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下）

    从咖啡屋的座位上起来时，孟薇忘记自己崴了脚，痛得坐回到椅子上，脸蛋皱成一团，呜咽忍着不发出太大的喊声。
    叶沃若看这情况，拿出手机，＂我打119，叫救护车。＂
    开什麽玩笑！
    ＂你神经病啊？＂孟薇一把拽住叶沃若的手臂，阻止他的小题大作。他考究的名牌西装外套，在她用力的拉扯下变了形，优雅俊逸的面孔，硬梆梆没有一丝笑容。
    ＂薇薇小姐，请不要在公共场所，对一个善心伸出援手的好人，进行人身攻击。＂叶沃若用平板的语调説，＂我不但没有神经病，而且是用智商200的大脑做出的判断，眼下除了叫救护车，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想起叶沃若另外还约了客户见面，或许是因爲这缘故，必须赶快解决她这个烫手山芋。於是倔强地表示：＂我可以自己走到街上，叫计程车。你去忙你自己的事，不用管我。＂
    此时接近下午五点，还不到下班的尖峰时间，咖啡屋内除了他们，没有其它的顾客。
    满室弥漫浓浓的咖啡香，坐在对面位子的叶沃若不发一语。
    忽然他站起来，走到孟薇身旁，弯下腰，脸几乎碰触到她粉颈，低沉而磁性说：＂两条路让妳选，是想让我抱着走出去呢？还是叫救护车？＂
    孟薇迷迷糊糊地一时没理解那是什麽意思。
    呆呆楞了两秒之後，短路的脑袋接上线。
    慌忙身体斜向另外一边，和那个贴得太近的男人拉开半寸间隔。半昏黄的烛光下，近在眼前的那双眼眸，仿佛蒙上一层雾气，带着朦胧的笑意，山光水色丶氤氲柔和。
    她发现自己心跳加速，蒸腾腾的热气浮到脸上，手脚慌张得不知放那儿才好。
    这样的反应，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可她早就过了做梦的年纪，不再是个十九嵗的少女。
    不再会因爲见到传説中的英雄，眼中闪烁漫天星辰和五彩缤纷的粉红泡泡，晕晕眩眩好像做梦一般。
    一定是这冗长的一天，车程劳顿，加上昨晚几乎没睡，整个人精神耗弱，陷入了神智不清的状态。
    ＂都不用！＂她咬着牙从椅子上站起身，严肃说：＂叶先生，我能走进来，就能走出去。＂
    説完，推开座椅，背着公事包，一拐一拐地往外走。
    ＂喂！＂叶沃若冲上来拉住她。
    ＂放开我。＂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似乎是在和他赌气，但更多是气自己，气自己落得如此狼狈，气自己像是小白兔被大野狼捉弄，气自己……面对他明目张胆的挑逗，竟然有了瞬间的心猿意马……
    复杂的情绪，麻木了痛觉，孟薇一个劲地往旋转门冲。
    叶沃若看着小女人瘸腿忍痛的气势，有些惊吓。
    发觉女人发起脾气来，如火山爆发，锐不可挡。
    勾了下唇角，抢前一步，搀住她白皙的手臂，＂别气了，算我不对，我道歉。＂
    ＂你……＂有什麽好道歉？有钱有势，有身份有地位，高兴怎麽欺负人都可以，道什麽歉？
    她想把这些日子来受的委屈，一股脑儿都还给他。
    不远处接待柜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晚安，请慢走。＂是大楼的警卫，背对着她，正在招呼一个推门出去的白领男人。
    灰色的制服，削瘦的肩膀，微偻的背脊，花白的头发。尽责的警卫，必恭必敬对每一个从电梯出来，走向旋转玻璃门的员工鞠躬行礼。
    孟薇瞪大了眼睛，发抖的手掩着嘴。
    指缝中蹦出一声——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