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转折

    
    xanxus赶到吉尔伽美什所指引的地方时，已经是第六天的傍晚了。
    这座神明居住的山脉此刻一片寂静，用以保护神明居所不被发现的结界也被她简单粗暴地一拳轰碎。
    踏进这片土地，xanxus明显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愤怒之炎更加活跃了。她也没有压抑，生生用火焰开辟出了一条道路，直直通往山顶的神殿。
    唯一奇怪的也只是——没有一个神来阻拦她。
    “异世界前来的尊贵客人啊，你来了。”神殿的大门口，安努难得的走下神座，亲自等候着——神山上的其他神明也已经听从他的吩咐暂时离开了。
    “安努？”xanxus一步步走上前，“你知道我的来历，那么我的来意应该也清楚吧？”
    “是的，但是很遗憾，我做不到。”安努的语气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神明无法收回说出口的事实，也没有办法改变既定的命运。天之锁的诞生就是为了此刻的逝去，请不必介怀。”
    “我不允许你这么叫他！”听到安努口中的恩奇都只是作为天之锁存在着，xanxus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握拳带着熊熊的火焰向安努袭去。
    但——
    她的身体在距离安努一臂之隔时，就再也不能前进分毫了。
    一堵无形的墙立在了她的身前，面对着安努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她咬牙切齿却没有任何办法。
    人类和神明的差距，在此刻显露无疑。
    哪怕她在这个世界有着超越神的力量，但无法战胜就是无法战胜——不是因为力量，而是因为法则！
    深呼吸着收回拳头，xanxus的声音沙哑了起来:“如果我愿意承担他的死亡呢？”
    安努摇头:“你是客人，我们无法伤害到你。”
    “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xanxus低下了头，黑发从肩头垂落，隐藏在阴影中的脸看不清表情，“你们高高在上，所以就视其他生灵为蝼蚁？”
    以她的立足点开始，火焰以燎原之势向四周漫延开来，逐渐包围起整座山脉。
    xanxus抬起头，红眸不带一丝感情，脸色也随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变得更为苍白。
    “既然这样，在能力范围内的报复，你们应该也不会在意吧？”
    她将愤怒之炎留在了这里，只要她不想，那么就没有人能熄灭——最起码在她离开之前，能一直烧下去。这些自大的神如果不想无家可归的话，除了重新找寻一片土地以外，就只能住到人类供奉着的神殿里了吧？
    安努的表情变了，似乎是在奋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而导致的扭曲。他很想出手，将面前的人类投入冥界的最深处，让她永世承受无尽的痛苦和诅咒——这座神山是众神诞生之初就一直延续至今的居所，现在就被这么一个人类烧得只余残骸！
    “原来你们也知道愤怒啊？”xanxus嗤笑了一声，知道注定得不到结果的她转身就走，不再理会这群虚伪的神。
    “小姑娘，”安努开口了，语气却不再平和，“你来到这里用了六天的时间，你知道我只给了天之锁十二天吗？”
    十二天！
    从神罚降下的那一天起到她决定只身前来众神居所已经是十天了！
    就是说……在她来的路上的第二天，恩奇都已经……死了吗？
    没有听出安努说这话时的嘲讽，xanxus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原本沉稳的步子变得杂乱起来，她在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就开始用愤怒之炎作为推动力，全力向着来时的路返回。
    “母亲啊，如果不是您的叮嘱，这样狂妄的人类根本没有走到这里的资格。”安努看着xanxus离去的背影，目光冰冷地自语道，回身想要将神山恢复，却更为震惊的发现那种特殊的火焰连身为众神之父都他都无法熄灭！
    “真是无比可憎的叛神者啊！”
    比来时提高了近三分之一的速度，本来就近乎透支的身体在这种极限的赶路方式中更加虚弱，但此刻xanxus已经顾不上了，现在的她，只想尽快赶回去，赶到那个人的身边，哪怕……他已经不在了……
    乌鲁克的王宫十分的寂静，平日里的和谐安宁一点都看不到了。无论是守卫的士兵，还是随侍的仆从，所有人都安静到可怕。
    踏进王宫大门的那一刻，xanxus接收到了所有目光的洗礼。
    那种隐晦的、悲哀的、甚至同情的目光。
    没有和他们打招呼，没有询问任何一个人，她径直走向那间宫殿，仍然幻想着她推开门，还会有一个人朝着她露出笑容。
    然而……没有。
    什么都没有了。
    那张床上，连尸身都没有了，只留下一?g人形的黄土，以及埋在黄土中的闪着微光的碎裂的锁链。
    “芙拉薇雅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xanxus的身边站了一个人，唤回了她的神智。
    “西杜丽？”xanxus认出了这位吉尔伽美什的侍女，“你为什么在这里？吉尔伽美什呢？”
    “王前去寻找长生不死的仙草，走之前吩咐我在这里等候您的归来。”西杜丽轻声道，生怕声音一大就会打扰到她。
    “仙草？”xanxus笑了，伸出手去触摸着床上的黄土，“他已经死了啊，找到又能给谁用呢？”
    没有听见西杜丽接话，xanxus将断裂的天之锁小心地取了出来攥在了手心，说道:“帮我找一个盒子。”
    “王不允许埋葬恩奇都大人。”西杜丽没有疑惑xanxus要盒子做什么，只是重复了一遍吉尔伽美什的命令。
    “我说，”xanxus转头盯着西杜丽，目光宛如一头凶兽，“给我找一个盒子。”
    西杜丽原本还打算说什么，但和她目光触及之后浑身打了一个冷颤，立刻低下了头，应道:“是。”
    将恩奇都死后重新化成的泥土收进了西杜丽送来的石盒里，xanxus花了两天的时间亲自找来石材在王宫的中庭建造了一座墓地。
    在把装着恩奇都的石盒放进这座王宫侍从无法理解的奇怪的坟墓后，黑衣黑发的冷漠少女不见了，许久没有出现在人前的雍容白狮代替她守在了这座坟墓边，不眠不休地守护着这个已经逝去的最强神兵。
    历经重重考验得到了仙草，却在不经意间被偷走了的吉尔伽美什疲惫地回到了乌鲁克，原本已经身心俱疲的他在听到西杜丽汇报的xanxus的所作所为后还是无法控制地陷入了暴怒。
    “芙拉薇雅！”他踏进中庭，入目的最显眼的就是那一座墓碑一样的石板以及紧贴着趴伏在石板边上的白狮，“把恩奇都还给本王！”
    已经不记得自己守了多少天的xanxus在吉尔伽美什的怒喝声中回过了神，变回人形后还因为太久没有动过而打了个趔趄。
    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吉尔伽美什掐住咽喉按在了地上，正对着他那双此刻满是危险和残忍的鲜红蛇瞳。
    “他已经死了。”她平静地陈述着，“不把他埋葬的话，你是想要等到他完完全全消失在风中吗？”
    “闭嘴！”吉尔伽美什的手下更是用力，“你既然没有在他死的时候守在他身边，那么现在也同样没有资格！”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xanxus已经没有办法正常地呼吸了。
    在吉尔伽美什那样满怀恶意的杀气中，她却全然没有反抗的念头，只觉得如果现在死在他手中的话，她大概就能回家了吧？
    已经没有恩奇都了，那么，可以让她再见到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