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言多必失

    
    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
    翌日，她提前10分钟到达了HC科技大厦，陆陆续续上班的年轻男女依次刷卡通过大厦门禁系统。她一进大厅，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就向她走来，热情洋溢的说您就是黎律师吧，我是陆总的助理，叫我蒋丁就行。
    她看了一眼他的工作牌，总裁高级助理，客客气气道了声谢。
    他带她去了她的办公室，又给她一一介绍每层楼分属的部门，哪层楼是休闲室，健身房，售卖机里的所有食物单价都是1元，冰箱的零食水果，茶水间的咖啡都可以自己拿随便吃，并让她不用拘谨，“我们陆总和于律是朋友，他推荐过来的人，陆总放心。你有什么事就直接找陆总就行。”
    “谢谢蒋高助，辛苦你了。”
    几日下来，相安无事。
    黎语川有时会在楼下大厅碰见陆航，她也会像别人一样微微颔首低眉问好，陆航总是视而不见面无表情的擦身而过。有时她远远的看着他微笑着和底下人点头寒暄，年轻的女孩子会因为他的一个笑而激动的语无伦次。 偶尔她去汇报工作，他也是冷淡的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对她的提议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随手放到一旁压在其他文件之下。她想，或许他是真的开始讨厌她了。井水不犯河水，这样就好，这样就很好了。
    她时常会感到胸闷，想着或许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渐渐的她开始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避免和他碰面，有时迎面遇上狭路相逢避无可避时她就露出一个标准化笑容道声陆总好，陆航却是目不斜视的走过。
    她把一些收购风险整理成报告交给蒋丁时，蒋丁迟疑着不敢接，“黎律师，你还是自己交给陆总吧！”
    “陆总应该不是很想见到我，蒋高助，就拜托你了。”
    她并不是一个热衷讨论八卦的人，可是在食堂，在茶水间，在休闲室，关于HC科技，更确切的说是关于陆航的各种八卦不时传入她的耳朵。
    我们陆总年少有为，是个商业奇才，在商业科技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谁家大小姐不惜远渡重洋追随陆总。
    谁谁因为陆总和她握了一下手，险些晕厥。
    谁谁为了买陆总擦过的纸巾，用过的一次性杯子不惜豪掷千金。
    哪哪的女明星为了陆总大打出手。
    谁谁为了陆总不惜整了数十次。
    我们陆总喜欢的类型，我们陆总的帅无人能及。
    黎语川想着，莫不是你们的陆总是一只狐狸精，翻云覆雨，迷惑了你们的眼和心。
    她开始受到其他女孩子的接纳和喜欢。她刚来时，她们都觉得蒋丁对她热情过头，猜测她是靠的某种不正当的关系，认为她们的陆总换口味了，从性感妩媚型换成了清汤寡水型。后来发现陆总对她却是爱搭不理，甚至连正眼都没一个，她们开始同情黎语川，认为清汤寡水到底入不了陆总的眼，妖艳贱货才是一贯的风格，于是自动把她划归到自己人的阵营里来。
    “黎律师，可惜我们陆总不喜欢你这种清清冷冷的飞机场，你长这么好看也没用，他喜欢大胸。”她终于明白她们嘴里没有料的清汤寡水说的竟然是她自己，她挺了挺自己34B的胸，也没那么小吧！
    她打了个哈哈，“荣幸，荣幸，是我的荣幸。”
    “应该是遗憾，陆总多帅啊！我做梦都想和陆总来一场鱼水之欢。”策划部的一位小姑娘一手撑腮满脸春色的憧憬。黎语川一口红烧肉丸子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呛的眼泪汪汪的。
    情之一字，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年轻女孩子憧憬爱情，更受一些偶像剧的影响，霸道总裁只爱我，继而容易被表面迷惑，而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疯狂陷入虚幻的情爱之中无法自拔。嗟兮，叹兮。
    思及此，她斟酌着因势利导循循善诱，“我觉得吧，长相这个事呢，见仁见智。比如说咱们陆总啊，他虽然是挺帅的，可是面部线条太柔和了，不够刚毅和粗犷，难免显得gay里gay气的。虽然身材嘛也是挺好的，可是会不会让人觉得男人太瘦了会让人没有安全感？虽然嘛也是挺有钱的，但俗话说的好，商人重利轻别离，有钱人最是薄情。我觉得大家的目光不要局限在一个人身上，要放宽放远，譬如我觉得蒋高助就很帅啊，待人诚恳又热心。譬如人事的李经理斯文有涵养，再譬如技术部的小王，IT男专一深情没时间乱搞。HC科技有这么多优秀的宜家宜室的单身男青年未必就比不过那个喜怒无常的陆总啊！”她自认为这番话说的客观直白，大家都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遂抬眸微笑看向众人，却觉大家面色古怪，营运部的昭昭还一直拿眼神示意她。她顿悟。
    “没想到黎律师才过来短短几天，竟对陆某人了解的如此深刻，真是陆某的荣幸！”
    “陆总。”众人慌忙起身唯唯诺诺，黎语川也跟着站起来，脑袋悄悄偏转偷偷瞄了陆航一眼，见他一脸的铁青，随即冷笑一声拂袖而去。她觉得头顶的乌云有点厚。
    蒋丁在旁边战战兢兢，他一脸哀怨，乌云更大更厚。他用手指了指她们，再看了看黎语川，唉声叹气的跟着去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黎语川悄声问。
    “大概是你说gay里gay气的时候。”
    她又收获了一波同情和自求多福的眼光。
    “黎律师，你刚刚说的太投入了，我们给你暗示你一个也没接到，陆总又，眼神警告了我们，我们不敢打断你。”
    “嗳，没事的，咱们陆总心胸宽广，相信不会为难我的。”
    大家于是更加的同情我们的黎律师。
    黎语川也在心里狠狠的鄙视自己，贱不贱呐！
    言多必失，谨言慎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