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4章

    要打听到扣子在哪工作一点也不难，尤其当蓝宸军顶着倦容托人询问时，这件事简直百里加急，不过一会他就打听到了。www.6zzw.com
    「谢谢。」蓝宸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然而掩不住的浓浓惆怅令他俊容如覆冰霜，难以不招人关切：「你还好吧？脸色很难看。」
    蓝宸军扯了下嘴角，摇摇头，驼着一身疲惫走了。
    手中握着好不容易打听来的纸条，上面写着他工作地点的地址，然而，蓝宸军也不知道自己要来能干嘛。他是不会踏进去的，不会进去那些是非之地。
    当他回到家接到家长说风大雨大又是台风前夕今天家教取消一次时，蓝宸军竟感到一丝失落，但仍口气平稳地应：「我明白了。另外，那个……」
    迟迟等不下蓝宸军下文的另头追问：「嗯？怎麽了？」
    「不……没事，没什麽。」寒暄几句後他便挂上电话，躺到床上窝着。夜里下起了大雨，滴滴答答的雨水布满窗户，那窗映着一张茫然的清俊面容。
    他手里握着纸条，不知道该怎麽做。
    忽地，他忘记关静音的手机铃声大作，往床头柜一捞，他犹豫半晌仍选择接起：「喂？请问哪位？」
    「……」
    「哪位？」大半夜接到没声音的来电让人难以不为之悚然，他口气不善：「再不出声我就要——」
    「宸军。」
    他的胸口狠狠一紧，就在他听出这低哑的嗓音是谁的时候。他沉默，正想问大半夜扣子打来做什麽时，扣子率先开口：「你说说话吧。」
    他的嗓音盖过了滂沱大雨，清晰得近乎能描绘他此时似笑非笑的神情，蓝宸军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你……在哪？」
    这样风狂雨大的夜晚，不待在家能去哪……然而他没应，只是轻笑几声，随即挂上了电话。几乎同一时间，蓝宸军跳下床，抓了一把雨伞与外套冲出家门。
    雨水打湿了他的脸庞，手中的纸条也糊了，然而他一点也不担心，只因他全部记下了……他在自己身上烙下的无可抹灭的痕迹趋使蓝宸军大步向前跨。
    疯了……他绝对是疯了……
    他跑过清冷的街道丶阴暗的小巷丶庙前的便利商店与人烟稀少的公园……朝着那人大步奔去，毫不迟疑。然而前方等着他的，却是聚满警车的景象。
    他的心咯噔一跳，推开了人群往吧里跑边大吼：「柯易青——你这个混帐给我出来——柯易青——」
    店内凌乱，酒水混着血脏了一地。有些人被抬上救护车，也有些人躺在桌上一动也不动，那场面何止怵目惊心，更是蓝宸军日日夜夜总是反覆梦到的梦靥。
    他是被架出去的，被人拽着脖子拖出了吧，再甩到地上。他木然地坐在那，对方捏住他的下巴向上一提，往旁吐了口槟榔汁，操着一口流利的台语蓝宸军一句也没听懂。
    「你哑吧？」红衫的男人用手拍拍他的脸颊，「找谁？阿柯？被带走啦——」
    蓝宸军拍掉他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拐一拐地离开……一想起吧里满地鲜血的惨状，他抓着电线杆呕吐，秽物掺着雨水，还有他的泪水。
    他慢慢地蹲下，牙关打着颤，抓着自己的衣领没理由的大叫，那低吼嘶哑，他痛苦闭起眼。
    雨会停，可那人带给他的大雨不会。
    那天过後，他没再见过扣子。他以为自己会失魂落魄，然而他比谁都平静，没有人看出他的异样，彷佛什麽都没有发生似的。
    他辞去了家教，在那间酒吧重新开幕後，他拿着自己的履历推门而入，立刻认出了那晚穿着红衫的男人，而他这才知道，他是这的经理。
    「你不会是蓝宸军吧？」男人抽出一根细长的菸直接点燃，蓝宸军眉也不皱，看着那澄色的火焰微微地点头。
    「哦，我听阿柯提起你好多次了。」他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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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中的履历，上下扫视他：「行，你要做就来吧，不过如果你是为了阿柯，死心吧。」
    蓝宸军看着他不发一语，目光灼灼。
    「他就是被带走了，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你来这找人，没用。」
    「我要做，」蓝宸军一字一字缓慢地说：「我会等到他来。」男人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後便走出休息室。
    在这里，他看遍了扣子曾看过的风景，做着他曾做过的事。在这里，他学会了抽菸喝酒小赌，也终於亲眼见了毒品长怎样，也看了不少活春官在眼前上演。
    他学会迎合与卖笑，学会怎麽将真正的自己藏在身处不让任何人瞧见，这样就没有机会被伤害了。他也学会怎麽与女客调情，也知道怎麽勾搭男客，渐渐的，他口袋的钱也多了，心却越发感到空虚。
    白天的蓝宸军还是师生眼里的好学生，他仍有着优异的成绩与阳光的笑容，也懂得怎麽与何文菱相处，两人是越渐融洽——除了蓝宸军以外，每个人都是这麽认为的。
    「不知道为什麽，我总觉得你好像……哪里不太一样。」即将升上高三的他们话题难得没绕着课业打转，而蓝宸军闻言也不慌张，慢条斯理地替她剥虾：「是吗？怎麽说？」
    「太……好了。一开始在一起时总觉得你其实心里可能没有我，对我比较冷淡疏离，现在你靠得比较近的感觉。」
    剥好的虾子递到嘴边，何文菱张口吃下，两只眼瞅着蓝宸军瞧：「你觉得呢？」
    「我想，我只是更喜欢妳了而已。」蓝宸军勾起唇角，笑容迷人：「我只是比较慢熟，原谅我。」那笑容看得何文菱有些恍惚，这话题就这麽被带过了。
    藉故去洗手间的蓝宸军在站起身时笑容滑下，木着一张脸离开座位。他站在化妆镜前，看着自己的脸觉得有些陌生。
    蓝宸军不知道什麽时候才会停止这种日子，他不自觉地将自己封闭起来，这下意识的行为偶尔会让他感到茫然。扣子不在了，蓝宸军必须承认，他过得很好，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
    就在蓝宸军以为高中最後一年也会这麽过时，他遇上了来班联会面试的叶涵，心中的墙才开始松动。看着叶涵，会让他想起以前的日子——在遇到扣子前的平稳日子。
    那双眼，太过清彻的那双眼睛，让蓝宸军不自觉得沦陷。
    他又恍惚地想起国中时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性向时，以及别人对自己投来的爱意，还有拥人入怀时的心跳的平稳。
    「你会去毕业舞会吗？」
    叶涵这麽问自己的时候，蓝宸军这才缓慢的意识到竟然一年了。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的毕业舞会自然会去的，毕竟是最後一次了。
    「当初高三的毕业舞会时你还是高二吧？你有去吗？」叶涵的疑问是颗石子投入他心中，圈圈涟漪荡漾。蓝宸军先是点头，再摇头：「原本要，後来没有。」
    因为那个人不在了，没有必要去。
    「那，我们毕业舞会见？」
    他说好。
    他将这件事告诉了弟弟蓝宸伟，对方狐疑的看着他：「为什麽你希望我去？」蓝宸军看着他，深深的。他拿起放在桌上的面具往弟弟脸上一摆，笑说：「那是面具舞会，去看看吧，宸伟。」
    「哥……」
    「我一直不相信何文菱真喜欢我，但你一直不信，那麽，你为何不自己去看看呢？」
    面具下有张与自己神似的面容，有着相仿的笑容，能辨别二人差异的，也不过是气质罢了。蓝宸军看着他，平淡道：「去吧，宸伟。」
    蓝宸伟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轻轻摘下面具，又戴上了。看着那稍显落寞的背影，蓝宸军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拍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撑过就好了，总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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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太长了，所以分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