，已达太清境最高阶，那人，正是号称“剑圣”的蜀山掌门——独孤剑辰！
    云昊望着独孤剑辰高大的背影，精神为之一振，缓缓立起身，上前一步，拱手道：“多谢师尊救命之恩，弟子感激不尽！”
    独孤剑辰挥了挥长袖，淡淡道：“云昊，你身负重伤，暂且退下吧。”
    云昊拾起雪地中散落的吟龙剑剑刃碎片，心中又是一阵伤感，迟疑道：“师尊曾教导我们，习剑之人，随身配剑乃安生立命之根本，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而如今吟龙剑却不幸被斩断，弟子有愧，请师尊责罚！”
    独孤剑辰道：“所谓剑道最高境界，乃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吟龙剑虽断，你心中斗志不可断，保存实力，择日再战。”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云昊点了点头，正要退下，若有所思，道：“师尊，不久前，小师妹前去孤月洞府请你出关，她怎么没和你一道前来么？”
    独孤剑辰眉头一皱，疑惑道：“竟有此事？不过，为师未曾见过瑶儿。”
    云昊心中一阵惊疑，他正要说些什么，一时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于是低低地叹了一声，将手中只剩下半截的吟龙剑收剑入鞘，便转身退回了蜀山众弟子之中。
    独孤剑辰望着肖刃，语重心长道：“怀英，自古人妖殊途，正邪不两立，为师奉劝你，回头是岸，莫要一错再错。”
    肖刃冷笑着，怒道：“回头？真是可笑，当年你们不分善恶，杀我爹娘，害得我家破人亡，此仇不共戴天，今日本尊便要你们血债血偿！”
    独孤剑辰长叹一声，缓缓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当年肖师哥一意孤行，自甘堕落，为庇护妖女，竟不惜置蜀山于万劫不复之境，师尊无奈，只好忍痛杀之，此事早有公断，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又何必执着？”
    “住口！当年我爹与你情同手足，而你却为夺掌门之位，背信弃义，见死不救。你这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今日我便要取你性命，以祭奠我爹在天之灵！”肖刃眼神如刀，歇斯底里。
    “逆徒！你胆敢忤逆犯上，欺师灭祖？”这时，玄成忍不可忍，不禁怒斥道。
    独孤剑辰长袖一震，面色如霜，沉声道：“怀英，你这般倒行逆施，逆天而行，乃妖邪之道，为天下正道人士所不齿，人人得而诛之！为师再问你一遍，你可知错？”
    肖刃冷哼一声，怒道：“当年我大难不死，便是天意，本尊今日之举，便是顺应天意，替天行道！”
    独孤剑辰摇了摇头，叹道：“怀英，仇恨乃世间一切祸患之根源，你切莫被仇恨所控制，遁入魔道。二十年了，为师一直对你悉心栽培，全力辅导，便是要将你引入光明正道，切不可让你和你爹一样重蹈覆辙，犯下滔天罪过，你可明白为师的一片苦心？”
    “废话少说，看招！”肖刃喝道。
    肖刃双手握剑，挥剑插入地面，口中诵咒。咒声中，阴风大作，妖气冲天，血狱剑顿时光芒大盛，剑身通红，仿佛饮过献血一般。紧接着，以肖刃为中心，方圆两丈内的雪地开始撕裂开，赫然形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巨大裂隙，空气中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叫之声，犹如鬼哭狼嚎，不绝于耳。
    “九幽妖灵，六道轮回，血狱之誓，尊我号令！”
    在那黑气腾腾的裂隙间，无数彷如烟雾般的妖灵怨魂缓缓腾起，又纷纷聚集在肖刃周围游荡不休，尖啸不止。这时，肖刃将那血光颤颤的血狱剑猛的拔起，挥剑直指独孤剑辰，所有妖灵嚎叫着，便如狂风般扑了过去。
    独孤剑辰面不改色，长袖一扬，他所立之地顿时金光闪动，一道巨大的太极八卦结界缓缓显现，八柄由真气凝结而成的金色仙剑从那结界中缓缓腾起，悬浮在独孤剑辰周身，华光流转，蓄势待发。
    那形貌扭曲，煞气疼疼的妖灵如恶鬼扑食般猛地冲向独孤剑辰，转眼间便将他重重包围。独孤剑辰长袖一振，那八柄仙剑便纷纷散开，呼啸着杀向四面八方围攻而来的妖灵。八剑纵横疾驰，所向披靡，杀得那群妖灵哀嚎不止，纷纷溃散。
    肖刃见状，大吼一声，挥剑腾空，向独孤剑辰当头劈下。
    独孤剑辰长袖上扬，剑诀联动，那八柄仙剑突然聚拢，交织成一道华光闪烁，坚不可摧的剑幕，挡下了肖刃重重一击。
    肖刃突袭不成，长剑一抖，剑招变幻，攻破八剑的防守，猛地刺向独孤剑辰咽喉。独孤剑辰镇定自若，不闪不避，右掌闪电般从长袖中探出，竟以食指和中指精准无误地钳住了血狱剑锋利无比的剑锋，令肖刃再无法近的半分。紧接着，那八柄仙剑再度汇聚，一字排开，蓄势而发，每一剑都刺向肖刃周身八处要害。肖刃手手中血狱剑受制，一时间进退两难，陷入绝境。
    独孤剑辰神色严峻地望着肖刃，语重心长道：“怀英，弃暗投明，为时未晚！”
    肖刃满脸不屑，决然道：“休想！”
    话音刚落，肖刃手中血狱剑猛地一震，那血色剑身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血红的剑身突然生出无数诡异的黑血色触角，那些触角仿佛如饥似渴的猛兽，蜂蛹而出，瞬间便将孤独剑辰整个手臂牢牢缠住，又如水蛭般钻入他的血肉之中独孤剑辰神色一惊，内劲一吐，连忙震开了血狱剑。然而，当他翻摊开手掌，却猛地发现掌心处血痕累累，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
    “妖剑血狱？！”独孤剑辰眉头紧皱，脸色霎时间变的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肖刃纵声大笑，得意道：“不错，此剑正是‘血狱’，乃妖界绝无仅有的上古凶剑。数百年来，此剑不知斩杀了多少蜀山弟子，也不知吸食了多少活人的鲜血，才变得这般凶戾无比，嗜血成性！”
    “孽障！你竟然敢修炼这等丧尽天良、祸害苍生的邪剑，为师今日决计饶不了你！”独孤剑辰大怒，长袖一挥，他背后所负古剑突然出鞘，冲天而起，发出一阵龙吟般的剑啸，仿若龙神出渊，威势惊人！
    独孤剑辰腾空而起，伸手握住那柄古剑，顿时那古剑剑身金光闪耀，灵气四溢。紧接着，一道金色剑芒直插九霄，照亮了整个天幕，一时间蜀山之巅光芒璀璨，天地变色。
    那便是蜀山派震铄古今的旷世神兵——渊祭！一柄开创了蜀山千百年辉煌历史的传奇仙剑！
    渊祭剑乃蜀山镇山之宝，古拙苍劲，光华内蕴，含而不露，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大巧若拙，深藏不漏。渊祭剑通体金黄，剑柄处双龙盘绕，栩栩如生，剑身灵光闪烁，隐隐可见一条金龙游走其间，锐气蒸腾。蜀山传说，渊祭剑乃蜀山开派祖师天虹道人于蜀山古洞所得，威力之强，足以纵横天下，所向无敌。同时，渊祭剑乃蜀山掌门权位的象征，代表着蜀山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蜀山众弟子目瞪口呆地望着天际那柄光芒万丈的渊祭剑，仿佛仰望天神下凡，顿时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纷纷脸露欣喜之色。
    肖刃怔怔地望着手执神兵的独孤剑辰，神色惘然，他犹豫半响，突然挥剑割破了自己的左腕，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剑身染遍了他手中的血狱剑。不久，血狱剑一阵剧颤，剑刃内再次生出无数血色触角，而那些触角吸食献血后陷入狂乱，顿时疯狂反噬，猛地钻入肖刃手臂血肉之内，贪婪地吸食着他的鲜血。
    肖刃忍着剧痛，心甘情愿让血狱剑抽取自身献血，以血喂剑。随着献血的大量流失，肖刃全身一阵颤抖，脸色惨白无比。当血狱剑喝饱吸足后，肖刃长剑一挥，血狱剑血光闪动，剑气呼啸转瞬间便增强数倍不止，剑身血色触角亦随之急剧生长，霎时间便暴涨一丈有余。
    当血狱剑剑气达到顶峰，血狱剑与肖刃整条手臂连接在一起，仿佛那扭曲变形的剑身，便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肖刃杀气腾腾地望着孤独剑辰，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猛的一振，血狱剑剑身那无数触角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独孤剑辰挥剑疾舞，一出剑便使出了“御天剑法”终结式：灭天！
    渊祭剑一挥，金色的剑芒锐不可挡，转瞬间便将扑将上去的血狱剑触手斩杀殆尽。肖刃纵身凌空，挥剑杀到，一剑斩向孤独剑辰头顶。
    独孤剑辰挥剑抵挡，两柄绝世神兵重重相击，刹那间天地失色，地动山摇。强劲的剑气波荡开，激起阵阵狂风与乱流。在那苍茫的天幕之上，一袭暗红色战袍的肖刃遭受重击，整个人被剑气震飞三丈之远，又跌跌撞撞地接连撞碎了三块巨石后方才跌落在地。
    肖刃躺在雪地之中，神色狼狈，全身战袍残破不堪。他一手执剑，一手捂着遭受重击的胸口，全身抽搐，口中鲜血狂涌不止。
    独孤剑辰大胜，蜀山众弟子皆是欢呼雀跃，士气大振。
    独孤剑辰缓缓落下，走到身负重伤的肖刃身前，神色悲悯地望着他，剑指肖刃，摇了摇头，质问道：“怀英，为师最后一遍问你，你究竟回不回头？”
    肖刃缓缓抬头，望着面容肃穆的独孤剑辰，发出一阵冷笑，毅然决然道：“本尊技不如人，也无话可说，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废话！”
    “罢了，既然你这般执迷不悟，那为师只好秉公执法，清理门户！”独孤剑辰被肖刃话语所激，满脸怒容，眼中杀意顿起，他将手中渊祭剑缓缓举起，剑身金光闪动，汹涌澎湃的剑气震荡开，激起阵阵狂风。
    “爹！”
    正这时，一个清脆娇柔的声音自妖兽群中传来，在那黑气腾腾的群妖中，一名身着青色道袍，身材魁梧的蜀山弟子挟持着一名娇美俏丽的妙龄少女缓缓走了出来。
    只见那女子一袭白裙飘飘，腰系一条红色朱绫，明眸皓齿，楚楚动人，竟是蜀山掌门之女孤独梦瑶！
    “小师妹！”云昊望着被挟持的梦瑶，不禁惊呼，便要拔剑冲出。
    子虞当即拦住云昊，低声道：“梦瑶落入敌手，凶多吉少，切不可轻举妄动！”
    云昊将目光转向那名挟持梦瑶的蜀山弟子，只见那人浓眉大眼，神态憨厚，背负着一柄玄铁大剑，正是试剑峰首座卓天云门下弟子怀敬。
    “怀敬，他怎么也？”玄成望了望突然现身敌阵的怀敬，又望着子虞，神色诧异，面面相觑。
    这时，太羲真人发出一阵冷笑，他望着脸色沉重的独孤剑辰，威胁道：“独孤老贼，你饶了肖刃，老夫便放了你的掌上明珠，一命换一命，公平交易，你意下如何？”
    “你！”独孤剑辰大怒，眼中杀气逼人，深邃的瞳孔中仿佛燃起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他冷冷地望着太羲真人，迟疑片刻，便缓缓收起古剑渊祭，霎时间那逼人的剑气亦随之寂灭。
    肖刃嘿嘿冷笑，缓缓立起身，便转身离开，退回了群妖之中。
    “爹爹——”梦瑶脱险，扑到在独孤剑辰怀中，喜极而泣。
    独孤剑辰望着怀中娇柔的梦瑶，脸色一沉，责问道：“瑶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梦瑶神色愤恨地望了望怀敬，又望着肖刃，陈述道：“不久前，我前往龙首峰孤月洞府寻找爹爹，却于半途中中了大师兄的诡计，是他幻化成云师哥的模样，将我骗到手，然后与怀敬一起将我俘获，作为人质，交给了太羲真人。”
    独孤剑辰冷哼一声，厉色道：“在我闭关前，我就再三叮嘱与你，命你与跟随子虞左右，切不可擅自行事，你又怎的如此任性，屡教不改？”
    “爹爹，我”梦瑶本想解释，却又欲言又止，她不敢去看孤独剑辰铁青的脸色，只是低着头，神情委屈，眼眶中泪水滚滚而下。
    独孤剑辰见梦瑶惧怕的模样，神色稍作缓和，关切道：“瑶儿，你安然无恙就好，以后绝不可再给我惹事生非，明白没？”
    “是，爹。”梦瑶低声应了一句，吐了吐舌头，朝独孤剑辰扮了个鬼脸。
    独孤剑辰望着眼前可爱又淘气的女儿，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然而大敌当前，他眼中的温柔慈爱又很快变成冷厉，他淡淡道：“还不退下？”
    “哦。”梦瑶转身退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视一番，便径直来到玄成与子虞身边。
    “弟子见过玄成师叔，子虞师姑。”梦瑶走到两位首座面前，拱手行礼。
    子虞比梦瑶年长十岁，却一直是梦瑶的良师益友，两人情同姐妹，关系亲密。
    子虞望着梦瑶，悲喜交加，娇嗔道：“瑶儿，又惹你爹爹生气了吧？你可知道，在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我派人寻遍了蜀山，却怎么也找不着你，不料你居然擅离职守，还被肖刃那个败类给掳了去，不过幸好你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否则一旦你有什么不测，你叫我怎么向掌门师尊交代啊？”
    梦瑶脸色一红，低头轻声道：“弟子知错，弟子再也不敢了。”
    这时，云昊站了出来，道：“师姑见谅，此事因我而起，还请师姑别再责怪小师妹了。蜀山有难，是弟子让小师妹去孤月洞府请师尊出关主持大局，没想到她竟中途落难，一切都是我的错，弟子甘愿受罚。”
    子虞望着神色凝重的云昊，点了点头，淡淡道：“既然梦瑶平安归来，便是不幸中的万幸，况且她那么做也是为了蜀山大局着想，我又怎会责怪于她？今日蜀山有难，你们能够心系蜀山，齐心协力与蜀山共赴难关，这已经很让人欣慰了。”
    “多谢师姑！”云昊点了点头，与小师妹目光相接，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