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

    
    冉溪知道香河的秘密，香河不敢忤逆，虞烈又不在府，她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一般有些家底的人家，是决计不会让女人出来劳作或者卖身为奴的，但凡女人出来劳作，便是生活所迫，冉溪是府里最得家主宠爱的孩子，绣娘们不敢忤逆都放下手头工作来了。
    “你们帮我十五姐纳鞋底，纳完一百双就可以回去了，纳一双给你们十两银子，多劳多得，开始吧。”
    绣娘们震惊！激动！一双十两？这趟来得值了，就算被大夫人骂也值！在虞府没日没夜绣，一年也不过十两而已，不愧是大爷宠爱的姑娘，出手就算阔绰！
    话出口，绣娘们兴奋，干劲十足，虞檀主仆和香河心凉半截，尤其香河，都快哭了，“姑娘，十两是不是太多？”
    “十两很多吗？”冉溪不悦反问，“赶紧去找母亲支取两千两银子。”
    “姑娘，一百双算下来是一千两，咱们账上有。”香河知晓大夫人不待见瑶台，瑶台有大爷撑腰，她不怕，可让她去找大夫人，不是送脸上去给大夫人抽吗？
    冉溪心中冷笑，银子当然得王氏出了，不给她出场机会，这戏要怎么做下去？
    “不给我就去找爹要，爹肯定会给。”冉溪装作赌气的样子，“你还不去？”
    香河吓得直打哆嗦，上次姑娘闹脾气跑出府她被打了个半死，若再让姑娘去军营怕是命要没了，相对于大爷，还是夫人温和些。
    香河哆哆嗦嗦来到王氏的宁缃院还没进门，云嬷嬷便出来了，语气不善的道：“哟，是香河姑娘呀，不知香河姑娘来宁缃院做什么？老婆子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语气不佳，态度阴阳怪气，香河本便害怕，此时更害怕了，不过她有一点好，若被欺负了，她会想法子欺负回去，几乎是瞬间她便想好了对策，“嬷嬷救命。”话音落下噗通跪在云嬷嬷面前。
    云嬷嬷沉浮后宅几十年，哪里是好诓的，依旧心冷脸冷，“你可是瑶台的大丫鬟，大爷跟前得脸的人，我一个老婆子哪里救得了你。”
    “嬷嬷，姑娘把所有绣娘都叫去帮十五姑娘纳鞋底了，奴婢劝过，可姑娘跟奴婢生了嫌隙，不听奴婢的，姑娘已经厌弃奴婢，嬷嬷是大夫人跟前的人，只有嬷嬷能救奴婢。”香河惯会演戏，哭起来肝肠寸断伤心不已。
    冉溪让绣娘全部去纳鞋底的事云嬷嬷早得了消息，这是她们能意料的事，此时出门便是奉命出门找冉溪麻烦的，没想到香河却过来哭了，云嬷嬷决定听下去，若能在瑶台安排个人也好。
    “你既已尽了做奴婢的本分，又何惧？”
    “嬷嬷不知，姑娘让奴婢来找夫人支两千两银子，说若夫人不给便……便……”她泣不成声，一副不敢说下去的模样。
    云嬷嬷瞳孔一缩，变得凶狠起来，“她便如何？”
    “姑娘便出门找大爷拿，嬷嬷您知道的，大爷一定会给姑娘银子，可大爷不准姑娘离家，若出门了，大爷会打死我们这些做奴婢的。”
    云嬷嬷沉默了，确实，冉溪胡闹起来连自己都敢伤，上次便是如此，她拿着刀抵在自己脖子要出门找大爷，被府里的人拦下，冉溪只是擦破了点皮，大爷回府后还是将那些人打了一顿。
    “十七姑娘真要两千两？”云嬷嬷问。
    香河点头，“姑娘说夫人若不给就要去找大爷，嬷嬷，这可如何是好？”
    “你且等在这里，我进去禀报。”
    云嬷嬷还未进屋，王氏便出来了，她脸色冰寒，眼神冷得仿佛可杀人，“两千两？她当虞府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嬷嬷，你给我去教训这个不知所谓的贱人！”
    “夫人，您息怒。”云嬷嬷忙去扶王氏，压低了声音规劝，“您何苦和她一般见识？大爷回来……”
    话还没说完，王氏更怒了，她大声呵斥云嬷嬷，“她已经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嬷嬷要我忍到什么时候？去！现在就去帮我教训那贱人！”
    香河一听夫人发怒，心中窃喜，本是低着的头，却因高兴而忘了自己是个奴婢，此处不是瑶台，不可露出半点不敬的神色，不由自主抬头去看王氏，王氏恰好转头看到她眼角的笑意。
    瞬间，几乎是香河还没反应过来，一巴掌便狠狠拍在她脸上，‘啪’的声响清脆响彻，“贱婢！凭你也敢笑话本夫人，来人啊，打三十大板，现在打！”
    噩耗来得太快，根本不给香河反应的机会，不等她求饶，以为大夫人不敢真打的时候，屁股已经挨了板子。
    云嬷嬷被大夫人逼着还是来了瑶台，她到时寒着脸，“都在这干什么？手头的活儿干完了是不是？我看你们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了就滚出虞府！”
    绣娘们原本高高兴兴的，有说有笑，被她几句说得鸦雀无声都拿眼睛看冉溪。
    冉溪与虞檀在窗边纳鞋底，云嬷嬷一进来冉溪便看见了，只是云嬷嬷装作没看见她，先给绣娘们下马威，她也没急着站出去，此时话说完冉溪才慢条斯理站起来。
    “原来是云嬷嬷，适才还想谁那么大胆子敢在我这儿大发神威呢。”她的语气淡淡的，可火药味十足。
    云嬷嬷规矩揖礼，然而脸色不变，依旧如布满寒霜，“十七姑娘，此处不是瑶台，是碧庭院。”
    “爹爹已经答应，瑶台和碧庭院都由我管，嬷嬷莫不是忘了？”冉溪脸色慢慢变冷，眼神也开始锐利起来。
    “奴婢是奉了大夫人之命来找绣娘回去做工，姑娘，你知道现在绣娘们多忙吗？你自己胡闹可以，但不可耽误府里的工期。”
    冉溪冷笑两声，“我也奉劝嬷嬷一句，莫要乱扣帽子，否则本姑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正对峙，玉锦急冲冲从外面进来，脸色惨白，“姑娘，姑娘，不好啦，大夫人把香河姐姐给打了，三十大板，三十大板！”
    冉溪心想，打得好！不过脸上却怒不可制，“大夫人好威风，竟随便打我院子里的丫头，来人啊，把云嬷嬷抓起来，大夫人可以打我院里的大丫头，我也要打她的掌事嬷嬷！”
    虞檀在一旁根本不敢吭声，但听冉溪要打云嬷嬷，那还了得？急忙劝阻，“十七妹冷静，云嬷嬷是府里的老人，是夫人的乳娘，夫人是你的嫡母，这云嬷嬷万万打不得。”
    “什么打不得？”冉溪像个不讲理的纨绔，恃宠而骄不讲理，“大夫人打我的大丫鬟，我就要打她的嬷嬷，玉锦，还不把云嬷嬷绑起来？大夫人打了香河多少？”
    “姑娘，三十大板。”
    “好，大夫人打香河三十大板，那我就打云嬷嬷六十大板！”
    云嬷嬷哪里是玉锦的对手，想逃都逃不掉，只能吓得双眼无神，心如死灰，六十大板她还有命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