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夫人

    
    虞烈的原配夫人出自宰辅王家，一直主持王家中馈，可以说在内院说一不二，不过虞烈从来不允许她插手瑶台和书房，以前冉溪觉得是父亲疼爱自己，后来才明白，瑶台地下有密室，而书房是通往密道的入口。
    云嬷嬷也算见过世面的，可当看到那副万梅图时也顿了片刻，太惊艳。
    “奴婢见过大爷，给十七姑娘请安，十五姑娘。”对虞檀的态度明显冷淡许多，甚至带有怒气。
    冉溪当做看不见，没心没肺问：“嬷嬷也是听说十五姐给了我这宝贝才来看看的吗？”
    “姑娘说笑了，奴婢也是进来才看到，并未事先得知。”云嬷嬷半句话不敢说错，虞烈不但不允许王氏管瑶台，连过问都不许，更别说偷偷打听了，之前王氏找香河问话，虞烈知晓后大发雷霆出手打了王氏，王氏跑回娘家十多天虞烈愣是没去接，后来还是宰辅看不过去让王氏兄长把她送回来。
    自此以后王氏只当瑶台不存在，不闻不问，冉溪不去请安也不多说，去了她还不舒坦。
    “哦？那嬷嬷来我院子何事？可是母亲有事吩咐？”冉溪学着曾经天真烂漫的神情，好奇问。
    云嬷嬷看了眼虞檀欲言又止，不过想到王氏的铁青的脸色她一咬牙便说了出来，“听说姑娘让十五姑娘搬来碧庭院住，这不合规矩，十五姑娘是五房的姑娘，理应住在五房的院子，咱们大房管不着，大爷您看？”
    道理是这个道理，虞烈也知道，可他刚才已经答应冉溪，此时反悔未免有失颜面。
    冉溪闭嘴没说话，她清楚虞烈的性子，在家说一不二，在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云嬷嬷这话是在质疑他虞家家主的治家能力，质疑他在虞家的地位。
    云嬷嬷也知道这么说不妥当，可找不到别的理由，方才她也去找过五房的五夫人了，可五房的五爷怕大爷，哪里敢站出来反对，没有别的办法，她只有硬着头皮来了。
    “檀儿住在碧庭院是我允许的。”
    几乎是虞烈话音刚落下，冉溪便紧接着道：“爹爹，女儿已到了学管家的年纪，爹爹不如让女儿先从管瑶台和碧庭院开始呗？母亲那么忙，她肯定没时间教女儿，爹爹若不放心，可以从宫里找个得力嬷嬷出来教。”
    虞烈有些意外，这出乎他的意料，好端端学管家做什么？
    冉溪不会让他乱猜，扯着他袖口撒娇，“八姐她们都在学，独独女儿不学，她们会笑话女儿的！”
    虞烈别开眼，冉溪委屈的样子太像她，太像！让他不能自己。
    “爹爹~~~~”
    “好。”
    云嬷嬷回去禀报时是小心翼翼的，可王氏还是大发雷霆将一屋子瓷器摔满了地，“那个贱人明明已经死了！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阴魂不散？为什么？”
    “夫人，十七姑娘长得……”云嬷嬷欲言又止。
    “一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他为什么就是放不下？明明已经是太子妃，明明已经贵不可言，为什么还要来勾引我的夫君？我为他放弃太子妃之位，为他不惜忤逆父亲，换来的却是什么？是他将与那个贱人生的私生女视若珍宝！是十几年的漠视！嬷嬷，我心里苦。”她咆哮发泄，眼泪已经打湿衣襟，不在年轻但保养得尚可的脸因愤怒和妒恨而扭曲，眼中的恨意仿佛要溢出来。
    “夫人，奴婢无能。”云嬷嬷也跟着抹眼泪，她从小看大的姑娘自从嫁入虞家便没过过一日欢快日子，让她怎能不心疼？
    狠狠哭了一场，王氏擦干眼泪冷笑出来，“不是嬷嬷无能，是他虞烈太铁石心肠，以前不让我过问那个私生女也就算了，我也懒得管，怕脏了我的手，可如今她连我婵姐儿的东西都要抢，我便不会罢休！”
    “夫人要如何做？”
    “哼，那虞檀一身麻烦，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有她好受，嬷嬷找人盯着碧庭院，虞冉溪那个贱种无需日日晨昏定省，可十五要。”
    管家这种事冉溪早已熟练，当初得到宸王信任后便接管宸王府中馈，不过两个院子，根本无需她费神，不过却要装作一副很努力学习的样子，女工也学得认真，她什么都好，就是琴棋书画女工厨艺不行，虞烈打着怕她累的旗号纵容她不思进取，不然她也不会无才无艺，为了能在宸王府立足而去做谋士。
    虞烈早出晚归，早膳一般都与冉溪一起吃，用完早膳后隔壁虞檀也请安回来了，冉溪便过去跟她学女工，可今日左等右等等不到虞檀，“香河，你去看看十五姐怎还不回来。”
    香河被罚了两次安分不少，得令赶紧便去了，不多会虞檀红着眼睛回来，“十五姐，谁给你委屈受了？告诉我，我帮你。”冉溪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虞檀勉强扯出抹微笑摇摇头，“无碍，十七妹莫要费心了，来，今日教你纳鞋底。”
    “好啊，我还没学过呢。”冉溪从善如流并未刨根问底，开开心心的学起来。
    “翠儿，把东西都搬来。”虞檀吩咐。
    翠儿是虞檀的大丫鬟，是个忠仆，当初虞檀自焚她便以身殉主了，令人唏嘘感叹。
    当冉溪看到翠儿搬来一屋子用具，其中有十几双已经封好的鞋底，可看虞檀的架势还要做，“十五姐，好多呀。”
    “十七姑娘您不知道，我家姑娘委屈，五夫人竟然让姑娘纳一百双鞋底，必须三天做完。”翠儿说着便落了泪。
    虞檀已经开始动手做，听了翠儿的话委屈呵斥，“翠儿，莫要多话，赶紧做。”
    冉溪虽然不精通女工，却也知道纳鞋底很累，一百双三天做完就是让虞檀做不完。
    “五夫人说必须十五姐亲自做吗？”冉溪问。
    翠儿摇摇头，“倒是没有……”她不明白冉溪为什么这么问。
    “好办，香河，去把府里的绣娘喊来，统统喊来，不来的赶出府去。”
    “姑娘，这样会惹怒府里其他主子的。”香河善意提醒，这回是真为冉溪好，眼看马上就要年关了，过了年就开春，府里只有十几位绣娘，这些绣娘如今正在赶制府里的春衣，还有年后给下人的赏赐，连大夫人王氏都不会随便指派绣娘在这个时候干别的活。
    冉溪目光一冷，“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