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尘埃落定

    
    第五八章尘埃落定
    哗哗哗哗哗。
    掌声响起，汪旭、吴一菲对视一眼，抬起左手击了一次掌，告别了教练冯洪生后，手牵着手滑到冰场中央站定。
    三十秒倒计时结束。
    洛杉矶当地时间，３月２９号晚上九点三十七分，选自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名篇，《Ｅ小调第九交响曲》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Ｎｅｗ Ｗｏｒｄ的自由滑音乐奏响，恢弘壮烈的气势震彻人心。
    汪旭、吴一菲表情肃穆启滑亮相，蹬冰加速开始执行第一个技术动作撵转托举三周，身着一身黑衣的汪旭运用与王毅类似的托举技巧，将穿着一袭黑色短裙的胡一菲垂直抛起。稳稳抓住背景旋律强烈的节奏带起一波惊呼，将空中迅速撵转三周落下的吴一菲接住放到冰上，意气风发的向第二个技术动作迈进。
    抛后内结环三周跳。
    高度很高，技术动作既远又飘，拽出一片热烈的掌声，两人情绪越滑越投入，神情也越来越专注。
    直到第三个技术动作，原定计划中的后外点冰三周跳接后外点冰两周跳，第一个跳吴一菲用力过猛落冰滑出时没有站稳翻身扶冰，四面看台上几乎炸裂的观赛气氛才有所降低。
    但就算如此，就算汪旭、吴一菲技术动作出现了失误，两人出色的，心有灵犀的急速应变，依然征服了不少国家的评论员和赛场内外，正在观看这场比赛的观众。
    “后外点冰三周跳，接——哦！吴一菲出现失误没有接上第二个跳跃，汪旭——好的汪旭！他注意到了自己女伴儿的状态同样没有执行第二个跳，将这组联跳变成了单跳。”
    ＣＣＴＶ５转播间内，季东贺全神贯注解说队友的比赛，前一秒刚想发出惋惜的叹息，下一秒迅速被汪旭的应变俘虏，毫不犹豫的夸奖了几句后，为电视机前还没有搞清楚具体情况的观众科普道。
    “在一套双人自由滑节目中，规则允许一个单跳，一组联跳，执行情况以两位运动员中最差的那位为标准。像刚才那种情况，吴一菲没有及时连上第二跳，汪旭就算自己完成了第二个跳，联跳的名额被占用，执行情况还得按吴一菲的情况走。”
    “而现在，经验丰富的汪旭及时调整动作，没有接上第二个跳，他和吴一菲就还有一次完成联跳的机会。我想，这就是成熟运动员和年轻运动员最大的区别，如果汪旭、吴一菲、本届世界锦标赛能够夺得金牌，这次比赛中的极致应变，一定会成为许多教练今后教学中的范例。”
    ‘……’
    跳起、落下，第四个技术动作，跳进入的单人联合旋转开始，斯台普斯中心后场内，王毅、顾小满、王国武、将军肚助理同样感慨了一番，心中生出一种明悟，不怪打分裁判更看重成熟运动员，实在是他们的应变和思维久经考验。
    除非遇到特殊情况，譬如说健康问题，现役的成名运动员很少有发挥失常的时候。
    像是吴一菲、汪旭这种情况，搁在年轻运动身上，金牌当面说不定怎么紧张，怎么患得患失呢，他俩却越滑越投入。
    不得不说……
    ‘ｏｈ！！！’
    思考之中，似曾相识的惊呼声暴起。
    有些走神的王毅左手一重被人握住，转头一看是顾小满。
    迟疑了一瞬，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向后场实时屏幕，王毅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失误了？真的出现失误了？
    不过就算出现失误了，一次单跳扶冰、一次接续步失去平衡，汪旭、吴一菲依然承受得起。不出意外，两人依然会获得职业生涯中第一枚世界锦标赛金……
    砰！
    ‘ｏｈ——！！！’
    ？？！！
    惊呼再出，虎口一疼，卡进半寸指甲，王毅瞄了一眼却无暇关注，看着实时屏幕中第二次单跳补联跳的汪旭摔倒，看着吴一菲在执行第二个抛后内点冰三周跳时跳空，将三周变成两周双足落冰接着一屁股坐到冰上，面带惊疑的表情与王国武、将军肚助理交换了一道不可思议的视线，看向了身边死死攥住他手掌，明显是已经意识到某件不可思议事情，已经发生的顾小满。
    ２００８－２００９赛季，世界花样滑冰锦标赛双人滑，金牌、银牌、铜牌获得者，俄罗斯组合安菲雅·多姆拉切娃、亚历山大·米哈伊洛夫，中国组合吴一菲、汪旭，中国组合顾小满、王毅？
    不！
    在最后上场的世界第一、世界第五，自由滑接连出现严重失误的现在，执裁本场比赛的十多位裁判员编写的剧本已经被扯烂，他和顾小满毫无疑问最终名次会排在第一！获得冠军！获得金牌！
    刚刚年满十八周岁三个月左右，第一次参加成年组的比赛，替补进入本届花样滑冰世界锦标赛就一路黑马到底，斩获了任何一位运动员都渴望获得的，仅次于奥林匹克运动会的世界级荣誉！
    “……”
    叮铃铃铃玲玲——
    “喂？哥啊？金牌，应该是吧，场上那俩人失误成那样，简直就是他们自己不要。王毅？我看看啊，哈，惊喜来的太突然，跟他的搭档看着对方发呆呢。”
    “话说回来，哥你既然在现场，咱一家人晚上一起吃个饭？啊？！晚上有场谈判？什么谈判这么重要，自己弟弟跟儿子都不要了？有时候真想问问你，到底准备赚多少钱才够。行行行，我不懂、我不问，以后别妒忌我跟王毅感情好。你和嫂子这对父母，最大的作用就是把他带到这个世上。”
    ‘……’
    “最后一个技术动作，双个人联合旋转。哎，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ＣＣＴＶ５转播间内，四分四十秒之前，满心以为相处多年的队友能在本场比赛中顺利摘金，结果命运却再一次将他们愚弄。
    特别是当一对，没费多大力气，近乎弯腰将脚下金牌捡起的年轻组合与他们作对比的时候。
    理智上虽然清楚这么想对另外两人非常不公平，可极致的落差摆在面前，被情绪左右的人又哪里有理智可言。
    第一次参加世界锦标赛就获得了冠军，成为了花样滑冰圈一小撮最成功的运动员吗？
    暂且恭喜两位年轻人吧。
    只是，他们必须意识到，在本场比赛颁奖仪式结束后，他俩的职业生涯会比所有年轻运动员更加不好走。
    ‘……’
    ‘中国选手，Ｙｉｆｅｉ ＷＵ、Ｘｙｕ ＷＡＮＧ，自由滑的得分是。’
    九点四十六分，自由滑比赛结束，表情有些茫然的汪旭、吴一菲退出冰场坐上等分席，听着冯洪生的唠叨实际上没听见，花了几分钟回忆了一遍刚才的比赛过程，刚刚在现场将近两万名观众鼓励的掌声中找回自己，拿到他们比赛成绩的现场宣告员同时出声，开始播报他们的自由滑得分。
    ‘技术分：６８．８０。’
    ‘ｏｈ～’
    ‘节目内容分：７４．４９。’
    ‘自由滑总分：１４３．２９－２，世界锦标赛总分：２２０．８３，Ｒａｎｋ：４。’
    ‘ｗｏｗ——！！？？’
    第四位，第四位，竟然排在第四位……
    分数出现，惊讶的呼声炸响，包括现场观众在内，全世界通过视频信号观看本场比赛的观众接受低分，接受汪旭、吴一菲错失金牌，却有些无法接受他们以０．０１分之差败给德国组合，无缘站上领奖台。
    而且更让人不满的是，明明前一对俄罗斯组合失误同样严重，技术分理所当然的低，艺术分却出乎预料的高，差一点就拿到了８０分满分。
    对比发挥情况相对更好看一点的中国组合，谁更值得这枚世界锦标赛银牌一目了然，却没想到裁判们不光不给银牌，甚至连铜牌都不舍得给。
    “……第四名，怎么会？虽然看上去，德国组合没有大失误，应该获得这枚铜牌，但短节目的差距摆在那儿，真的可以忽略不计？”
    “牛！不管是不愿意给中国两块儿奖牌，还是为了给德国增加明年冬季奥运会参赛名额，或者故意用０．０１分恶心人，欧美系裁判牛！确实牛！”
    名次确定，前场大屏幕，后场实时屏幕同步刷出本届世界锦标赛双人滑最终名次，准备区七八米外收获意外惊喜的德国组合尖叫着拥抱在一起，王国武难得大发感慨对身边御用助理说了几句大实话接着视线一转，看向了侧后方手握着手，刚刚从巨大惊喜之中清醒过来侄子和女徒弟，心里闪过一句话，管他呢，反正冠军落到了他们师徒三人手里。
    还有啊。
    随着本届花样滑冰世界锦标赛双人滑比赛落幕，他王国武也算混出头了，即将升级成世界冠军级别教练。
    从今往后在花样滑冰队内，不单能获得更多资源，还能享受更多便利。想要干些什么事儿，不说越过花样滑冰队‘教父’冯洪生，至少绝对会排在第一梯队，排在绝大多数教练之前。
    ……