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1章

    第一次注意到叶涵，是在何文菱即将卸任要遴选下届班联会时，她来面试的时候。但她之所以将叶涵放在心上，是在她一踏进教室，她身旁的蓝宸军一扫嬉笑，忽地僵住。
    何文菱忘不了那时蓝宸军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与惊愕。她很合理地联想两人应该是认识，可谁知不过是国中时期的惊鸿一瞥，竟让他这麽念念不忘……心里总不是滋味。
    那时她刚与蓝宸军走在一块，人人羡煞，总说他俩般配，班联会一左一右肯定所向披靡……现在听来全是讽刺，刺耳至极。
    叶涵想进班联会是因为她，而她当初想加入班联会，是因为蓝宸军。
    蓝宸军有个弟弟，叫做蓝宸伟。蓝宸伟三个字道尽她国中三年——是的，她国中时暗恋的人，就是蓝宸伟。她喜欢他整整三年，无疾而终。
    後来上了高中，在她人群中望见了熟悉的脸庞——却不是记忆中那木讷的人，他反倒有着爽朗的笑容，俊容如旧，她却感到陌生。
    可她的视线还是黏着蓝宸军，怎麽也无法拔开；蓝宸军去了班联会，所以她也去了。他嚷着想当副主席，想找个搭档一同竞选，何文菱毛遂自荐，两人就这麽搭夥。
    何文菱一直都知道，蓝宸军不是蓝宸伟，可她还是迷失於那双眼中无法自拔。她太喜欢了，喜欢那时的蓝宸伟，那样的感情便转嫁到蓝宸军身上，而他，答应了。
    「为什麽？」何文菱曾这麽问过他。
    「妳不是喜欢我吗？」蓝宸军笑回。
    「……是啊，但是——」
    「没有但是，这样就好了吧？嗯？」他握住她的手，何文菱没理由甩开。於是他俩就这麽在一起了，即便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叶涵出现以前，蓝宸军的确是完美的男友。撇除他的本就生了张好皮囊，他对女友的温柔体贴与大方全被旁人看在眼里，一时间何文菱也就这麽有了点小名气。
    蓝宸军一入学便受到诸多讨论，只因他有张同年纪比不上的俊与磁性的嗓音，微微一笑都如阳光绽放，实在难以不多看几眼。
    当然也有学姊不顾面子倒追他，示爱的比比皆是，只是蓝宸军从没回应，巧妙地与所有人都保持要好的关系。所以，何文菱那时不明白为什麽是自己。
    「哦，妳看下前面。」
    何文菱往前一瞧，是面镜子，镜中有张冷淡却不失柔美的面容，又听到身旁的蓝宸军说：「我喜欢妳的脸，嗯，很顺眼。」
    她往他手臂狠狠一扭，拧出了瘀青。
    「疼啊，妳自己问我的啊——」
    何文菱摸摸自己的脸，想起了国中时喜欢的蓝宸伟，心中一阵怅然。不知谁说双胞胎有感应，喜欢上同个女孩子的事也时有耳闻……升上高中何文菱自认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学会打扮且头发留长了些而已。
    蓝宸军说喜欢自己的脸，那麽蓝宸伟又为何能置若罔闻呢……
    「周末要不要来我家念书？我家没人。」话落，蓝宸军眼里多了几分促狭的窘迫：「呃，没别的意思，我是怕妳见到我家人会尴尬。」
    何文菱踌躇半晌，仍轻轻点头。她倒也不是往那儿想去，只是单纯想起自己曾千方百计地想要接近蓝宸伟均无果，谁知如今如此轻易地踏进了门。
    虽然不是以蓝宸伟女友的身分踏入的。
    现在想想，一直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的自己实在太天真了……何文菱悲哀地想，她绝对是傻了，才会真觉得一踏进蓝家便与光裸上身的蓝宸伟相见，不过是个意外。
    两人相见都是一愣，那画面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连刚买回饮料的蓝宸军都讶异地介入二人之中，问：「你怎麽在家？」
    「我这周有回家啊！」蓝宸伟赶紧转过身，红着耳朵说：「哥，这是怎样！带女友回来也不讲一声。」
    「我怎麽知道你会回家！」蓝宸军赶紧放下那饮料，站定於何文菱身前，歉然道：「呃，抱歉，我以为真没人在家的……」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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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稳了稳心神，「那，现在呢？」见到颇有起身走人之势，蓝宸伟抢先一步拦人：「别，妳现在走了很尴尬，我进去穿个衣服然後去吃饭就行了，你们待着。」
    刚冲澡完的他身上还有些水珠，发梢滴滴答答的，那迎面而来的水气与清爽晕了何文菱，一颗心随之荡漾。兴许是她後来太不在状况内，所以才没察觉到蓝宸军打量的视线。
    很久以後她才知道，这不是意外，也不是偶然。
    措手不及的重逢掀起她心中的波澜，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没有外表来得冷然，只是天生面如冰霜，连带着她也习惯对於不感兴趣的事冷然以对，久了，她便听到有人私底下喊她「冰山」，对此她嗤之以鼻。
    有人说，蓝宸军融了一座冰山，也有人说，是何文菱冻了一颗太阳。无论是何者，他俩都不是那麽放在心上，全部的心思几乎都倾注於班联会。
    国中时与她交好的一个学妹与叶涵同届，同一时间进了Ｍ中，她早对自己表示对主席这职位有兴趣，何文菱也算是乐见其成。
    「我想当主席。」
    何文菱一直都记得，台上的叶涵虽有些无措，可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骗不了人——她越看，是觉得越烦燥。她仍不动声色为她鼓掌，看着叶涵那受宠若惊的笑容，她微微勾起唇角。
    在叶涵的眼中，她看见了两个字：崇拜；同时，她也在蓝宸军的眼里瞧见二字：眷恋。
    一时间，何文菱不知道有些无所适从。
    「学姊，怎麽办啊？妳说我能顺利选上吗……」学妹私底下跑来找她，大抵是见了叶涵的野心勃勃才生了危机意识。她摆摆手，没给她一个回覆，打太极：「这事我再跟宸军讨论，下次告诉妳。」
    她那时也没对叶涵有敌意，一直到她亲眼见了蓝宸军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才开始觉得古怪。面对何文菱的咄咄逼人，蓝宸军一开始是不想说的，但最後被闹得烦了，於是吼道：「妳够了吧？这我的事，叶涵根本不认识我，妳为什麽这样缠着？」
    那是蓝宸军第一次对她发火，她心里特别委屈丶特别酸。
    也是在这时候，何文菱缓慢地察觉到，自己，好像真爱上了蓝宸军。她承认一开始会对蓝宸军抱有好感与告白，是冲着那张脸，与蓝宸伟一模一样的脸，可後来，她越来越能轻易地分辨二人的不同。
    她也知道，自己倾心的人，是蓝宸军。一开始不是，现在也是了。
    她不能忍受蓝宸军这样惦念一个女孩子，还是未来的班联会干部，她开始会害怕失去蓝宸军，会害怕自己被抛下。
    而她唯一能想到的，要能牵制住叶涵的，又能让蓝宸军不走的，就是让叶涵当主席，为她所用。
    「一丶一定要吗？」
    她将这话轻描淡写地告知学妹，无视她的怔忡，继续道：「对，妳要不接受，要不走人。」眼底的狠戾一闪而过，足以让学妹听话。
    见学妹乖巧的点点头，何文菱放柔脸色：「架空她，对妳也有好处，没坏处，嘴巴闭紧点，别把作票的事说出去。」
    然後，她查了徵选名单，挑了个未来与叶涵同班的学妹随便安置成「公关」以便行事与当眼线。要挑起不甚熟稔的二人之间不是件难事，再者，她这主席说话的份量本就大於他人，一切水到渠成，不费吹灰之力。
    她还要感谢蓝宸军毫无顾忌地对叶涵好，好到旁人都有了闲话，而她纵然愤怒，但只要蓝宸军没走，她仍抓着他，那麽可以接受。
    在与蓝宸军撕破脸前，其实她与他仍是交好的，仍是旁人羡煞的校园情侣，也是班联会津津乐道的话题，说这届班联会主席与副主席是情侣，每次开会特别养眼……这些话丝毫不差地传入何文菱耳中，特别中听。
    何文菱想，若那件事没发生，也许她仍能继续忍着蓝宸军对叶涵好，她可以整整叶涵让蓝宸军心塞，但也就这样。
    压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在那场高三的毕业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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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赶在午夜前写完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