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相（上）

    
    “居然是你？！”
    轻灵瞳孔放大， 刚刚扯下来的面具掉在了地上，一脸的难以置信。
    陆清寒看小道姑的反应奇怪得很，快步走了过去，刚刚看到那张脸，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住了。
    “李，李叔叔！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你？！”
    这个穿着黑袍，戴着鬼脸面具，坐在祭坛下方指挥祭魔仪式的人，正是李泽林的父亲——李长斯！
    李长斯不断闪躲，低垂着头，尽量不让陆清寒看到他的脸。陆清寒生气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逼迫他直视自己，大声质问道：“为什么干这些坏事的人是你？为什么幕后黑手是你？泽林就是因为这些事送的命，你是他父亲，你难道就不心痛吗？！”
    李长斯被逼的情绪有些失控，一张老脸上涕泪纵横，也忍不住大声吼了回去：“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以为我舍得吗？泽林是我唯一的儿子，他死了，我比谁都要心痛！可是有什么办法？既然他是我生的，他就要为我这个父亲做出牺牲！”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你说这种话还是一个父亲的样子吗？！”
    陆清寒的情绪有些失控。他记忆里的李叔叔，生意场上精明能干，生活中平易近人，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慈眉善目的样子。可是为什么，就是这样一个平和的人，今天竟然会成为这一切事情的幕后黑手！还亲手把自己的儿子送上了黄泉路！
    李长斯知道自己已经逃不过了，索性不再闪躲，他挽起自己的袖子给陆清寒看：“看见这上面的针眼了没，密密麻麻，一块好肉都没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陆清寒愣住了。他看着李长斯骨瘦如柴的胳膊，这才发现原来有些微胖的李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得那么清瘦了。
    “您到底怎么了？”
    李长斯苦涩地笑笑，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只见他往头顶一薅，突然把茂密的头发给扯了下来。原来他的头上竟然是一顶假发，假发下面，早已经是光秃秃的一片。
    “我得了癌症，已经快要死了！只有通过召唤恶魔，我才能够获得长生不老的机会！小陆，我人生还有太多的事情未完成，我不能这么早死！儿子没了还能再生，我要是没了，就真的没了！”
    “混蛋！”
    听到这一句话，陆清寒突然失控地一拳打在李长斯脸上：“什么叫儿子没了还能再生？你究竟是听谁说的混账主意，召唤恶魔就能长生的？”
    李长斯被他这一拳打得一个趔趄，直接跌坐在地上。他颓丧地捂住脸，难受得直掉眼泪，“我知道你们觉得我自私、荒唐，可是面对生死，有几个人能不自私，不荒唐？当我发现自己得了癌症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么舍不得这个世界！”
    “你别跟我说这些屁话！我就想知道，之前召唤傀儡修模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李长斯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啊！”
    陆清寒捏紧拳头冲着夜空嘶吼了一声，一肚子的怒火无从发泄。
    “也就是说，泽林是你亲手杀死的？”
    都说虎毒不食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陆清寒想不通，也替自己的好兄弟感到不值！他心里紧紧揪成了一团，无法想象那个傻小子看到自己的父亲拿着尖刀走近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他是害怕？还是伤心绝望？
    李长斯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平静地回忆：“你不是一直苦苦追求真相吗？好，我说给你听。六个月前，我在市中心医院被查出患了胃癌，我整个世界都塌了！为了不让你阿姨担心，我骗她我去国外出差，其实去了一家私人医疗机构治病。我在那里每天不断地吃药、打针、做化疗，可是情况只是在一天一天恶化。我从开始的只能吃流食，到后来什么也吃不下，越吃越吐。从一百四十几斤，瘦到了九十几斤。尽管我有花不完的钱，但却始终不能阻止我生命的流逝。”
    “你既然病得那么重，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大家一起想办法，总能克服难关的！现在医学科技这么发达，癌症早就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了。你用泽林的命换自己的命，真的心安理得吗？你杀了他，癌症就好了吗？”
    “你是不是不信我的方法？可是当时我在那家医疗机构，亲眼看到一个比我病得更重的病友，连医生都宣布他可以放弃治疗了，他却活了过来！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他就是用的这种方法！当时医生劝他出院，去完成一些未完成的心愿，说他最多活不过一个月，可是三个月之后，他却神采飞扬的来医院看我。”
    “是他告诉你，用这种办法就能治好癌症的？”
    陆清寒讽刺地笑笑，轻灵看得出来，他还没有走出失去好朋友的阴影里。面对向李长斯这样冷血无情的父亲，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评价。
    作为修道人，她是相信天道好轮回的。既有轮回，就有因果。也许李泽林前世曾经见过父亲什么，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吧！只是这还债的方式，未必太惨烈了些……
    李长斯的脸上丝毫看不到内疚和后悔，她还沉浸在他的春秋大梦里，滔滔不绝地对陆清寒说道：“我那个病友也是一个胃癌四期患者，他当时的胃已经被切掉了四分之三，出院的时候就像是一根行走的柴火棍。可是三个月之后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恢复得壮硕健康，连医生都觉得是个奇迹。我问他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告诉我只要跟恶魔做交易就能获得健康长生。他说，每一个被封印的恶魔都会替召唤出他的人完成一个心愿，召唤出来的恶魔越厉害，心愿的完成度就越高。那个时候已经病入膏肓的我，每天晚上都会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从病床上醒来，我不想再活的这样痛苦不堪。但又不甘心这样死去，所以我心动了。其实最初我并没有想过要从泽林下手，直到有一天，有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在夜里进入了我的病房，把我带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他告诉我，他可以帮我完成轮回祭召唤恶魔，可是轮回祭的开启是要有代价的，我必须要用自己的骨肉至亲来做血祭，这样自己才不会遭到反噬，我的那个病友杀的是自己的母亲。我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剩什么亲人了，你阿姨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做不得数，于是只剩下泽林，我也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