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新的开始

    
    就在xanxus以为吉尔伽美什真的会下杀手的时候，他松开了手，双手撑在她的头两侧，目光冰冷。
    “为什么你能这么冷静呢？恩奇都死了，你知道这个事实吗？”
    “我知道，所以我烧了神山。”她的目光一点波澜都没有，说出来的话却让吉尔伽美什一愣，“知道又能怎样？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就能做到了吗？”
    吉尔伽美什这才注意到她难看至极的脸色——连续用着超越身体极限的愤怒之炎赶回来已经将她的身体透支到了极点，再加上十来天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可以说，她现在还能用正常的声音和他说话都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呵。”吉尔伽美什冷笑着站了起来，不再理会她，深深凝视了一眼那座坟墓之后转身离去。
    “咳咳……”xanxus干咳了几声，无力地躺倒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直视着碧蓝的天空，一时之间想不到自己该干什么了。
    无尽的疲倦在这个时候尽数涌了上来，让她顾不上这是在露天，就这么闭上了双眼，在微风中昏睡了过去……
    吉尔伽美什在那天争执离开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宫殿闭门不出，连西杜丽送去的餐食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口。
    这种更加压抑的氛围，在三天后的清晨，随着重新走出宫殿的王得到了缓解。
    西杜丽一直等候在门口，在看到走出来的王之后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在她来到王宫，成为吉尔伽美什王的侍女之后，她看到的王都是自信高傲、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但王是神的宠儿，这种蔑视一切的态度也无可厚非。自从恩奇都大人和芙拉薇雅大人来到乌鲁克后，王的性格确实好了不少，脾气也有所收敛，但总的来说，除了在那两位大人面前，王依旧是那个王。
    但现在的王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原本任性妄为的孩子，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之后终于长大了——沉稳，平和，铅华洗尽，就连那双原本让人害怕敬畏的蛇瞳都褪去了几分冰冷。
    西杜丽不知道应该感慨还是悲哀——乌鲁克一直以来渴望着的王诞生了，代价却是王永远地失去了他唯一的挚友。
    “西杜丽，辛苦你了。”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一直待在门口，吉尔伽美什有一瞬间的愣怔，接着向她微微颔首，由衷地表达了对她的谢意。
    “这是我的职责。”西杜丽后退了一步，躬身恭敬道。
    “本王离开了这么久，想必堆积下来的公文应该也不少了吧。让人搬过来吧。”他的语气比起先前已经可以说是温和了。
    “是。”西杜丽应下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王，您要不要去看一下芙拉薇雅大人？”
    吉尔伽美什乍一听到这个名字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继而抬步就要朝着原本恩奇都和xanxus居住的宫殿走去，却被西杜丽劝住了脚步。
    “王，芙拉薇雅大人并没有回去，她现在依旧在恩奇都大人的身边。”
    “那个女人，是不要命了吗！”吉尔伽美什现在依旧能记起那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以及那双什么都已经映衬不出来了的眼睛，不由加快了脚步。
    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三天了，本能却在下意识地修复着堪称千疮百孔的身体。
    三天下来也不是没有侍从想要将xanxus送回去，但只要他们一靠近，她的周身就会自发地燃起火焰，完完全全地抗拒着。
    在长廊下停下来脚步，吉尔伽美什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想想之前的矛盾，虽然还是有些不满，但还是皱着眉上前了。
    这一次，没有再出现火焰——这也是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他在她的身侧站定，盯了她好一会儿，这才蹲了下来将她抱了起来。
    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的刺骨寒意传到他的皮肤上，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还真是任性妄为啊，芙拉薇雅。”吉尔伽美什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不，等等，您似乎没有资格这么说芙拉薇雅大人吧？
    西杜丽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到底还是王啊，就算现在变得好说话了也不代表能够容忍一介侍从的无心之言。
    将xanxus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又让西杜丽找来了新的被子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吉尔伽美什一手托着xanxus紧握的那只拳头，在试图掰开却无果后也是放弃了，动作粗暴地把那只手也塞了进去，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算了，既然是恩奇都答应留给她的，那他也就大方地赏赐给她吧。
    xanxus这一觉就睡了整整一个月。
    她醒过来的时候，看着泥筑的天花板还发了好一会儿愣，这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从床上坐了起来，又去屋后自带的小型浴池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新的长袍，这才走出了房门。
    走到吉尔伽美什一直以来办公的地方，她却在门口停了下来。
    那个坐在桌后的人第一次没有将头发梳起，而是任由柔软的金色发丝垂落，发间还用一条细小的金链缀着一颗紫色的菱形水晶石。难得穿上的上衣敞开着，胸腹间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这个人，已经和她记忆中一直以来的吉尔伽美什不一样了啊……
    感受到那位王周身的不复以往锋利的沉稳，xanxus明显能知道，现在的他，这才真正地负担起了一个国家。
    “在门口站着干什么？还要让本王请你进来吗？”桌案后的王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依旧在专心处理着之前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堆积如山的公文。
    xanxus顿了顿，还是走了进去——这个放弃和她针锋相对的吉尔伽美什让她一时之间还没有办法适应。
    “本王找到的仙草被一条蛇偷走了。”在一片沉默之中，吉尔伽美什率先开口道，也没想着xanxus能给他回应，“在回来的路上，本王去了一趟冥界，想要见到恩奇都的最后一面，但是艾蕾说，”他停顿了一下，“她说恩奇都的灵魂根本没有到过冥界。”
    “……是吗。”xanxus垂眸，心中的悲哀更甚。
    他们连他的灵魂都不愿意留下吗？
    “芙拉薇雅，你要留下来吗？”吉尔伽美什放下了手中的石板，抬头看着她。
    “嗯。”
    “那么，要来当本王的副官吗？”
    似乎是对这个问题有些惊讶，xanxus第一次和这位长大的王对视。在看到他眼中一点水分都没有的认真后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不要。”拒绝地毫不犹豫，并且在吉尔伽美什那一瞬间的呆滞时变回了雪白的狮子，懒洋洋地趴在了墙角。
    “你这家伙……”吉尔伽美什额角爆起青筋，磨着牙一巴掌拍在了桌上，“给本王过来！”
    xanxus想了想，还是站起了身，甩着尾巴走了过去，靠着他趴了下来，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在吉尔伽美什复杂的目光中把头搭在了他的膝盖上，安静的眯起了眼睛。
    吉尔伽美什抬起了一只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之后还是放了下来，轻轻地抚摸着白狮柔软的皮毛。
    这一天的下午，就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中悄然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