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上）

    从大楼进门处走到电梯口，短短的十来公尺的距离，孟薇走得很吃力。www.luanhen.com
    尽管脚踝裹上綳带，不再那麽疼痛，但她不敢将全部身体的重量放上去，以至於走起路来一瘸一瘸。加上脚上一双忒醒目的蓝白拖，感觉所有从她身旁经过的人都像瞧见怪物似，盯着她上下打量。
    觉得好丢脸！
    抓在叶沃若手臂上的十指，愈握愈紧，仿佛那是支持她往前迈步的支柱。心中默念他说的话：不可以低头，不可以心虚。抬头挺胸，一直向前走。
    穿过了电梯间的走道，叶沃若却没有停步的迹象。
    莫非面谈地点在二楼？以她现在这状况，爬两层楼梯也是高难度，他不会连这点同理心都没有吧？
    ＂不用搭电梯吗？＂她忍不住问。
    ＂累了？＂叶沃若指指右手侧的咖啡屋，＂去哪儿坐着休息一下。＂
    都什麽时候了，面试要紧啊！孟薇急得猛摇头，＂不要＂二字刚説出口，叶沃若裤袋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成秘书长，我们在楼下大厅……嗯，在一楼的咖啡屋等你。一会儿见。＂
    印象中，能当到＂长＂字辈的，不是秃头就是大腹便便，但是这位成秘书长，完全打破既定印象。www.83kxs.com
虽然看起来年过四十，头发很浓密，身材保持得很匀称，完全没有中年走山的现象。
    最最出乎孟薇意料之外——成秘书长，是位女士！
    三人在咖啡屋靠窗的角落坐下，孟薇薇解释马路上发生的小意外，表明自己的道歉之意。迟到丶服装不整丶该犯的错误她全都犯了。还劳驾秘书长纡尊降贵到咖啡屋同她会面，内心的过意不去难以言表。
    ＂客套话就别说了。总——＂秘书长看了叶沃若一眼，脸上闪过警觉的神色，顿了半秒＂总……归一句话，基金会欢迎任何对保存古厝有建设性的方案。来谈谈妳的构想吧。＂
    孟薇首先递上用牛皮纸套装好，厚厚的一曡申请书和相关的产权证明丶营业登记等等文件。
    然後打开一个档案夹，首页是一张封在透明胶片中的A4大小彩色图片，背景是民宿的荷花池，砖红色的大字写着：＂从小处着手，往深处挖掘。＂
    秘书长以爲会看到很文艺感，或是带有古典气质的文案标题。这样公文式的用语，反而引起她的兴趣，＂能否解释一下妳所谓的小处和深处，具体是那些地方？＂
    孟薇翻到下一页，左右各有一张图片，左边的是薇梦园的前门檐廊，右边则是另一家民宿业者将老宅全新翻修後的面貌。
    ＂这张，＂她指着左边，＂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屋檐，却包含许多古建筑的木结构的特色，光是这张图片，就可以看到有竖材丶吊筒丶斗拱，和托木。这些精致的木雕工艺，现在几乎已经失传，如果不特别留心将它们保存，破坏之後就一去不复返。＂
    ＂但是右边这座古厝，大概有七丶八十年的历史。去年翻修之後，木头梁柱全部改用钢筋水泥，内部隔间改成现代化的格局，窗户全部换成铝门窗，只留下一扇雕花木门当作点缀，算是保留先人遗产。这样的做法，和改建，又有什麽区别？＂
    最後再次强调：＂所以从小处着手，就要把握每一个小细节。一砖一瓦，都是瑰宝，都要保存。＂
    ＂嗯。＂成秘书长点头，＂深处挖掘呢？是怎麽个做法。＂
    孟薇喝口橘子汁润润唇瓣，继续说，＂文化的传承，不能死板教条，要用心。所谓的深入挖掘，就是要直探到人性深层的需求。因此……＂她带着激动和自豪的语气说：＂薇梦园未来规划的目标，希望提供来到文化古都的旅客，不但有舒适的住宿环境，同时享受一场心灵的三温暖。地方特色美食是热泉，古宅寻幽赏析是冷泉，至於蒸气浴，计划在周末假日，邀请地方传统戏曲团体，做不定期的公演。＂
    滔滔不绝説完了预先准备的腹案，孟薇轻呼一口气。
    总算没有紧张，也没有吃螺丝，可以打个及格分！
    就是不知道成秘书长买不买单。
    她满怀期待等着对方的意见。
    成秘书长拿起另外一个档案夹，翻了几页，沉吟问：＂薇梦园目前的住房率并不高，连营利都成问题，如何有馀力谈其它？＂
    ＂是的，＂孟薇赶紧解释，＂那是因爲我们目前只有一间双人房，一间单房，和一间通铺。遇到旅游高峰期不好调配房间，流失客人，很难扩散口碑。＂
    ＂所以，希望得到这笔补助金，把东西两厢的房舍整修好，客房数增加到八间，吸引更多人前来投宿，离理想实现的距离就更近一步。＂
    ＂好，我很佩服妳对文化工作的热诚……＂
    孟薇全身僵直聼着，只见成秘书长看看手表，＂我还有别的会议，补助案的审核结果，会以书面通知。＂
    就这样？
    她被失望的心情笼罩。至少给一点暗示，通过的机率有多大？要等多久？什麽都不说，就走了？太没有人情味了。
    叶沃若的声音轻轻飘到耳边：＂薇薇，妳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