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节外生枝

    “醉太平，我要走了。www.6z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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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芊芊脱去了那件裹身的宽大黑袍，露出里面那件连衣的束腰红裙，除此之外，她的背上还多了一件长条状物，观其形状，似是一柄剑。
    她双手紧张地拽着胸前的绑绳，冲着一名精壮的瘦削男子如是说道。
    那名被唤作醉太平的男子态度嚣张：“大小姐，老子现在已经是天心宗的大威德明王了，还请唤我一声‘明王大人’。”
    柳芊芊握了握拳头，强压怒意道：“明王大人，我要走了。”
    瘦削男子这才正眼看向少女，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再屈指一弹，挑眉故作诧异道：“走？走去哪？”
    柳芊芊见对方一副泼皮无赖之色，恨不得抽出背后长剑将面前的瘦削男子一剑剁了，但她深知此刻自己那人在屋檐下的处境，不得不低头道：“你别管我去哪，离开了断崖峰后，我便不再是天心宗的大小姐，也不想再跟你们有所瓜葛。”
    瘦削男子嬉皮笑脸道：“戏还未演完，大小姐怎能提前离场？”
    柳芊芊终是忍不住怒斥道：“我来此，只是为了墨君，如今墨君已死，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你还想怎样？”
    瘦削男子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随后歪着脑袋问道：“墨君，死了？”
    少女低眉咬唇，看不清她的表情。
    自那夜过后又是三日，柳芊芊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面色也越发地憔悴消瘦下来。
    夜难入眠，好不容易睡去想要忘却烦恼，却又莫名地做起了噩梦。
    也同样还是那个噩梦。
    天空中飘着雪，地面上淌着血，她的双亲倒在血泊里，断了声息。
    那黑影出现，手执三尺青峰，冷漠地注视着她。
    尔后，长剑高高扬起，去势如龙。
    而这个梦，也依旧没有结局。
    柳芊芊骤然惊醒，泪浣衣袖。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又开始重复起这个梦，也不知为何这个梦为何永远对其纠缠不休。她只知道，梦如旧，人不同，如旧她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梦，随它去吧。
    柳芊芊倚靠在枕边，抱着双腿，目光落在了那柄通体如雪的长剑上。
    她清楚地记得这柄剑，那柄一击便将她所有幻想粉碎的剑。
    看着它，便又想起了他，悲伤之情也随之而来。
    想扔，却又不舍得，这好歹是柄锋利的宝剑，好歹是一个念想。
    柳芊芊将其包好背起，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于是她前来寻那位领着她来到此地的人，那位天心宗新任的大威德明王，同时也是曾经雨霖铃的刺客，醉太平。
    柳芊芊完全不知他们有什么计划，也完全不知孔温与天心宗究竟是什么关系。
    孔温不愿对她说，她自然也懒得过问。
    但孔温却对她的事情很了解，也看出了她心中的迷茫，她的惑。
    她还记得，那时孔温轻轻地对她说，很多事，光是想，想破脑门都是没有结果的，不如凭心而行，想什么，就去做什么。
    万事从何而起，便会从何而终，既是心中有惑，不如回去，杀了他吧。
    那样或许便能得到一个答案。
    那天，柳芊芊在房中发了一整天的呆，滴水未进，整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她拖着疲惫之躯去见了孔温一面，称自己要去试一试。
    孔温的脸上永远挂着那副迷人的微笑，像极了初见时的狐儿。
    他笑着点头应承，随后便联系上了不动明王，只道是，节外生枝。
    再之后，她带着复杂的心情独自去到了寒水城，在那里，醉太平特意从断崖峰赶来接她，而石城，是硬要跟着来的。
    柳芊芊那时才知何谓节外生枝，原来天心宗早已回到了断崖峰，但那种方式，却是那么地令人感到可笑。
    醉太平对她说，墨君已经来到了寒水城，而他们又杀了叶闻柳，对方一定会循着足迹追至断崖峰，在那里个绝地，他们要除掉墨君，就像当初墨君摧毁天心宗那般冰冷无情。
    柳芊芊知道，到了那时，便是两尊神祇之间的战斗，与她无关，她来到这里，不过是如孔温所说，为的是亲眼目睹墨君的死状，或者是找寻另一个可能存在的答案。
    那个答案是什么，说不清，也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墨君已死。
    “墨君死了？”醉太平提高了音量，嗓音尖锐，又问了一遍。
    不胜其烦的少女终于是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醉太平仰天大笑，笑声无比放肆，笑意满是讥讽与嘲弄。
    “大小姐，老子是真不知该说你天真，还是愚蠢！”随后他贴近少女的脸颊旁，眯起眼睛，这般说道：“你莫不是真的以为就凭你这孱弱的身躯，也能杀的了墨君吧！”
    少女双肩一颤，哑然道：“可是……我……”
    “你想说你确实杀了他是吧！”醉太平移开脸半躺回靠背上，两臂置于扶手上，翘起二郎腿，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老子只要没亲眼见过尸体，没亲自验过，他就不算死！更何况，老子那天回来后亲自带人去了一趟抛尸的地方，大小姐，你猜怎么着？”
    少女愕然抬首。
    醉太平双手一拍，随后摊开来，满面嬉笑道：“人没了。”
    少女的俏脸上闪过一抹喜色，随后变得无比复杂。
    醉太平见状，又叹了一声：“说真的，老子实在是难以相信世上会有像大小姐这么蠢的人。”
    随后他瞄了一眼少女胸前可见规模的波澜，犹豫片刻，还是竖起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左胸：“这里是吧？你说你给他这里来了一刀，捅了进去，鲜血飞溅！老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刺客，这地方就是死穴，一刀下去必死无疑，像墨君那种人怎么可能把这等要害轻易地暴露在人前？”
    少女怔了怔，也不禁有些怀疑起自己，但那时的触感如此清晰，似乎还在自己的掌心留有余温，怎么可能会弄错？
    于是她争辩道：“你可以去问问那日在场的人，我确实……”
    “哪有人会去关心一具尸体，支支吾吾，没一个人能说的清楚！”醉太平呸了一声，随后再次强调道：“大小姐，老子再说一次，只有老子亲眼见过的死人，才是死人，懂？”
    柳芊芊眼观鼻鼻观心，无言以对，但脸上仍然挂着不服。
    醉太平冷哼一声：“所以你不能走！”
    柳芊芊怒道：“你们在做什么，我一点都不知情，也一点都不愿知情！”
    “大小姐可是忘了叶闻柳怎么死的？”醉太平漫不经心地说道。
    柳芊芊闻言一愣，背后忽生一股寒意。
    正如醉太平所说，叶闻柳也不知她在做些什么，却因为见到了她人，知道有这么一名少女存在，才死的。
    这也恰如柳芊芊目前的处境一般。
    想通这一点后，柳芊芊强撑起笑脸道：“你至少应该相信，我绝不可能出卖天心宗。”
    “老子要是相信活人的话，世上早就没老子这个人了，只有死人才是最值得信任的！”醉太平冷笑着晃起了脑袋，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说起来，老子也觉得有些奇怪，大小姐这么强调着墨君已死，这会又急着离开，该不会……”
    他阴桀地盯着少女，不怀好意地笑道：“胳膊肘向外拐吧？”
    “醉太平，你不要血口喷人！”少女大怒，被这瘦削男子搞的积郁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开来。
    醉太平无视着少女，那柄精致的匕首在他指尖流转，随后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不过这不重要，无论大小姐向着哪边，你都跟墨君关系匪浅，有这一点就够了。”
    柳芊芊感受着对方越来越不友善的语气，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
    醉太平双手撑着座椅站了起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正好老子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呆腻了，过了五年的自在生活，反倒突然有些不太习惯居于人下。”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随后看着少女，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表情：“大小姐，你知道在你来之前，不动明王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柳芊芊变得无比慌张，曾经那种东躲西藏之时的无助、无力之感徒然而生，这是不详的前兆。
    “只要能除掉墨君，你，随我处置！”
    砰！
    柳芊芊转身欲逃，慌乱之中，撞翻了一旁的桌子，桌面上整齐摆放的物件七零八落地摔了一地。
    一股冰冷的气息瞬间锁定了她的全身，在那一瞬，柳芊芊如同被猎人盯上的猎物一般，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全身，一时间好似被施了定身法般愣在原地，竟丝毫不能动弹。
    一如那梦中之景。
    而醉太平那阴桀的声音也随之自她身后悠悠飘来：“本来老子还想着留着你，看看能不能把墨君引得弄出点大动静，现在看来……好像作用不大，又或者说大小姐已经背叛咱们了。这么一来，老子倒有了个主意。”
    “大小姐，你说……若是你陷入绝境，那墨君……”
    “会不会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