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一切都不是梦

    
    下了车，穿过一栋栋老房，徒步登上五楼。
    终于来到熟悉的防盗门前。
    敲开门。
    依然是夏远山开的门，带着老花眼镜，手里还拿着报纸。
    “夏叔叔。”
    “爸，我们来啦！”
    看到陆鸣和夏梦莹出现在门口，夏远山双眼一亮，瞬间笑开了：“你们终于来了，快进来，太阳这么大，很热吧？”
    “不热，我们坐的滴滴车过来的。”夏梦莹抢先回答。
    “我又没问你，我是问的小陆。”
    “……”甜甜的笑容凝固了。
    “哈哈，莹莹，瞧瞧你，大气一点嘛。”
    夏远山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放在门口，说道：“以后小陆成为全国著名作家后，你可不能在后面掉链子，丢你爸的脸。”
    “哎呀！爸，你想哪儿去了呢！现在你有了个儿子，就看不上我这个女儿了呀？”
    夏梦莹双手环抱，没有进屋的打算：“重男轻女，就是说的你！”
    “好，好，爸爸错了，我都喜欢，可以了吧？”
    听到“儿子”这个词儿后，夏远山脸上的笑容越发浓烈了。
    “老夏，你干嘛呢，快让陆鸣和莹莹进屋呀，西瓜我都切好了。”
    客厅旁边的厨房里，李莹探出头，也是一脸姨母笑。
    “进来再说，要不然你妈待会儿得念叨我了。”
    换鞋。
    进屋。
    陆鸣把刚才在楼底买的水果和牛奶放在一边。
    上次说了不要买东西。
    这一次他就只花了一百来块钱买了点平时吃得上的东西。
    果然。
    夏远山在看见东西后并没有说什么。
    三人落座。
    夏远山看向陆鸣：“小陆啊，最近学习怎么样啊？莹莹有没有欺负你？”
    本来想说一切都好。
    不过瞄了一眼笑嘻嘻的小妖女之后，陆鸣决定要诉诉苦。
    毕竟，这种机会不是很容易得到的。
    “学习还好，就是莹莹吧，她经常欺……”
    话刚一出口，旁边就射来两道恶狠狠的目光。
    陆鸣赶紧闭嘴。
    嘿嘿一笑。
    见状。
    夏远山面色一肃：“莹莹，平常在家里任你胡闹，但是跟小陆在一起，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你现在也十八岁了，不是小姑娘了！”
    “爸，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呀？”夏梦莹鼓着小嘴，气呼呼的。
    “什么叫往外拐，小陆就是自家人，刚才你不是还说，他是我儿子嘛？”
    听了这话，夏梦莹张了张嘴，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坑，现在掉坑里了。
    陆鸣正好顺着杆子往上爬：“夏叔叔，你看看我的耳朵，这里，还有这里。”
    说着，便站起来躬身往前，把耳朵全部展露出来。
    “怎么……有些红，还有一根红色的印记，这是……”
    “平常啊，莹莹她不顺心的时候就用手揪着我的——”
    “臭鸣鸣！你还说！”
    立马打断，夏梦莹拉着陆鸣的手臂扯回来，重新摁在沙发上。
    大眼睛瞪得杀气腾腾。
    那感觉，要是再说，出门就要使出揪耳朵绝招MAX。
    陆鸣虚眯着眼睛嘿嘿一笑。
    看向夏远山说道：“没，我刚才就是逗莹莹的，她没有欺负我，而且还经常给我做饭吃，还有，在学习上也经常给我解惑。”
    “真的？”夏远山眉头皱成川字，“小陆，没事儿，叔叔在这儿呢，给你做主！”
    “真的，夏叔叔，反倒是我，经常惹莹莹生气。”陆鸣赶紧摆手。
    “……好吧，没欺负就好。”
    转而说道：“男孩儿嘛，就该调皮一点，惹莹莹生气也没什么，调皮才聪明！”
    这话一出，陆鸣整个人都舒服了。
    还记得小妖女转学到福顺二中的第一天，他去办公室找老方换座位，结果被直接忽视。
    而且同样的话，他说和小妖女说得到完全不同的回馈。
    这种偏爱的感觉，今天总算是体会到了。
    真是爽歪歪。
    夏梦莹一把抓起旁边的西瓜大口大口啃起来，几口就啃了大半，完全没有淑女风范。
    心想臭鸣鸣，你现在就嘚瑟吧，等待会儿回了学校，有你好受的。
    “小陆，我最近写了几首诗，你要不要去书房帮我看看？”夏远山终于找到机会说一直记挂在心里的事情了。
    自从知道陆鸣在写后，他就成了陆鸣的忠实粉丝。
    也费劲心力研究了很久终于在原点网注册账号，目的就是为了看正版。
    三部，一部比一部精彩。
    特别是最后一部，《黑夜的名字》。
    故事充满想象力，大气磅礴，看后欲罢不能。
    他看书的速度又慢，已经连续一个星期都出现睡眠不足的情况了。
    现在，陆鸣在他心里，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大作家。
    他写的诗，以前觉得还行经常在同事面前显摆，现在只能让陆鸣指教指教。
    “没问题，夏叔叔，那咱们进去看看。”
    “好！”
    夏远山激动地站起来，像个小孩儿似的兴高采烈拉着陆鸣就往书房走了进去。
    ——
    陆鸣看着叠了两层的一桌菜，傻眼了。
    估计李阿姨从昨天下午就开始准备食材。
    要不然光凭今天上午去买菜做饭根本就来不及。
    满满一桌，有红烧排骨，回锅肉，水煮牛肉，糖醋里脊，西红柿炒鸡蛋，干煸四季豆，酸辣土豆丝，魔芋乌鸡汤，这是第一层。
    第二层还有青椒皮蛋，姜爆鸭，清蒸多宝鱼等等。
    要不是陆鸣知道李莹的身份，还真会有种她是某饭店大厨的错觉。
    当初第一次看见李莹时的压迫感已经荡然无存。
    现在看来，有点像邻家阿姨。
    哈哈。
    看来蜀都七中的教务处主任，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的啊。
    “小陆，饿了吧，都快一点才吃饭。”李莹把最后一个肉末茄子端上桌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道。
    “不饿，李阿姨，别忙活了，这么多菜，我们几个人哪儿吃的完啊。”
    “那就每样菜都吃一些，学校的菜都是大锅菜，还是家里的好，你看看你，半个月没见，都瘦了。”
    说着，剜了一眼夏梦莹：“莹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欺负小陆了？”
    先是被爸爸指责，现在又是被妈妈。
    夏梦莹都快哭了，嗔道：“妈，都是陆鸣鸣欺负我，我哪儿敢欺负他呀，况且，今天你们是在为我过生日，这才是重点，你们都忘了呀？”
    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对对对，你要是不提醒，我们还真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
    “爸！”
    “妈！”
    “你们！”
    夏远山扶了下眼镜框，笑道：“哈哈，莹莹，我们逗你的，怎么能忘，你妈今天一大早还去给你定做了生日蛋糕。”
    夏梦莹一喜：“那我现在就要吃。”
    “待会儿吃了饭当作饭后甜点吃吧。”
    李莹笑着，拾起筷子首先给夏梦莹夹了一块多宝鱼，然后又给陆鸣夹了一块排骨：“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莹莹终于十八岁了，我们也可以彻底放下心来，而且跟小陆在一起，我们也高兴。”
    《剑来》
    “是啊，未来是你们的，可别让我们失望。”夏远山叹了口气，语气中似乎有些遗憾和伤怀。
    是啊。
    几个月前还是能在省里风光无两，现在一转眼，就只能窝在家里看报纸了。
    “夏叔叔，我们还早呢，您休息一段时间再冲出江湖，肯定还能干一番大事业的。”陆鸣安慰道，“有关系有人脉，大不了从商。”
    夏远山点了点头：“嗯，以后再说吧。”
    众人吃饭，聊着一些家庭的琐事。
    陆鸣找了一个契机插入话题：“对了，陆叔叔，李阿姨，下周一下午你们有时间没？”
    “小陆，怎么了？”李莹问道，“我请半天假是可以的。”
    “我想在蜀都买套房，希望你们陪着我跟莹莹一起去看看。”
    看着二人有些发蒙，陆鸣赶紧解释：“毕竟我们才十八岁，社会经验不够，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房，所以，这件事儿想来想去，只有拜托你们。”
    “小陆，你是要给自己买，还是给你爸爸妈妈买呢？”李莹问道。
    “这个……”陆鸣瞟了一眼小妖女，桌下的脚被轻轻踩了一下。
    “我想跟爸妈买，毕竟大学还有四年，要是在蜀都买了房，他们以后过来玩也有落脚的地方。”
    “这样呀，但是蜀都大部分地方都限购，不限购的地方又只有郊区了——”
    “限购这事儿好解决。”夏远山插话道，“虽然我现在不比以前，但还是认识很多人的，到时候我找人去说说，这个人情他还是会卖给我的。”
    “谢谢夏叔叔。”陆鸣急忙道谢。
    为什么不直接说买房写夏梦莹的名字呢？
    很明显，车上都已经说了，夏远山和李阿姨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所以，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法子。
    先斩后奏。
    为什么要带着他们去买房呢？
    因为这房子买来就是给他们住的。
    只有让他们选择，才能住的舒服。
    至于陆鸣和夏梦莹，以后肯定要重新买房过二人世界。
    “小陆，你想买多大的房子呢？”李莹问道。
    “三室一厅的就行，价格大概在三百万以内吧。”
    “三百万……”李莹皱了皱眉，“这么多钱，你爸……”
    “不是，阿姨，我马上发稿费了，所以打算用自己的钱买。”
    李莹一惊：“写有这么多稿费啊？”
    没等陆鸣回话，夏远山哈哈一笑：“孩子她妈，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小陆现在可是原点网炙手可热的大作家！”
    “……大作家，不是说作家都挣不了多少钱么？”李莹咂了咂嘴，“即使现在经济环境好了，又是在网上面写，三百万……那也太多了吧？”
    “多？”夏远山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自豪，仿佛陆鸣就真是他儿子似的，“原点网金字塔尖的作家，年入好几千万，前段时间你不是追着看的那部电视剧，叫什么来着，对了，叫《赘婿》，那就是原点网的作家写的，版权费就要上千万！”
    李莹微微张着嘴，消化着夏远山话里的内容：“你的意思是，小陆写的书，也有可能拍成《赘婿》那种电视剧啊？”
    “很有可能！”
    夏远山展望着未来：“我可是天天都在看小陆的，我觉得他三部改编的可能性都很大，要是真成了的话，一年挣四五千万都是很有可能的！”
    “……”
    李莹不说话了。
    忽然觉得脸红。
    以前第一次见到陆鸣的时候，还把他当成一个只会写不务正业的学生。
    后来一举夺得川蜀省的文科状元，那才刮目相看。
    而今天，她一直不看好的网络，居然能年入几千万。
    她心里的震撼，都能赶上当初听说夏远山要出事的时候了。
    哎。
    悄悄看了眼自己女儿。
    怎么忽然觉得就配不上陆鸣了呢……
    “好啦好啦，别想了，吃饭。”
    夏远山夹了一筷子回锅肉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吞下肚，看向旁边的男孩儿：“小陆，就这么定了吧，下周一下午，我们陪你去看房子，中午过来吃饭，下午我们一起去。”
    “好。”
    吃完了饭。
    大家围坐在一起唱生日歌，看着夏梦莹许愿。
    至于许了什么愿，陆鸣也没问。
    猜也能猜的着，不是早一点把家里的债还清，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或者就是他跟夏梦莹能一直幸福地在一起之类的。
    看着这一场景，陆鸣有些恍惚。
    感觉一切就像一场梦。
    短短半年的时间，生活变化之大，难以想象。
    如果没有这么快认识小妖女，兴许自己现在已经辍学，一边写一边旅游。
    或者上了一个专科，一边逃课一边写。
    然后在大学毕业后，好多年以后，在蜀都的那个楼顶看见小妖女。
    一个悲惨唏嘘的故事由此开始。
    “啪！”
    正想着，眼前一花。
    接着就是一股窒息的感觉和周围嘻嘻哈哈的笑声。
    “臭鸣鸣，你发什么呆呢~”
    “莹莹，你怎么这么用力啊，瞧把小陆弄得~”
    “难怪小陆说你会欺负他，现在总算明白了。”
    听着大家的声音。
    陆鸣把脸上的蛋糕抹开。
    嘴里甜丝丝的。
    鼻孔被蛋糕堵着，呼吸有些困难是真实的。
    周围带着温柔笑容的三人也是实打实存在的。
    一切都不是梦。
    真好。
    哈哈一笑，陆鸣伸出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两把蛋糕，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两人——
    夏远山和夏梦莹。
    朝他们脸上狠狠抹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